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晚上，周围没有什么人，周岛的嗓门向来不小，这句话清清楚楚通过手机，传到封扬耳中。
  他几乎立刻认出周岛的声音，所以……苏晚说没有时间，是一直和周岛待在一起。
  “抱歉，打扰你们。”
  封扬握着手机，只觉得狼狈不堪。
  “没有打扰。”
  苏晚抬手朝周岛示意，让他先别说话，再对电话那头的封扬道，“我刚刚手机不在身边，明天要去哪还是？”
  到这里，封扬应该说没事，留给苏晚和周岛时间，毕竟他们……才是情侣。
  但他靠在墙边，突然想起柳白雨说的话。
  封扬垂眸，他们是朋友，有所来往也很正常。
  “明天有一个展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封扬轻声说完，随后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没有时间也没关系。”
  苏晚那边回复的很快，直接问：“明天几点？”
  他声音不自觉上扬，“明天九点就能开展，是关于科技方面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明天见。”
  苏晚和封扬约定好见面地点。
  “好。”
  在准备挂电话前，封扬状似不经意问道，“我会不会打扰你和……周岛？”
  苏晚心中有一瞬间诧异他对周岛声音的敏锐，她看着还站在那边的周岛，漫不经心道：“没有，和他能有什么事。”
  封扬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不好，但在听见苏晚提起周岛的语气，仍然忍不住去想他们之间关系是不是没有那么牢固，自己或许能有一点机会。
  “那明天见。”
  封扬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道，强迫自己忘记苏晚旁边还有一个周岛。
  ……
  等苏晚挂断电话后，周岛双手抱臂，上下打量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和的时候。”
  面对他，苏晚可是向来带着攻击性，对郭元洲罗子明则是朋友的随意，至于其他人，苏晚绝对带着漠视，像这样有点百依百顺的情形，周岛难得见到一次。
  苏晚懒得搭理他，转身要走。
  “哎。”
  周岛赶上前，“我们打个商量，咱有什么好好谈，别对付我一个即将退休的老人。”
  他生生被基地那帮人气病了。
  苏晚瞥向他：“不是只有一年可以活？
  我不会让你遗憾地离开。”
  周岛：“……”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
  “其实我千方百计让你接任，这也是为你好。”
  周岛义正言辞道，“等你坐在我这个位子后，什么资源都能调度，最多辛苦一点。
  而且我路都给你铺好，也不用像当年我一样，成天成天的熬夜。”
  苏晚呵一声，不理会。
  看着苏晚上罗子明的车离开，周岛闻着车尾气，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想问她搭不搭顺风车的。
  ——讨好失败。
  周岛已经预料到未来一年，自己的退休生涯不会那么平坦。
  ……
  约好看展的地方是在一个艺术区，里面各种画廊，还有其他种类的展厅，多以年轻人参观居多。
  艺术区内的建筑也极具特色，每一处都能见到艺术与现代建筑的结合。
  封扬来过几次，这次主要是去一个科幻灯光展览厅。
  两人碰面时，苏晚习惯性开着自己的车来，她下来后问：“你要开吗？”
  封扬正准备说自己还未拿到驾照，苏晚打开另一边车门准备进去：“试试，我知道你拿到驾照了。”
  她听见郭元洲说后，也未多想，确实有些人初学车时，会不敢上路。
  只当封扬不想其他人知道他不敢，才说自己没有拿到驾驶证。
  封扬一愣，看着苏晚坐进副驾驶座后，他站在外面顿了顿，才坐进驾驶座：“你……怎么知道的？”
  她似乎完全不介意他说谎。
  “元洲也报了那家驾校，前几天练车的时候，和你之前的教练谈起来这件事。”
  苏晚低头系好安全带，“我在旁边看着，你多练练，总能习惯。”
  封扬有时候经常会因为苏晚的行事而产生错觉，认为他在她心中很重要，甚至以为……
  但事实上，苏晚却接受了周岛。
  两人来到艺术区，这时候外围已经有很多游客，不少人站在涂鸦墙或者壁画下拍照，苏晚随便掠过一眼，便没再关注。
  倒是封扬突然停下来，看向一幅巨型壁画下方的人。
  “怎么了？”
  苏晚见状，也停下脚步。
  顺着他目光看去。
  是封扬的室友，苏晚还记得叫许照。
  “要不要过去打招呼？”
  苏晚问。
  “好。”
  这次艺术区内新开的科技灯光展览，也是许照告诉封扬的消息。
  “封扬？”
  许照一边喊一边见到苏晚，目光复杂，这都有男朋友了，还和封扬搭着呢，未免……有点花心。
  “我们过来看展览。”
  封扬解释道。
  “里区的科技展？
  很好看的，昨天我们就过来看了。”
  许照女朋友拿着一个相机走过来，她刚在就在拍许照站在壁画下的样子。
  “对，展览挺好看的。”
  许照点头，随后又指着背后的壁画，“这个是我和学长一起接的项目，花了三个多月才画好，今天见特地过来留念。”
  几个人站在一起，许照和女友话都不少，说着便将刚才拍的照片给封扬和苏晚看。
  苏晚扫过一眼，发现许照女友拍照选角不错，能将壁画和许照一起拍好，只是镜头表现不好。
  “你的镜头可以换一种，这个低配。”
  苏晚指了指许照女友的相机道，相机是好的，但镜头配的有点差。
  苏晚平常不会指出外人的事，单纯因为这两个人和封扬认识。
  “是吗？
  这个是原配唉。”
  许照女友不太懂这些，只是单纯觉得相机表现力比手机好，像这种有纪念意义的拍照才会拿出来用一用。
  “壁画颜色失真，还有……”苏晚说到一半便停下，一些专业术语说了，不见得对方能听得懂，便换了一句，“你可以去校外的老柯摄影店，你让他帮你配一个稍微日常好用的镜头。”
  镜头有太多种，拍不同类型的照片要换上不同的镜头，但苏晚看许照女友不像专业学过的，也没必要用太复杂。
  单纯是这个相机镜头表现太差。
  许照女友看着照片，在看看背后的壁画，突然也觉得这款镜头不好，最后对苏晚道：“谢谢，我今天回去看看。”
  “你们先去看展吧。”
  许照抬手看了看时间，“快开始了。”
  四人便分开，封扬和苏晚朝里区走去。
  一进入展览门，入目便是一条长长的‘时空隧道’，由可视化编程灯光组成，站在其中有一种眩晕感，恍惚自己真的站在时空隧道中。
  通道原因，只能容得下两人，苏晚和封扬走在一起，几乎贴着。
  前面皆是几对情侣，干脆揽着走。
  走过‘时空隧道’，接下来则是整个宽敞大厅，周围黑色背景，不断有各种灯光造型扑面而来，像是处在一个3D实体中，目光自动产生错觉感。
  苏晚对着灯光的编程很感兴趣，看的很认真，明明来看展览的人是封扬，他进来后却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
  许照和女友拍完照后，便回学校了。
  到校门口的时候，许照女友想起苏晚说的话：“我想去看看镜头。”
  校外那条街就在对面，许照自然陪着女友过去，找到老柯摄影店。
  “我先换一个好用的镜头。”
  许照女友进店后，将相机给老柯看。
  老柯瞄了一眼，便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专业人士，说不太清自己的需求。
  “你们日常用？”
  “对，苏晚说让你推荐一下。”
  许照站在旁边看着店内挂着的照片，听见老柯的话，转头道。
  “苏晚？”
  老柯一顿，“她还知道给我带生意，行，我给你们推荐几个镜头，这个原配镜头确实有点烂。”
  老柯这里主要客户其实是专业玩摄影的人，不过总有误入的小白，他也准备了一些货。
  他转身从背后柜子内挑镜头，一边问：“你们和苏晚是朋友？”
  看着不太像，苏晚交朋友挺挑的，能和她搭上关系的，都有点本事。
  这两位看着有点……普通。
  “苏晚和我室友是……朋友？”
  许照自己说的都没底气，以前还以为这两人是那种关系，结果转头苏晚就有男朋友了。
  老柯拿出两个盒子放在柜台上，透过眼镜朝许照看去：“怎么还是问句？
  你们什么专业的？”
  “油画系的。”
  许照和他女友凑在柜台上看镜头，“是朋友，他们今天还一起去看展了。”
  老柯又拿出一个镜头，一字排开，慢慢给许照女友介绍这三款镜头的不同，等她低头考虑的时候，又和许照闲聊：“油画系？
  艺术家啊。”
  “我顶多是个画匠，不过封扬以后应该走这条路。”
  许照打量店内的照片，“您也是艺术摄影家吧。”
  “凑合吧。”
  老柯摸着自己下巴编成辫子的胡子，“苏晚不走这条路，不然和你那位封什么的朋友，一样是个什么艺术家。”
  “苏晚也很懂摄影？”
  许照随口问道。
  “喏，最中间的那个雪山照片，是她拍的。”
  老柯指着墙上其中的一张照片道，“不知道什么情况，之前答应我的集，没影了。”
  许照对摄影更是一窍不通，比他女友还不懂，听见两个字便来精神：“人体是哪种人体？
  私房还是……”
  老柯摸着胡子的手一顿：“你们这些外行，成天脑子想些什么？
  我说的是那种有人物的照片。”
  “是表现各种阶层内涵的人物照片集吗？”
  许照女友抬头问。
  “也不是。”
  今天一天都没有客人进来，老柯也愿意多唠嗑几句，“苏晚对这种不感兴趣，大概率是单人照吧，不过好像一直没找到她喜欢的模特。”
  苏晚此人说冷漠比谁都冷漠，又惯常理性，对那种表现什么小人物阶层或者上层社会的摄影集不感兴趣，这些东西有太多人拍了。
  “选好哪个镜头了吗？”
  老柯开始做生意。
  “我要这个吧。”
  许照女友指着最边上的一个镜头道。
  “行，我给你装起来。”
  “老板，你和苏晚很熟悉？”
  许照没立刻离开，打探问道。
  “还行。”
  老柯吊起眼瞥他，“怎么？”
  “没什么，苏晚最近不是已经和人交往吗？
  她或许应该可以和我室友稍微……”许照比了一个分开的手势。
  老柯：“？”
  “我室友他挺倔的，两个人走太近，不太好。”
  许照总觉得封扬会陷的很深，之前在艺术区见到他们站得那么近，心里就对苏晚有点意见了。
  想着老柯看起来和苏晚很熟，也许可以从侧面敲击。
  老柯关注点歪了，眼中现出八卦之火：“她和谁交往？
  ！”
  还以为苏晚这种人可能要单身一辈子，怎么就和人交往了？
  许照：“……”
  “有什么证据？”
  老柯顿时起了精神，“你告诉我，今天这镜头送给你们了。”
  最后许照拿出自己在论坛存下的吃瓜照片，让老柯看。
  “这个人？”
  老柯眯眼睛接连滑了两次照片，最后盯着第三张最清晰的照片里的周岛看了半天，有点失望，“长得也就一般吧。”
  苏晚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
  他下意识伸手又是一划，出现是许照从论坛下载的封扬照片，不知道是哪个人偷拍的，封扬坐在图书馆看书的样子，许照都在一个帖子里保存下来的。
  “这个人是谁？”
  老柯眼前一亮，这侧脸绝了，以他多年摄影经验，这位属于那种极为上镜的人，是各种摄影师都想要拍的模特。
  “我室友。”
  许照探头看着自己手机屏幕道，还想和老柯说苏晚和封扬走得太近的事。
  “你室友？”
  老柯不停摸着自己胡子，“有没有正脸照？”
  许照：“没有。”
  他这张都是误保存下来的，谁有事没事在论坛保存自己室友的照片。
  许照女友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从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我有。”
  许照：“？”
  “我看看。”
  老柯移了两步，看着许照女友手机。
  “你怎么有封扬的照片？
  ！”
  许照醋了，靠着他女友低声问。
  他女友摊手反问：“哪个女生手机里没有封扬的照片？”
  也是……
  身为封扬的室友，许照最明白封扬受欢迎的程度。
  “啧啧。”
  老柯看到封扬正脸照片后，不由咂摸两下嘴，“这位长得真的……天生适合镜头。”
  太绝了。
  “要是苏晚能拍一套你室友的摄影集就好。”
  老柯对着封扬的照片感叹。
  许照：“……”总觉得自己没有帮到室友，反而让他被觊觎。
  “唉，你也别担心，我看苏晚保不齐是想邀你室友当模特，才走的近。”
  老柯无意间一语道破最初真相。
  ……
  因为在老柯这里发生的事，到晚上时，许照专门打电话给封扬，表面是随便聊天，实则想劝他别陷太深。
  “你们展览看完了，感觉怎么样？”
  “嗯，展览很有意思。”
  封扬语气平淡，潜意识觉得自己和苏晚每一刻的相处时间，都是他偷来的。
  许照听不出他语气好坏，只能试探道：“我今天陪女友去苏晚推荐的摄影店买镜头，那家店老板和苏晚好像挺熟的。”
  封扬安静听着他说话。
  “苏晚好像挺多朋友的。”
  许照想让他别陷得太深，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封扬，你还是冷静一点吧。”
  许照叹了一口气道，“那老板后面提过一句，说保不齐苏晚只是想找你当模特，才一直和你走的近。”
  封扬握紧手机，缓缓问道：“什么意思？”
  说都说了，许照干脆把自己今天回来后整理的猜测说出来：“最开始苏晚不就是无缘无故缠着你？
  我听那个老柯说苏晚一直想找一个模特拍摄影集，你想想你……指不定她就是这个想法。”
  他们俩认识的时间表，论坛上都能找得到，一开始明显是苏晚一直主动。
  不过许照说完也觉得自己有点牵强附会，毕竟苏晚和封扬都认识快两个学期，早熟悉了，要提这个要求应该提了。
  对面那头的封扬沉默良久，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我于她还能起些作用。”
  许照：“？”
  兄弟，你这快成反向舔狗了？
  ……
  同一时间，苏晚也被老柯找上私聊。
  “小苏啊，没想到你居然能脱离单身狗行列。”
  苏晚看着电脑屏幕，一边对那头老柯道：“什么东西？”
  “你不是和那个什么周岛在一起了吗？
  我都看到有人拍了他送给你玫瑰花的照片。”
  老柯翘着二郎腿道。
  玫瑰花、周岛。
  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苏晚很快想起那天在餐厅的事，便道：“那天是庆祝。”
  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老柯也不认识周岛。
  老柯听了一耳，没有太大反应，他找苏晚聊的主要不是这个。
  “那个你朋友封扬，你就没想过找他当模特？”
  老柯怂恿道，“之前还说找不到喜欢的模特，这不有现成的？
  还是说连这个封扬你都看不上？”
  苏晚关上电脑，问对面的人：“你怎么知道他的？”
  “今天来两个你介绍过来的人买镜头，闲聊起来，他们说的。”
  老柯到现在都还在想着照片里的封扬，“要是你不拍，能不能介绍给我朋友，互相引荐一下？”
  “不可能。”
  苏晚第一反应拒绝，她都没和封扬说出口，让其他人来拍？
  苏晚又一次想起上次那台街头机器相机，顿时心情恶劣，干脆挂断了老柯的电话。
  她坐在椅子上想了会，重新打开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