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喇叭沟那个黑脸的胖道士？”
  “不知道……”
  酒糟鼻道士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道：“不是那个家伙，是一群黑袍蒙面的神秘人，我没有见到他们的样子。”
  喇叭沟的那个黑脸道士是和他有些不对付，但那是因为大家都是做赶尸寻葬的行当，是行业竞争对手。
  可抢夺尸丹这种事，非深仇大恨是绝不会做的。
  为了不让乔山看笑话，酒糟鼻道士勉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默默地把地上散落炸碎的棺材碎片捡起，堆到墙角，整个人此刻再也没了往日的狡猾奸诈，耸眉搭眼，看上去落寞无比。
  乔山虽然不喜欢酒糟鼻道士，但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师弟，自己也确实从他这里得到了好处，发生此事自然不会不管。
  而且此时酒糟鼻道士的样子也太可怜了，
  不知道情况的人，
  还以为他老婆跟人跑了呢……
  ……
  乔山沉声道：“你要炼制尸丹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另外，那群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为什么他们知道你昨晚在炼制尸丹？”
  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蒙面黑袍人！
  太猖狂了！
  “我这种性格，又没有修行界的朋友。就算有，也不会傻到把炼制实尸丹的事情告诉别人……”
  酒糟鼻道士道袍凌乱，发髻潦草，抱着一块棺材板有气无力的缓缓挪动着脚步，
  路过乔山面前时，
  忽然停顿了下来，瞳孔颤动一下，转头看向乔山，喃喃道：
  “尸丹的事情，好像只有你知道……”
  ……
  嘭！
  乔山一脚踹在酒糟鼻道士屁股上，指着自己鼻子，气愤道：
  “居然怀疑我？你特么是不是傻！我要是想要尸丹，还会把孙二狗两只僵尸送给你！”
  酒糟鼻道士被踹倒在地，想了想，憋屈道：
  “万一你就是想不劳而获呢……”
  干嘛踹我？
  我不就是小小发表一下自己的怀疑嘛，是你问我都有谁知道的呀？
  这种事你又不是做不出来！
  ……
  沃日特嘞！
  乔山捡起地上的棺材板，朝着酒糟鼻道士砸了过去！
  “特么的！动动你的脑子行不行！”
  “我要是想抢你的尸丹，还用得着黑袍蒙面！就你这智商，活该被人抢劫！要是你这样的人都能筑基成功，那特么肯定是天道瞎了眼了！”
  好心当作驴肝肺的狗东西！
  乔山又上去踢了一脚，阴沉着脸，沉声道：
  “最后再问你一次，那群人有什么特征？用的是哪家哪派的身法道术？”
  要不是从酒糟鼻道士这得了好处，
  乔山才懒得管这些破事！
  ……
  “也是哦……”
  酒糟鼻道士此刻反应了过来，乔山要是想要尸丹，以他的风格，应该会端着枪直接过来强取豪夺才对！
  可不是乔山，又会是谁呢？
  酒糟鼻道士默默站了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脚印，脑海再次回忆了下昨晚辰时炼制出尸丹那一刻，突然窜出的黑袍蒙面人……
  “五个人……速度很快……”
  “都是统一的黑袍，没有用道术，身法也看不出来派别，他们抢到尸丹就跑了，我追不上……”
  乔山打断道：“没有用道术？这么说他们是武林高手？”
  酒糟鼻道士不确定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又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只是速度快，是不是武林高手我不知道。”
  说罢，酒糟鼻道士再次小心翼翼看了乔山一眼。
  刚才你进来时的身法，似乎……
  ……
  眼见乔山眼神变得逐渐危险起来，酒糟鼻道士缩了缩脖子，仔细想了想，连忙道：
  “哦，对了！他们五个黑袍人个子很高！”
  “还有呢？”
  “还有……还有……”酒糟鼻道士敲了敲脑袋，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他们五个人黑袍下面穿的都是皮鞋！”
  可紧接着，酒糟鼻道士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
  这年代虽然皮鞋是奢侈品，但能穿得起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不说别人，就连他自己，也有一双新皮鞋放在衣柜里舍不得穿呢。
  仅靠一双皮鞋，又能如何找到蒙面人呢？
  “算了，我认命了。”
  酒糟鼻道士摇了摇头，呵呵两声，自嘲道：“也许我这辈子就没有筑基的命。如今天地之机晦涩，长生本就无望，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纠结于筑基呢，是我以前太着魔了……”
  ……
  “没有志气！”
  乔山对于酒糟鼻道士的话表示鄙夷，“本来我对你还有一丝佩服，觉得你虽然狡诈阴险，用次品假符箓欺骗乡邻，手段卑劣。但至少你骗取钱财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为了自身修行，是为了开道观，给师傅立长生碑。”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这句话虽然有些偏激，但若是连一颗与天争斗的心都没有，那还谈什么修行！”
  圣人毕竟是极少数，酒糟鼻道士也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这世上为了修行入邪入魔，拿人做鼎的都大有人在。
  与他们相比较，酒糟鼻道士还是有些底线的。
  毕竟其身怀道术，若是真的想快速修行，敛取钱财，有的是办法手段，又怎么会甘心守着一个小小的纸扎店呢。
  ……
  乔山一番话，说的酒糟鼻道士面红耳赤，有心要反驳，却又忽然觉得没有意思，沉默片刻，缓缓叹了口气，挪动脚步就要回屋。
  几年来辛苦培养行尸，
  为了筑基，他甚至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挖坟掘墓，偷偷把年月匹配的，别人刚下葬的尸首挖出来。
  可结果尸丹刚炼制出来，就被人生生夺走。
  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酒糟鼻道士进了房间，呆滞坐在长椅板凳上，看着房间里家徒四壁的景象，苦笑道：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尸丹没了，行尸和僵尸也化成了灰烬。
  到头来，
  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乔山却是没有离开，紧随着酒糟鼻道士进了房间，也不理会呆坐着的道士，左右翻找了一番，取出一张白扎纸铺在桌子上，又拿出道士画之人的毛笔。
  “你在做什么？”酒糟鼻道士问道。
  “画画！”
  乔山言简意赅，磨好墨汁，铺平纸张，开始挥动手臂。
  刷刷刷！
  乔山画的并不详细，但因为有着粗浅的绘画功底，他还是把查理神父出场时，身披斗篷的样子精准描绘了出来！
  黑袍！皮鞋！
  身法看不出派别！
  一点点细节串联起来，乔山顿时便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们的黑袍是这个样子吗？”
  三两分钟，乔山举起纸张，当他看到酒糟鼻道士瞳孔震惊的样子，瞬间便从其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酒糟鼻道士颤抖的举起手：“你……你……”
  果然！
  那些黑袍就是你的人吧！
  ……
  啪叽！
  乔山拍掉酒糟鼻道士的手，头冒黑线：“你什么你！你大爷你！”
  “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妈的！
  果然是这帮洋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