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赌鬼这次可真不是瞎几把开盘的。
  他赌的其实已经不是钱大柱，而是唐刀。
  唐刀从未让老算盘失望过，从四行仓库一路到此地，虽然不断有人倒在前进的路上，但唐刀带给他们的是，胜利！不断的胜利！
  钱大柱是唐刀认可的连长，那他就一定有足够的能力，这就是老算盘的小心思。
  而包括李九斤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还停留在钱大柱身上，而只有对唐刀信任到骨子里的杨小山和夏大雨毅然的将两块大洋反向押注。
  唐刀也听说了这边的赌局，不可置否。
  他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士兵们刚经历过连绵大战，从生死边缘走了一圈，这两天吃得好睡得好把身体的疲惫恢复，但精神上还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这也算是一种放松，暂时的忘却战场上的血与火。
  只是这次，他可没法去亲身参与了，不是身为独立营最高长官必须身体力行不去参与这种带毒的‘娱乐’，而是他如果一去，不管投那边，都无形中改变了这场游戏规则。
  这就是地位带来的作用！独立营中的骨干尽是他的嫡系部队，谁还能和他唱反调不成？
  山坡上一片热闹，山坡下的三连则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考核。
  考核内容不出意外，共有三项：越野行军、拼刺、射击！
  越野行军为全副武装十里地，就是围着整个驻地五圈；
  拼刺自然不能真刀真枪的干，没有训练用的木枪，那就用真枪，不过真枪的刺刀都被卸下，枪口绑上蘸了白石灰的布头，布头被绑成拳头大小，虽戳不伤人，但戳到人身上也会青一块紫一块；
  射击就简单多了，在200米外绑上木人靶，以靶纸环数取胜。靶纸虽然没有，但木板却是有的，拿上白石灰画上几圈，再用红漆点上个红心，勉强也可以当靶子用用。
  这些准备的活儿都被雷雄交给特务连的卫生队来做。
  并不是三连的所有人都参与考核，钱大柱给了所有人自愿报名的机会。
  武装越野和拼刺合并起来计算分数，两者成绩各占百分之五十，射击则单独另算。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班长和班副这样的职位，需要的是力量和敏捷与勇敢，但并不一定就需要他们的射击技巧有多高，不是神枪手一样可以是好的步兵班长。
  但精准射手，最重要的，当然是枪法。
  精准射手不是新鲜名词，在此时各部队的步兵班中均有设置，他们的作用就是在战场猎杀敌军的掷弹筒手和机枪手以及低级军官，没有足够精准的枪法，那不是扯淡嘛！
  所以，几乎所有的精准射手，应该都是从第三项射击考核挑选出。
  敢报名精准射手考核的人员不会太多，此时已经是下午四时，等越野跑完了，再搞完拼刺，绝对已经是五时半之后了，那会儿天色已经开始昏暗。
  就算都是老兵，也没多少人敢保证自己能在那样的光线条件下命中200米开外的靶子，如果打脱靶了，岂不是成了全军的笑话？
  有信心参加射击考核的士兵，最终也不过20人。
  但参与全副武装越野和拼刺的三连官兵，却足足有90人。
  除了三连里四行营和警备营的老兵全员参与，原松江保安团的兵也有18人报名。
  显然，他们虽然曾经是民兵，但打过几仗下来，他们也有军人该有的样子。
  好强争胜！老兵怎么了，就算比不过，我也得参与，指不定我也行呢？
  钱大柱对这样的报名结果点点头，这可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一点，如果松江保安团的兵只有几个甚至连一个都没有，那他可真要对占了人数百分之四十的这帮‘民兵’们失望了。
  体能、技战术弱一点都没关系，但心气上弱了，那可是一辈子都不如人了。
  “其余不参与考核的所有人，就在这里给我立军姿，直到所有考核结束！”钱大柱沉下脸对着连报名都没敢报名的士兵们轻吼道。“好好想想你们为何站在这里！”
  说完便不再理会剩下几十个脸色羞惭的士兵，转过头安排第一项考核。
  越野跑考核就像许多人猜想的那样，90人一起跑，再根据先后抵达终点的顺序打出分数。
  所有人都一样，以30分钟为分界线，增加一分钟，减一分，减少一分钟加一分。
  比如比较强的一个士兵在30分钟跑到，那就30分；29分钟，那就31分；31分钟那就29分，而弱一些的士兵花了40分钟，那他就只有20分。
  至于说还会不会有更差的，估计连绵大战下来，这样的兵已经被淘汰的差不多了。
  只不过在越野跑之前，就分出了第二项拼刺考核的分组，报名的90人，被分为十组，每组九人，编号1到9为第一组，10到19为第二组，以此类推，每个人背后分别用白石灰写上‘1，2，3，4.....90’的数字编号。
  每组人员分配的也算平均，四行营老兵和警备营老兵大约占8人，剩余二人为保安团士兵，这样也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问题。
  “越野跑之前就公布拼刺分组，这里面也是有点门道啊！我看钱大柱这小子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啊！”胖大海虚眯着眼睛说道。
  “嘿嘿，那也不一定，说不定这小子是故布疑阵，最后还是根据个人所得分数来挑人呢！想当班长，可不得是最强的那个人，要不然怎么压得住手下的人？”程铁首撇撇嘴，回答道。
  “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最后还得看年轻人怎么抉择！”大步流星走过来的郭守志插了一句。
  “郭营副觉得那种更靠谱？”炮兵连和火力支援连都归郭守志分管，胖大海和程铁首目前都算是他的直属麾下，自然明白郭守志跑来和他们两人聊天也是要互相熟悉的意思。
  只要当上官，很多本事都是无师自通的。
  “我啊！这次可站大海连长的边，怎么样，铁头连长我们也对赌一下？谁输谁请客吃肉罐头，我可知道你的火力支援连第一个跑去领物资了。”郭守志笑道。
  “不赌，不赌，老算盘那厮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郭营副你可别害我。”程铁首摆摆脑袋。
  “哈哈！”郭守志和胖大海都笑起来。
  说起来，还是程铁头这家伙心虚了，都是当连长的人了，眼光和格局当然和昔日不可同日语，他们心里都有谱，认为这种分了组却单独计分的考核方式绝不止看谁更能跑那般简单。
  只是，和他们想象的稍微有些不同。
  考核搞得热火朝天，钱大柱找营部借的通信排十六个人，忙得满头大汗记录着近百人的分数，看着比背负着一杆步枪、100发子弹、四枚手榴弹外加五斤装粮袋跑了五圈累得气喘吁吁的士兵们还累。
  结果钱大柱本人一通操作猛如虎，最后却高举轻放，只是看了看花了足足50分钟才考核结束每个人的分数，接着就宣布：“拼刺考核开始，按分组来，一组对二组，三组对四组，胸腹有白灰者判负退出！三分钟后所剩人数多者获胜，输者全身无伤者记十分，有伤但不用退出者记五分，获胜组同理，另每人额外加五分！”
  不管老兵还是保安团士兵，一片哀嚎！
  怎么计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全副武装跑完五圈，感觉都快要了老命，那还有力气搞拼刺？
  或许只有那些眼神凝重的军官们知道，这可是接近实战的考核。
  实战就是这样，别说急行军十里，就是二十里累得快吐血，战斗已经开始，那也得投入战斗，敌人可不会给你任何的修整时间。
  年轻的新兵蛋子连长的心可不小，他这不光只是通过考核挑选班长，也有检验自己麾下这批老兵新兵们战力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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