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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衾久    更新:2022-02-09 09:55
  手机拿得有些远,苏燃不可避免地也听见了,笑得乐不可支。
  这声知南听上去实在刺耳,方才的旖旎一扫而空,盛盏清面色沉了又沉,手指悬在挂断键上几秒,转而对着听筒压低声线:“你给我把免提打开。”
  江开转过身,轻描淡写的视线扫过宋姝,乖乖打开免提。
  盛盏清粗着嗓子,意有所指地骂了声,“傻逼。”
  甩完脸色,不待对面的人解释,直接掐断电话,拎包准备走。
  “这就走了?”苏燃喊她,“我给你走后门,点首香水有毒啊,你上台吼一嗓子,没准心情就好了。”
  盛盏清转过身,“你怎么不说唱分手快乐?”
  “行,我让你走两次后门。”
  “……”
  “唱屁啊。”心情一躁,什么话都出来了。
  她面色不霁,“我要真唱了,没准今晚又多了条’知南女友酒吧撒泼,疑似分手‘的消息。到时候你花钱给我降热搜啊。”
  手机铃声响起,她直接摁灭,转而对苏燃说,“到时候他问你,你就说我回你那公寓了。”
  “今晚真回我那住?”
  “不然?”盛盏清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像他那种傻逼直男,不给他点惩戒,还真以为像现在这样随便回个电话,顺便说几句情话就能哄好我了。”
  盛盏清明知道江开和宋姝没什么关系,心里还是忍不住泛酸。
  “我收回之前觉得你比我老成的话。”苏燃上下打量着她,比出手势故意消遣道:“就你现在谈恋爱的状态,三岁不能更多了。”
  -
  公寓近一个月没住过人,但苏燃每隔几天就会请钟点工来打扫,比盛盏清离开前还要整洁干净。
  独卫跟主卧相连,盛盏清没有带换洗衣物进浴室的习惯,只随手拿了条一次性内裤,洗完澡才去找睡衣。
  衣柜门刚打开一半,忽然想起当季衣服全搬到江开那里,搜刮半天,连件小吊带都没找到,索性光着身子进了被窝。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身上像覆着一块薄冰,将化不化的,四面游走。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一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她毫不留情地拍开他的手,“瞎摸什么,我刚才还以为是鬼压床。”
  江开随手解开几粒扣子,俯身,露出细瘦平直的锁骨。
  “我也没想到盏清姐会不穿衣服。”
  “……”
  他亲了亲她的鼻尖,在贴近她嘴唇时被拦下,胸膛也被人猝不及防地推了一把,他有些莫名其妙,稳住身子后,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突然亮起的屏幕。
  “姐姐。”从他嘴里阴测测地冒出这两个字。
  盛盏清顿了顿,夺过手机扫一眼屏幕,是徐若心发来的消息,从她离开博睿后,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
  清清白白的师生情谊,现在却被某个人断章取义,只看见对话框里亲昵的称呼,将一旁的备注忽视得彻底。
  “你这又是上哪认了个弟弟?”江开阴阳怪气地说。
  盛盏清就没见过像他这般倒打一耙的人,背过身,懒得理他。
  他指尖轻轻碰了下她光裸的背,“又吃醋了?”
  没人回答。
  江开说,“今晚确实是我的错,我没听你的话,和她保持足够的距离。”
  她哼哼唧唧。
  江开学着她,在她脖子上蹭了蹭。
  盛盏清没耐住痒,推开他作恶的脑袋,咕哝了声,“今晚不做。”
  声音太轻,江开没听清,俯身在黑暗中去寻她的唇,因她的躲闪落了个空,只亲到侧脸。
  “说了不做,你自己动手。”盛盏清不满地皱起眉头。
  江开停下,手臂撑在她两侧,居高临下地说,“可你衣服都脱了。”
  盛盏清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为你脱的吗?”
  “不是吗?”他语气软塌塌的。
  “……”是你妈。
  知南这个名字在热搜上挂了两天后,被一位新晋流量小生取代。
  和陈慕华合作的新歌,也从网易云等音乐平台的热歌榜第一逐次往下掉,堪堪稳在前八。
  这些现象在娱乐圈很常见,没有足够多且优秀的代表作加持,而是借助流量狂割韭菜,等到热度消减后,不过是历史上众多的“昙花一现”。
  反倒乔柏遥凭借在《重组乐队》里的精彩表现,又吸了一大波粉,身价也水涨船高。
  江开对于自己将这一块好饼拱手让人的行为,没有表现出丝毫后悔,这段日子,只管潜心投入创作。
  傅则林对他的态度不甚赞同,他深谙娱乐圈的规则,只要江开没有彻底在乐坛站稳脚跟,未来还会发生像“弃赛”这种不可抵抗的变数。
  最近有不少广告商找上门,傅则林精挑细选了几个知名度较高的商务,让江开挑选,却被他一一拒绝。
  “我这是带了个祖宗系大明星啊。”趁江开不在,傅则林一肚子苦水往盛盏清身上倒。
  “看我有什么用?”盛盏清避开他幽怨的目光,冷漠地说,“这些商务又不是给我的。”
  “给你的也有,但你会接吗?”
  “不会。”她不带犹豫地回答。
  “……”
  傅则林得纠正自己的措辞,他这是养了两个祖宗系大明星。
  他怒其不争:“你当初跟映像签的可是艺人合约,但你看看自己,这都半年多过去了,成天吃吃喝喝的,KPI指数完成了吗?”
  “你这话不合理,怎么说我也给公司写了两首歌吧,这两首没让公司捞到钱?”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盛盏清及时堵住他的嘴,“创作有多难,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但你嘴里吃吃喝喝,恕我没法认……就在你对我发动人身攻击的前一小时,第三首的demo,我已经发给负责人了,不出意外,很快就能通过。”
  “……”
  茶几上放了一小罐山核桃,盛盏清打开,慢条斯理地剥起来,过了会头也不抬地说,“越城最近不是要举办一场慈善义演?你要是嫌我一事无成,在这碍你眼了,到时候可以把我名字加上去,怎么说我也是映像的艺人,又是最近的热搜担当,这面子对方总不能不卖吧。”
  也就是前两天,她得知江开受邀参与一个月后在临江体育场举办的演唱会。
  这场演唱会由以陈慕华为代表的众多知名音乐人发起,目的是为贫困地区筹集音乐教育资金,义演募捐而来的钱皆用于购买或改善乐器等相关设施。
  傅则林很快反应过来,神色为难:“这次慈善义演规模大,人都是主办方定的,就算是映像也插不了手。”
  顾忌昔日之星的颜面,傅则林将话说的含蓄,再直白残忍些,无非是五个字的事:你咖位不够。
  换成Shadow自然够资格,但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盛盏清,没有任何出圈的代表作,只挂了个“映像之作签约艺人”的虚名,拖知南的福,才有了点知名度,挂钩的基本上还全是负面新闻。
  “还有谁去?”说不失落是假的,盛盏清抿了抿唇,不露声色地问。
  傅则林深深看她一眼:“乔柏遥和宋姝。”他一针见血地拎出两个人名。
  其实不难猜到,主办方之一的方峋曾经和乔柏遥有过几次合作,人情该卖的还是得卖。何况乔柏遥最近势头正猛,话题度和实力两不缺。
  虽说义演属于慈善活动,光谈一个冷冰冰的钱款未免显得过于世俗,但凡事都讲求效益回报,既然花心思办了,就得把这场演出办好,名头办得再响亮些。请几个有粉丝加持的流量明星,好过让一群叫不出名字的实力派歌手,对着空空如也的观众席,落寞退场。
  考虑到各种现实因素,主办方请乔柏遥和宋姝这两个人来,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盛盏清对着这豪华配置冷嘲道:“娱乐圈是没人了吗?怎么回回都能摊上这几人。”
  “虽然上不了台是挺可惜,”傅则林不走心地安慰了句,“但你放心,我到时候给你托关系,让你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参与进来。”
  “……”
  傅则林觑着她的表情,“还不满意的话,给你搞张最前排的门票,近距离欣赏你那小男朋友的演出。”
  盛盏清捏碎核桃,似笑非笑的:“你现在闭嘴,我什么都满意。”
  傅则林坐回滑椅上,退出聊天室。
  -
  一个月很快到来,盛盏清没坐在VIP席,而是以工作人员的身份,陪江开结束彩排。
  本想着能在这种场合见到陈慕华,但直到义演正式开始前,他都没有出现。后来托人问,才知道他一周前出国处理些私事。
  每位歌手都分到两首曲目,其中一首是两到三人的合唱。
  江开的出场顺序排第五,和他合唱的那人是圈里的老前辈,盛盏清初中那会,他的歌火遍大江南北。
  论经验、实力,江开都无法与他匹敌,可不知怎么,他一出现,盛盏清所有的注意力便只能落在他身上。
  后台有供观看的大屏幕,画质算不上好,灯光泛白,勾勒出青竹般高挺秀颀的身形。
  成熟的妆容,老照片的质感,却意外给人耳目一新的蓬勃少年气。
  望着这个人,盛盏清心被烫了一下,火焰烧起来,大有燎原之势。
  江开表演完回后台化妆室换妆,盛盏清趁这空档去外头吸了会霾,回来的路上撞见乔柏遥。
  她目不斜视地擦过他,一道男嗓隔着近三米的距离,将她的双脚阻拦在拐弯前。
  “阿盏。”
  两人闹崩后,大概是为了维持温良心软人设,乔柏遥对她的称呼始终没变。
  盛盏清数次想提醒他,他俩已经不熟了,后来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一个称呼而已,又叫不死她,他要是不怕被自己的假模假样给恶心到,那就随便叫。
  盛盏清没有要跟他假寒暄的意思,但一想到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脾性,这声“阿盏”跟着多出几分不明朗的意味,名为“面具人乔柏遥”的PTSD,让她心口不由一突,刚抬起的腿又被钉死在原地。
  她沉默地僵持在原地,直到乔柏遥一句“我刚才在后台看了知南的演唱,我得承认,你认定的人确实有那资本”,才有了些反应。
  “他有没有资本,需要通过你的肯定才能证实?”盛盏清背对着他说,“你算什么东西。”
  乔柏遥松垮一笑,“阿盏,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清和离开后,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他口吻无奈,“如果是因为我没在清和最困难的时候,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我已经解释过了,也道过歉了。如果是因为我和陈蔓衣在一起这事,我没法解释。她一个人离开了这么多年,留下的人难道不应该继续他们的生活吗?”
  岂止这些?
  盛盏清早就将他的本性看得一清二楚,避重就轻是这人惯用的手段,想从他那颗冰冷的心里读出半点真情实感的悔过,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姐?”她转过身,不带感情地盯住他。
  似乎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乔柏遥不慌不忙地说,“那你又有资格提起清和吗?”
  陆续有工作人员经过,看了他们几眼,乔柏遥堆砌出温和的笑容,等那些人走后才说:“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情还是装作不知情,但无法改变一个事实,你也是害死你姐的人之一。
  “你什么意思?”盛盏清声音陡然变了调,不似方才那般沉冷,在嘈杂的背景音下,依旧显得急躁。
  “清和在世的时候,经常对我说,你比她年轻,比她有才华,身上有她没有的热血,她在你面前是自卑的。”乔柏遥说,“自卑这种东西有多可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眼底一片冰冷,他丝毫没被吓到,抱着不死不休的心非得逼她承认。
  乔柏遥眼神幽深:“你扪心自问,这种嫉妒和自卑你真的没感受过吗?”
  生怕她听不清,他一字一顿地强调,“在你面对知南的时候。”
  空气一下子被抽干,连时间都停止流动。
  盛盏清耳旁嗡嗡作响,周遭什么动静都听不见,只剩下乔柏遥的声音反复折磨着自己。
  “你真的没有感受过吗?”
  不设防的,她想起舞台上的江开,霎那间有了答案。
  ——有过,次数还不少。
  以前是嫉妒,现在更多的是没落的自卑。
  被戳穿后的羞赧和无措,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尖锐的利器,狠狠地扎向她的心,那层自欺欺人的保护膜也终于被刺破。
  盛盏清捏紧拳头又松开,努力找回自己声音,“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她的反应在乔柏遥的意料之中,一个素来高傲的人,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更何况还有后浪的步步夹逼。
  等到无路可退之时,脆弱的人心就极容易滋生出,一种自我怀疑和否定的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日日夜夜裹挟着柔软无助的身躯。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弱点,杀不死的,再坚强的灵魂亦是如此。
  “你和知南之间不过才隔了三年,可你和清和之间,足足差了八年的光阴,”他声音忽然轻下来,可能有无奈,更多的却是嘲讽,“人生能有多少个八年?”
  盛盏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由着乔柏遥肆意操控自己的思绪,可早在他说出“嫉妒”和“自卑”这两个词时,她心里的防线早已被他带来的千军万马冲破,帝王尚被生擒,作为将士只能束手就擒,乖乖任由敌方摆布。
  这次的敌人是“八年”。
  她意识渐渐飘远,想起阿姐去世时还不到三十岁,都够不上四个“八年”。
  乔柏遥温润的声线,将她的意识拉拢回来,“阿盏,你逃避了这么多年,也该认清一个事实了。”
  “真正逼死清和的可不只是江郎才尽的舆论压迫。”
  她猛地抬起眼皮,对上他凉薄又满是讥诮的笑容。
  “你的年轻和天分,才是插在她胸口的那把利剑。”
  -
  外头开始下起雨,雨势急而猛,将隐匿在空气里的浮尘淘洗干净,氤氲的雾气蒙蒙,本就单调的色彩越发趋于单一。
  盛盏清在的地方,能窥见一隅玻璃天窗,底下围着一排梧桐树,有一小片枯叶黏着水珠,与玻璃合二为一。
  脑袋昏昏沉沉的像被人重锤一拳,眼睛也像被蒙上一层薄雾,看什么都不太分明,就在她眼神慢慢失焦时,手机铃声混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进来。
  在意料之外,是苏文秋打开的。
  谈论的话题更是出乎她意料,“阿盏,我和你爸在电视里看到你了。”
  苏文秋语气难掩激动,盛盏清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这次慈善义演在各大平台同步直播,前几天,盛盏清就将这消息透露给苏文秋,只是没想到盛明尧也会看这种他曾经不屑一顾的节目,也没想到镜头会扫到自己。
  苏文秋在电话里问:“阿盏,你的演唱排在第几个啊?”
  盛盏清今天从头到脚细致地打扮过,画的复古妆容,罕见地穿了条赫本风米色连衣裙,古铜色宽腰带不紧不松,勾勒出纤细的腰身,细带打成一个精美蝴蝶结,缠住伶仃脚踝,像两只黑蝴蝶停栖在栀子上。
  她身形本就纤瘦高挑,这么一装扮,更显气质,和宋姝不相上下,盛家夫妇会误会她也是演唱会嘉宾之一并不奇怪。
  室内开着空调,气温不算低,盛盏清却冷到骨头疼,心里的草原被父母的满腔热火烧成了荒漠。
  她狠命跺了跺脚,平静地说:“今晚没有我的表演,再过几个应该会到江开。”
  盛盏清尽量不去想几百公里外的那两张脸会有多失望,在后台看完江开演唱后,先回了车上。
  亮白的屏幕一闪而逝,她点开看。
  江开:【盏清姐,你去车上等我会。】
  盛盏清没说她已经在车上了,而是简单地回了个好。
  屏幕暗下来,映出那张惨淡的脸,唇膏也被她咬得差不多没了。
  她从包里翻出口红,直接对着昏暗的屏幕补起妆来,阖眼休息了会,拿起一包烟下了车。
  说是一会,事实上江开过了近一个半小时才来。
  这会地下车库没什么人,他瞥见地上成堆的烟灰,埋在她肩窝嗅了嗅,不满道:“抽烟了。”
  他再读深嗅,暗沉的气息扑进鼻腔,“还不少,有两根。”
  盛盏清笑着搡开他,“狗鼻子啊你。”其实是三根。
  江开跟着挑起一笑,“那就先消一个惩罚。”他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离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喘了喘气,江开牵住盛盏清的手,将她往体育馆的方向带。
  “干什么去?”盛盏清由他牵着。
  直到江开在舞台前停下脚步,他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盛盏清今天的反射弧有些迟缓,等人站到台上,手上又被塞进去一个话筒,她才摸清江开的意图。
  江开自然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这事他找过陈慕华,陈慕华答应得爽快。唯一的要求是,她只能在演唱会结束后独自表演,没有观众,没有灯光,没有舞美,甚至都没有伴奏。
  陈慕华对此的解释是:“我和你一样都希望她能站在舞台上,唱给全世界听。但她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觉得没有,她还没有彻底接受自己,不管是Shadow,还是如今的盛盏清。”
  晦暗偌大的空间静到可怕,一小撮白光从江开的方向打出,有那么一瞬,盛盏清只能看见他黑沉眸子里敞亮的光彩。
  隔着一段距离,江开弯起唇角,笑得有些舒快,“看来我很幸运,能成为盛盏清唯一的听众。”
  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全名,庄重,虔诚的。
  荒漠重新长出了绿草,所有颓靡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拿起话筒跟他开玩笑:“到时候记得把包场费给我结一下。”
  “没钱怎么办?”江开咧开一个不太正经的笑,“要不肉偿?”
  盛盏清笑到不行,磨蹭了近两分钟,才重新拿起话筒,眼神一瞬间变了。
  江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从他手心射出的那束白光缓慢流连在她脸上,清透似雪。
  有些人生来就自带光芒,就好比他的阿盏,即便脚踝已经浸入尘埃,可那藏在骨子里的傲气从未让她真正妥协过。
  她该像现在这样,被人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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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盏清在台上那会,工作人员还没有全部离场,有人在后台偷偷录下这一幕,画面还截取到在台下的知南,深情的目光尽数汇聚到台上。
  这人将视频剪辑后,上传到朋友圈。互联网传播速度快,这段视频随即被人原封不动地挪到微博上。
  【“我给你舞台,那就让我来当你唯一的听众”——卧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
  【但凡我有个像知南这样的男朋友,我也不至于对男人失去兴趣,也不至于至今五音不全。】
  【这首歌没听过,是原创吧。有一说一,这flow和韵脚确实很OK,盛盏清也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才女。这样看来,她和知南也挺配。】
  【成天买热搜自炒有意思吗?没几个代表作,哗众取宠的手段倒是学会不少。】
  【主楼真酸。你家乔柏遥没少买热搜?成天拉着陈蔓衣那女人秀恩爱,两个加起来七老八十的人,自己不嫌腻歪,我都替他们害臊。】
  就在这条热搜引爆微博没多久,新的话题排行一路飙升,稳稳落在第二的位置。
  #刘钰发歌diss知南女友#
  刘钰是今年刚出道的新生代歌手,实力不差,就是没人捧,少了些流量。
  歌里讽刺倒不是盛盏清天天挂热搜这事,而是她抄袭自己作品,抄袭的成品正是《予歌》。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刘钰还特地贴出来一小段音轨对比。
  【不是吧。这首歌我之前还单曲循环过好几天,现在居然被爆出是抄袭的,呕了~】
  【@szq出来解释!】
  也有部分网友评论:【这程度就算抄袭了吗?建议拿出更有力的证据,空口鉴抄biss!】
  看到这条热搜后,盛盏清被气笑,写完《予歌》是在去年十一月份,都比这人出道早,但凡网友回头翻翻她在朝露的直播,这中伤便会不攻而破。
  可惜,现在的互联网没有多少人会在意真相。
  不知道谁在背后搞鬼,盛盏清的黑料一个接一个爆出。有狗仔拍到她和一男子约会,视频里两人举止熟稔亲昵。
  矛头尽数对准她,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和她同框的男人,正是两年前还如火如荼的CB乐队的贝斯手许临越。
  【知南是瞎了眼吗?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现在看来,这女的摆明了是想借知南上位啊。】
  【先前说盛盏清和知南配的人,打脸不?先不说这人才华到底怎么样,就冲着这不检点的做派,一身黑(你要是杠我大清早亡了,我只能说你是对的。)微笑.jpg】
  【@知南盛盏清今天分手了吗,快给老子出来营业!】
  “你都看了一整天的手机,也该看看我了。”江开扫了眼亮白屏幕,夺过她的手机,长摁关机键。
  盛盏清也不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从江开怀里起身,扬了下烟盒,“去抽根烟啊。”
  江开深深看她一眼,半晌应道:“行,你抽,我到时候改个惩罚。”
  点烟的手一顿,她扬眉:“什么惩罚?”
  “抽一根,做一次。”他眉目极淡,说出的话却是色气满满。
  盛盏清没那心情跟他开玩笑,兀自点烟,却也不吸,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燃烧,烟灰一截截地往下掉,在地板上砸出一朵灰黑色的花。
  江开盯她良久,忽然来了句,“盏清姐,你有没有想过,坦白自己的另一层身份。”
  “你想说什么?”盛盏清含住快燃尽的烟,猛吸了口。
  “没什么。”江开散散一笑,替她揭过这话题。
  之后一个月,江开天天往映像跑,盛盏清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更多的时间,她都把自己锁死在录音室,以此隔绝外界纷扰。
  周三,她陪苏燃吃过午饭,路上收到一条短信,寥寥数语,却让她心口突突地跳。
  【Shadow,下午三点西街银座地下停车场。】
  落款人是宋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