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升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搞不好，这杨岳是要调职了！
  刚浮现这个年头，林东升就打定了主意，不再犹豫，直接开口解释。
  “其实简单，所谓清创消毒，就是精简国企的体质，那些没用的，混吃等死的，外行人瞎指挥的，全都开了，留下能做事的，必须的即可！所谓随波逐流，这个不需解释，字面意思，学习私企的管理方式，一切向市场看齐！至于最后的开拓创新嘛……”
  林东升说到这顿了顿，然后才说道：“对于大部分行业的国企来说，没有自己的产品，就只能沦为代工厂，可现在知名的品牌，无论国内国外，都在建设自身的生产线路，找代工厂的越来越少，消费者也更注重品牌效应，所以，创建自身的品牌，打出自己的名号，是很多轻工业国企工厂唯一的出路！”
  简单的几句话，把那所谓的三步走说了一下，杨岳几人听得都微微点头，不过闫胖子三人不经意间都撇了撇嘴。
  嘴上说说简单，但是真要实际操作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国企和私企最大的不同，是制约太多！
  谁都知道很多国企里存在一些毒瘤，甚至很多国企厂子的厂长，压根都不懂自己管理的厂子的行业，这能领导出个什么来？
  可是想给这厂子换个领导，哪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的？总不能因为人家干得不好，就直接把人抓起来吧？
  这只是诸多问题的其中之一，想做到这三步，其实很难，一两家国企工厂还能搞一搞，真要大范围的应用到所有国企厂里，那引发的问题可太多了。
  纸上谈兵！
  这就是闫胖子三人对林东升的印象！
  但就在这时，杨岳开口问道：“你说的都对，虽然并不全面，但基本抓住了重点，可问题是，这三步可不是那么好走的，有没有具体的办法，或者说……”
  杨岳抬起眼皮，看着林东升：“或者说，让你去管理一家国企工厂，你会怎么做？”
  杨岳话音刚落，林东升便笑着摇头说道：“我不会去管理国企的！”
  杨岳微微皱眉：“为什么？”
  秦明也想不通，追问了一句：“管理国企不好吗？稳定，不需要你承担太大的风险，还能大展拳脚……”
  林东升摇摇头，打断了秦明的话，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心里则是有些无奈。
  “秦市，杨总，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让我指出问题和方向还行，让我实际去处理国企里的问题？还是饶了我吧！国企里的这些问题，知道的人太多了，为什么没人解决？不是不想解决，是根本解决不了！这是大势所趋！建立自由市场是所有人共同的目标，国企也必须经历过大量的淘汰，时代才能向前发展，改变一两家厂子没实际的意义，顺其自然就好！何况……”
  “何况想解决国企的问题，可不是有能力就行的，每一家国企厂子里，都是一个浓缩的人情社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问题，怎么解决？我这样的小年轻，您二位还是别折腾我了！”
  秦明哈哈一笑，略过了这个话题。
  林东升也松了口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杨岳或许只是对他有点感兴趣，但这秦明，是想把他拉进国企这个大坑里啊！
  国企好不好？
  好！那些国家直接管控的大国企当然好了，哪怕亏损几十年，也不会倒的。
  但秦明让他进的坑，是那些中小型的国营工厂！
  食品，纺织……
  这些轻工业工厂，的确在某个时代发展的阶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是必然会经历大浪淘沙一般的淘汰历程的！
  90%以上的轻工业工厂都会倒闭，这是时代的伟力，林东升再自信，也不可能逆着时代的浪潮顶风上！
  所以没等秦明表露出确切的意图，林东升就直言拒绝了。
  可这倒是让闫胖子三人有些惊讶了。
  他们也看出了秦明和杨岳的意思。
  那个眼镜中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东升，而后问秦明道：“秦市，咱哈边是有哪个厂子要不行了？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秦明苦笑一声：“老贺你是不知道，最近这些厂子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可不是一家两家的问题，我想找的，也不是哪一家工厂的厂长人选！”
  “那你这是？”
  秦明看了一眼林东升，虽然他已经拒绝了自己，但秦明还是想尝试一下：“我想找个人，做这些厂子的顾问，不需要他进入体质内，就当高薪聘请吧，能救一家是一家！要是这么多厂子都倒了，咱们哈边得多出几万，甚至十几万的下岗待业工人！这可是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市里的几个领导都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会了，省里的领导也快急了！”
  这下，几个人都慎重起来，连杨岳都直起身子，严肃问道：“这么严重了？”
  秦明点点头：“这不是一家两家的问题，是全省都有类似的情况，每个市都有不少厂子举步维艰！所以我才想问问小林，看他愿不愿意当这个顾问？你放心，只要你来，我们绝对给开高工资，你考虑考虑？”
  秦明期待的看向林东升。
  林东升则是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沉吟起来。
  其他几人也都沉默下来，等着林东升的回答，就连闫胖子三人都不再轻视林东升，而是有些好奇，有些审视的盯着他，目露思索。
  此时的林东升，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手指习惯性无意识的在桌面上轻轻敲动，节奏越来越快！
  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顾问的邀请，但是林东升很清楚，这事不简单！
  私营企业家成功的多了，为什么非得找他？
  一个人担任全黑龙省几十家，甚至可能是几百家国企的顾问？
  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秦明不傻，哈边，甚至是黑龙的领导都不傻，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到底有什么用意？
  一时间，林东升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隐约已经有些思路了，片刻后，抬头看向秦明，郑重问道：“秦市，有几个问题。”
  秦明点头，示意林东升尽管问。
  “担任顾问的时间是多久？达到什么效果为准？是否有硬性的要求？市里和省里的领导最想要解决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接连的问题，让秦明目光一闪，片刻后才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
  “你这小子，真是人精！行吧，实话跟你说，这是省里那几位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在不动国企基本体制的情况下，和私企竞争一下！最起码，也要尽量稳住局面，追求社会稳定嘛！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