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拍了照片吗？”
  苏晚捧着温热的饮料站在墙边处，正好可以透过前面的玻璃，看向外面浅蓝色天空。
  “没有，刚刚到。”
  封扬看着下面的小美鱼雕像，问，“你想看吗？
  我拍给你。”
  “不用单独发，你发在朋友圈，我能看见。”
  苏晚转了转手中的纸杯子，语带笑意，“没见过你发游客照。”
  听见她说朋友圈，封扬抬手抵了抵唇，他每到一个新地方便会特意发一条朋友圈，下面带着地点，想着或许能恰好在她比赛的城市，如果苏晚能看见的话，两人有机会见面。
  收到苏晚发来说要去挪威比赛的消息，他特意重新看了一遍行程表，三天后他可以去挪威。
  “嗯，以后拍。”
  封扬含糊一句。
  两人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苏晚走到组员那边，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朝J国那边看。
  周岛一个人站在J国面前，还有一个戴眼镜的男性，看着和他年纪相仿，脸色僵硬。
  “我突然想起来，周哥之前是不是被J国禁止入境？”
  有S大的人道。
  这是听着或许是对周岛的不公平，一个国家居然限制人入境。
  但这也侧面体现J国对周岛忌惮。
  不知道周岛和他们说些什么，总之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
  “怎么样？”
  张仁水问。
  “我们先过。”
  周岛看着自己带来的这帮学生，“大家按次序过，手机不要拿出来拍照。”
  原来是他们和J国正好在争夺入境先后，上一届也发生过同样的事，只不过这次周岛来了，J国那边又都知道他，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只是小事，但两国人互看不顺眼，经常找理由发生摩擦。
  五十几个人排队入境，前后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带队老师对这边比较熟悉，领着他们先去酒店休息，倒时差。
  “晚上要是起来的话，可以到一楼吃东西，出去最好结伴。”
  带队老师给每个人发房卡。
  等学生们上去后，周岛和张仁水几个人还需要把八台机器人放好。
  苏晚临睡前翻了翻朋友圈，封扬发了一条带小美鱼雕像的图片，照例没有他自己。
  她顺便还见到罗子明发的朋友圈，十足的怨男气。
  罗子明：【到了挪威，准备看极光。
  】。
  苏晚不知道他前女友除了看到这一句外，还能看到什么，反正她见到底下一溜的留言：小明傻了吧，这个时候看极光？
  十之八九看不到。
  极光？
  极昼肯定能看到。
  诸如此类砸场子的话，一看就是那堆朋友发的。
  退出来，苏晚准备睡觉，一睡便从下午三点睡到晚上八点起。
  刚到走廊便见到林乐，他立刻对苏晚打招呼：“一起下去吃饭啊。”
  两人去一楼的餐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组员，周岛和几个老师也在。
  一楼是自助餐厅，苏晚绕了一圈，最后盘子里只有几片面包，外加一小盏蓝莓。
  “明天九点，我们会和那几个国家的队伍正式见面，第一场就是机器人篮球赛。”
  等人差不多都在，周岛起身道，“如果表现好，国内这些赞助的企业就有可能得到订单。”
  八台机器人所有的配件已经全部换上国产制作，如果能赢M国和J国，到时候来参观的其他国家代表，自然会将华国的产品考虑进去。
  这次项目所有的花费也都是由那几家公司赞助。
  ……
  等到第二天集合时，周岛和张仁水却不在，带队老师领着四十八位学生赶往科技赛场，似乎完全不记得还有这两人。
  “那不是Abel吗？”
  郭元洲盯着M国那边队伍看了半天道，“他到底哪国人？”
  “M国籍还能是哪国人。”
  罗子明依然面无表情道，还没从失恋状态中走出来。
  Abel显然也看到他们，走过来直接忽视其他人，对苏晚热情打招呼：“苏晚，我已经申请交换生成功，九月份应我们就是同学。”
  苏晚敷衍应了一声。
  Abel也不介意，仍然笑着，他指了指M国对面的一个金发男人：“我师父。”
  苏晚顺势看去，不认识。
  比赛要开始，各国队员在自己队伍中等着，一台又一台机器人上来。
  华国抽中和J国比赛，M国则和另外一个国家比赛。
  一共两场。
  “正好J国减速器出色，如果我们机器人能做到更好……”林乐在旁边摩拳擦掌等着。
  全场全是机器人，连裁判都是用机器人。
  他们是第一场，三号上去的时候，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无他，这台机器人设计感很好，线条利落，外加黑金这种外壳颜色，有种从科幻片出来的感觉。
  但等到八号小粉上来说时，所有人眼神变了。
  这得多糟糕的审美，才能设计出这样一台机器人，头上那顶包依稀能看出是个蝴蝶结。
  郭元洲这组人都是属于不拘小节的性格，只要哪个效果好，便修改成什么样，导致小粉在机器人行列丑到可以拿第一。
  裁判机器人一将篮球抛掷空中，J国和华国机器人齐齐一跳。
  八号足足跳得比J国高一个手掌心，随后它用力一拍。
  机器人篮球比赛和真人赛有些区别，它们弹跳力更强，导致比赛状况比真人更激烈。
  所有人盯着场中的机器人，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字：莽。
  八号是真的莽，颜色粉嫩嫩，头上还带‘花’，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暴力，撞在对方机器人身上，次次发出‘砰’的撞击声。
  再第二十次撞击时，八号抢球时，和对方机器人再一次撞了头。
  对方机器人的头被撞断了，头部已经垂下，靠着一堆线路堪堪连着脑袋。
  八号先是将球投进篮球筐中，随后看着对方，捂着嘴嘤嘤嘤：“人家不小心的。”
  声音还挺软，不是普通的机械声。
  在场所有观众：“……”
  机器人裁判上前，看了看两人，最后什么没有做出处罚。
  根据它所知道的规则，八号没有特意伤害，是两个机器人互相撞，只能说八号头太硬。
  “哈哈哈哈，小粉干他们！”
  J国换上替换机器人时，朝他们瞪了瞪。
  八号在这场比赛中，几乎让所有人都记住，首先它太丑，每次全场帅气的机器人都在跑时，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被最丑的那个吸引。
  再次，八号半空悬停太强，往往其他机器人还未反应过来，它先停住，然后破掉对方防守，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直接三分投篮。
  第一天的热身赛结束后，果不其然，有不少国家的人过来接触，试图了解八号里面用的什么减速装置。
  回到酒店后，郭元洲带着易一发给他的美食攻略，敲开了罗子明和苏晚的房门，邀请他们一起出去。
  “你那攻略发给我一份。”
  苏晚忽然道。
  郭元洲便转发过去，他没多想，以为苏晚想看看都有什么。
  三个人出门，去攻略上最近的一个餐厅。
  到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条街上开了好几家餐厅，郭元洲按照易一写的店名，带着苏晚和罗子明进去。
  苏晚坐在窗边，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九点。
  再往玻璃窗外看向天空，还是白天。
  ——极昼。
  特罗姆瑟每年五月到七月都会出现这种极昼现象，没想到他们到第二天便见到了。
  不过再过几天应该就没有了。
  正打算收回目光，苏晚却见到对面的餐厅坐着熟悉的人。
  “老大，你要什么？”
  罗子明问道，见苏晚不说话，顺着她目光看去，“周哥和张哥？”
  郭元洲一听，扭头凑过来，也朝对面看去：“真的是他们，今天他们一天跑哪去了？
  对面那个是谁？”
  对面餐厅坐着的三个人不像是来吃饭的，每个人面前一台电脑，周岛和对面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人明显在对手，张仁水倒是开着电脑，没动，抱着杯啤酒，紧紧盯着他们俩。
  “他们在pk？”
  罗子明看对面阵势有点像。
  大概是他们三个盯着太久，对面张仁水忽然看过来。
  苏晚几个人齐齐转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点单的点单。
  三个人刚把菜单点完，张仁水进来了。
  “你们也来吃饭？”
  张仁水自然而然坐下，“要不要过去坐坐，那边啤酒还不错。”
  “不了。”
  郭元洲第一个拒绝，“这家餐厅味道比对面好。”
  易一在攻略上强调过的。
  张仁水笑了笑，然后从这边看向周岛：“他们在对战，周岛赢了，那小子就能和我们回国。”
  “你们是带我们，还是来招人？”
  苏晚靠椅背上问道。
  “明面上带你们过来，其实我们有好几个要招的人在这。”
  张仁水倒是说实话，“M国那边也来人，他们要和我们抢人。”
  苏晚莫名想起今天在赛场上见到的金发男人，Abel看起来对他极为崇拜。
  “我们国内这方面发展慢，且人才流失严重。”
  张仁水说起这事倒也不是特意说给三人听的，只是一时间有些感慨。
  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他们能做到的只是把自己砝码加重，希望被选择。
  最开始的时候红客论坛便是由一群爱好这方面的人建立起来，那时候国内根本没有人关注过这方面，电脑普及率更是低到可怜。
  也多亏那些前辈建立起来这样一个论坛，才能让更多人得以机会学到东西。
  周岛和张仁水他们那时候正好赶上国内开始对这方面重视，国家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他们吸纳进去。
  但几个人的天才不能抵过其他发达国家几十年的积累。
  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觅吸纳人才，只不过很多技术好的年轻人，天生反骨，像极了当年周岛和张仁水。
  宁愿自己成立小组织，也不愿意进政府。
  苏晚他们还算正常，就是经常装傻充愣，像这次来挪威找的人几个人，全世界到处乱跑，找都难找。
  “我先过去。”
  张仁水突然站起来道，随后匆匆往对面走。
  苏晚朝那边看去，周岛和对面带着帽子的人已经关上电脑，但旁边站着今天在赛场上见到的金发男人。
  “那个是M国的老师？”
  罗子明显然也认出来。
  “大概是。”
  苏晚更倾向于他和周岛身份一样。
  三人点的东西上来后，便没有关注过对面。
  用过餐后，苏晚对着外面的天空拍下一张照片，发给了封扬。
  苏晚：【极昼。
  】。
  封扬收到消息时已经在酒店准备入睡，他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仰头，也对着外面的夜空拍了一张，随后发去一条语音：“我这里是黑夜。”
  他声音低长，很好听。
  苏晚跟着郭元洲两人后面走，也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玩笑道：“分你一半白天。”
  她手滑了一次。
  原本一条语音，变成两条。
  所以封扬最先听到的便是“分你一半”。
  他站在夜空之下，心跳慢了半拍。
  后面才又收到一条苏晚的语音，接着前面。
  封扬知道她说的是分一半白天，只是之前听到前半段话带来的情绪，依然在心中弥漫，一直从胸腔扩散，带到指尖都发着颤。
  两人闲聊一会，在苏晚对他说晚安时，才算结束。
  封扬却有些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朝外面的夜空看去，他站在阳台吹了一会风后，才重新回到室内。
  没有睡下，他从行李箱中翻出画布，摆在画架上，上面已经有一个隐约轮廓，是人像。
  封扬挤出颜料，这是他带过来的老荷兰颜料，也是苏晚送的。
  从学期前到这学期结束，说好要送的画，到现在他也未画完。
  封扬指尖触在画布上，心中想：等画好后，便送给她。
  ……
  机器人比赛每天都在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比赛，总而言之，每一个比赛都是对机器人的测试。
  除去机器人本身的配置外，有些地方可以临时维修的，组员都要进行现场改正，这也导致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唯一轻松的大概是参观的观众。
  “苏晚，你帮三号修改一下程序，好像对温度的感知调配没有那么灵了。”
  林乐和组员对三号检查一遍，起身道。
  “嗯。”
  周围场地有限，苏晚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开始对程序进行修改，完成后道，“试一遍。”
  “不太行。”
  试完后，林乐摇头，“应该是三号出了问题。”
  合作这么久，他们都知道苏晚代码不会出问题，那只有他们还没在三号身上检查出问题。
  他们又重新检查一遍。
  苏晚却接到一通电话，是封扬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