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恶毒到底后质子发疯了(23)
作者:澹晞    更新:2022-03-15 11:38
  “你——”
  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来,却又不说了。
  安然眨巴几下眼,前后言行想一遍,板起脸来。
  “你不许嫌弃我没洗澡,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
  他要敢嫌弃她,今日这粥她就不喂了。
  姬清晗眼睑低垂,脖颈边悄悄爬上几抹红。
  安然见他安静地不说话,把勺子递到他唇边。
  “张嘴。”
  他看着那勺子,直到安然举得手臂都快酸了,才微微张开嘴巴。
  第一勺喂完,后面就快速起来,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安然又去端煎好的药。
  她摸摸碗,“这药,好像有点凉了。”
  后头姬清晗难得极快回应,“没事。”
  安然便端过去,极为自然地舀了一勺凑近嘴边。
  看着她的姬清晗睁大眼睛,手都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别······”
  可惜已经晚了。
  “咿——好苦。”
  安然抓着勺子,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姬清晗无语,还有些焦躁,“它都凉了,为什么还要碰它?”
  安然听到这句话,连嘴巴里的苦也顾不上了,把勺子甩到碗里。
  “你果然是嫌弃我。”
  她气鼓鼓把碗放到床边,转身就走,“我今天一天都不会再理你了。”
  “站住。”
  背后姬清晗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
  “把药喂完。”
  安然环胸,不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姬清晗低垂着头,手将被子攥出了一朵花样的褶皱。
  离谱啊这人,嫌弃她还要让她喂药,这态度整得他多容忍她一样。
  好气呀。
  等他好了,她一定要狠狠地给他换装。
  安然恨恨磨牙,手上却还要把动作放轻。
  等药喂完,姬清晗一动不动,安然瞥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不屑开口,“别揪啦,被子都快给你揪破了。”
  “至于么,嫌弃成这样。”
  “我还嫌弃你呢。”
  刺完几句才察觉到他不对劲,雪一样白的脸竟然红得跟天边的晚霞似的,连带着脖子那一块也红了。
  安然忙捏着他的下巴左右察看,“你脸怎么这么红?”
  手贴上他的额头,再摸完脸颊,安然试了试自己脸上的温度,“怎么还有些发烫?是发烧了吗?”
  姬清晗终于忍受不住,两只手都去推她。
  “别碰我。”
  力道是绵软的,安然没被推动,但还是放开了他。
  他主动往床里面缩了缩,还把被子裹紧了,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
  “你走吧,今天都别来理我了。”
  听,是怒火熊熊燃烧发出的爆裂声。
  安然就觉得自己脑袋里噼里啪啦响得厉害,满脑子都是要把他这样那样的念头。
  看吧看吧,她一旦态度软下来,气运之子就要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不理就不理。”
  她走路带风,重重地关上房门。
  夜阑人静,姬清晗斜着身子坐在床边。
  冷风吹过,灯罩里烛火噼啪一声。
  一身黑衣的男人恭敬跪到他面前,“主子,您受苦了。”
  姬清晗懒懒闭眼,刚从昏迷中醒来不到一天,他还有些精神不振。
  “东西都带来了?”
  黑衣男人将包袱从身后解下,递给姬清晗。
  见他实在惫懒,男人心疼道,“主子,属下可以去拿一日醉的解药。”
  “一日醉是璎国皇室特有,存放处有重兵把守,你去了,是要自投罗网,还是打草惊蛇?”
  “可,您也不必用如此狠毒的法子来逼自己。”
  姬清晗揉着太阳穴,“它的药性极难解除,我天天被她灌几瓶,若不对自己下狠手,怎能及时排出?”
  只是这次,反应未免太过激烈。
  大概是神药在起作用。
  还好她没有怀疑。
  还照顾了他一整夜。
  没有想到,她能为了他的血做到这份上。
  回想起白天安然喂他吃饭喝药,还捧着他的脸,姬清晗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
  这屋里似乎是有些热了。
  黑衣男人拔出匕首。
  “主子,让属下去杀了那个珞安然吧。”
  姬清晗瞬即睁眼,见黑衣男人只是举着匕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语调淡漠,严肃道,“莫要轻举妄动,这个时候她出事,只会对我不利。”
  “是。”男人应声,将匕首收回。
  “宁国那边情况如何?”
  男人沉默一会儿,“石沉大海。”
  姬清晗仰头倒在床上,手腕贴在额头上,“要搭根线,还真是困难。”
  门被轻轻敲响,“我是忍冬。”
  男人敏捷地跳窗离去。
  姬清晗起身打开房门,忍冬正在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她过来。
  灵活地侧身挤进房里,她问,“八皇子,你还好吧?”
  “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她颇为自然地坐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跟你说啊,你是没见到昨天郡主看你吐血那个着急的模样。”
  “她抱着你一刻都不敢撒手,等你止血以后连鞋子都没穿,披着一身血衣就跑出去给你找太医去了。”
  忍冬那张小嘴就跟炮仗似的喋喋一连串,说话也不带喘。
  “她回来的时候那双脚啊,全是破皮全是伤。”
  她托着下巴,“也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处理过,今天好像没见她给自己擦过什么药,除了沐浴了一番。”
  “赵敢言。”
  姬清晗冷眼瞧她,严厉又毒辣。
  “当久了珞安然的狗就忘了自己是个宁国人了么?”
  忍冬一口水喝岔呛住了,咳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才堪堪止住。
  她委屈地看向姬清晗,“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可是特意过来关心你的诶,你那止血的药还是我给的呢。”
  姬清晗冷哼,“你是来关心我,还是来当她的说客?”
  忍冬把手摇出了残影,“没有哇,郡主压根就不知道我是宁国来的。”
  她小小声,“这事可能只有她爹知道。”
  抬头便看见一根银针出现在他指间。
  忍冬惊恐后退,“皇子,有话好好说,咱俩可是同乡。”
  而且是差点要结亲的关系呢。
  不过这话她没敢说,怕姬清晗听了一气之下直接扎死她。
  “赵王爷的回信来了么?”姬清晗悠悠看着银针,“不然,再送一封也未尝不可。”
  刚被姬清晗威胁了一通,忍冬的小心脏还在怦怦乱跳,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里。
  “你回来了。”
  黑黢黢的房间深处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忍冬吓得大叫一声,“鬼呀!”
  念秋点了蜡烛,“是我。”
  她举着蜡烛走到忍冬面前,“干什么去了?”
  忍冬顺顺气,推开念秋,“还能干什么,起夜。”
  “去那么久?”
  “大的。”
  她夺过念秋的烛台,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绣绷,坐在一旁就开始绣帕子。
  念秋好奇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睡不着。”
  忍冬把针甩得虎虎生风,用力地刺向帕子,一下又一下,仿佛那帕子跟她有仇似的。
  她碎碎念,“就你会使针,就你会使针,扎不死你。”
  念秋绕着她走了一圈,拉过凳子来。
  “你最近怎么开始绣东西了?”
  忍冬呛她,“你管我呢,我就想绣。”
  念秋不说话了,双手交叠静静看她绣花。
  绣着绣着,忍冬又开始碎碎念。
  “我就不明白了,郡主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
  “谁啊?”
  忍冬不说话了。
  念秋又问,“少君?”
  “你之前不还挺看好他跟郡主的么?”
  忍冬憋着气,针扎向帕子的速度更快了,“那是我眼瞎。”
  念秋想了想,“可能是他长得好看,又好拿捏吧。”
  忍冬这下可憋不住了,愤懑不平。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啊?”
  “好拿捏?我看他心眼可多呢,一肚子坏水,不知道要对郡主做什么。”
  念秋看忍冬跟吃了火药似的到处喷火,精神得不得了,好笑道,“你碰上什么了?起个夜多出那么多话来,还大半夜的要绣帕子。”
  忍冬振振有词,“我这叫有感而发,你看郡主昨儿为他劳心劳力受那么多累,今儿从侧殿怒气冲冲地出来,明显是受了委屈嘛。”
  “就连生气,都自己一个人受着,我们郡主对他是太好了呀。”
  念秋想,话本子看多了就是容易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的幻想又容易破灭。
  遭罪的就是她,大半夜要看幻想破灭的人绣花。
  陪了一会儿,念秋眼睛都酸了,她又打了个哈欠。
  忍冬头也不抬,“你别管我,我困了自然就会睡了。”
  念秋走向自己的床,“那我回床上了,你悠着点。”
  蜡烛燃到只剩半截,忍冬听到她小小的呼噜声。
  她压低了嗓子叫,“念秋?”
  确定念秋睡熟了,她放下绣绷,捶捶背,“可累死我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她推开窗,掏出哨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却没有声响。
  外头静悄悄的,一只小黑鸟从夜色中冲出,停到了她手上。
  她往屋里望了一圈,拿出小竹筒绑在它腿上。
  清晨,忍冬打着哈欠给安然送水。
  安然看她哈欠连天的模样,“昨晚上干什么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
  忍冬睡意朦胧,差点就要把姬清晗的事情讲出来,讲到一半理智回笼,立马闭上嘴巴。
  安然却还认真地看着她,“因为什么?”
  “啊哈哈哈。”
  忍冬眼珠一转,“因为,因为我最近太爱绣花了,昨天也绣了一夜的花,一条帕子都快要绣好了。”
  她瘪着嘴巴。
  这么蹩脚的理由珞安然是不会信的吧?
  啊,她已经可以想象到珞安然抽丝剥茧问问题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