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万九千多条的回答里，有没有你回答的？”江薇盯着江宿的眼睛，像是要看透他的心思。
  江宿张了张嘴，摇头：“没有。”
  才怪。
  只不过是匿名而已。
  他之前有段时间沉迷某乎无法自拔，也顺手回答了几个热门问题，有些隐秘性高的回答就开启匿名，就像树洞一样。
  但后来发现，某乎的宗旨是“分享你刚编的故事”，便兴致缺缺，卸载了。
  江宿想起自己在“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体验”里的回答——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奶油色的长发，喜欢她白白的皮肤，喜欢她的白色连衣裙，喜欢她可爱的蝴蝶结，连带喜欢她的玩偶兔子。最最喜欢她叫“哥哥”的声音和样子。梦里x幻想都是她。可耻的匿了。]
  江宿：……
  想来真的很可耻……
  江薇没察觉到江宿的异样，转过身凝视手中顾芮芮的画像，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们班的肖航说喜欢我。”
  江宿回过神来：“嗯？”
  “我说……肖航他……”江薇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猛地抬头瞪着江宿，“你不是都知道吗？你用我身体替我去上学的时候，他难道没向你表白过吗？可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江薇隐忍着，像只压抑情绪的小兽一样低吼。
  江宿看着她这副样子，大概知道她为什么大半夜睡不着觉来找他了。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喜欢他吗？”江宿漫不经心地说着，坐在床上。
  一句话把江薇怼的面色通红，哑口无言，嘟囔着说：“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又不可能谈恋爱。”
  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越发低落下去，“我又不可能谈恋爱……就算是我跟你约定好把每周三的互换日变成恋爱日，就算我已经说服了自己、做好了自我攻略的准备和勇气……最后不还是泡汤了吗？这就是老天爷都不帮我。也是，地球上的老天爷怎么会帮其他星球的种族。”
  江宿听着她说的这番话，既想笑又心疼：“你这意思就是玉皇大帝管不了外国人，耶稣也管不了中国人呗？”
  江薇揶揄着：“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来，薇薇，你过来坐。”江宿温柔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笑眯眯地望着她。
  江薇撅着小嘴耷拉着头，听话地坐过去，在江宿身旁。
  江宿侧头望着她，语气温柔：“第一，我已经不止一次和你说过，别听高绮文的鬼话，在你自身还没发生任何异常之前，你就是普普通通的地球女孩。至于周三的恋爱日……上次泡汤是我的错。但谁也没想到会遇见……”
  江薇打断他：“没异常？咱俩都能灵魂互换了，还说没异常？”
  江宿：……
  当哥哥的公信力就是这么丢的。
  “你先别说话。”
  江宿板起脸，故作严肃，“谁也没想到会遇见顾芮芮他们，更没想到肖航扭伤了脚。所以，我还是要问你，你到底喜欢肖航吗？跟我说实话。”
  被江宿这么冷不丁一问，江薇有点心虚，她躲开江宿的眼神，目光闪烁：“怎么说呢，也不算喜欢吧……就觉得有点别扭。”
  “怎么说？”
  “没想到他会喜欢我……明明他以前就知道欺负我。”
  江薇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困惑，难道喜欢一个人就会欺负一个人？
  江宿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给出肯定回答：“所以说你们都还小啊，他也是小男生的做法。”
  江薇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他欺负我真的是因为喜欢我？”
  江宿：“……大概率是。但被我收拾了两顿就老实了。”
  江薇叹了口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呈“大”字躺在床上。
  “人类的感情好复杂啊……”
  “是因为还小，不懂这些。”
  “嘁，你也没多大。”
  “我算大的了。”
  “那你欺负我算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不都是你欺负我吗？”
  江宿不服气，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江薇，从他的视线看过去，江薇的胸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弧度均匀而缓慢。
  “嘁，还说没欺负过我。”江薇嘟囔着，随后翻了个身。好像有点犯困，抬手揉了揉眼睛。
  “你把话说清楚，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
  “……”
  没听到回应，江宿探着身子看了一眼，发现江薇竟然睡着了。
  真心大啊。
  江宿感叹，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看看时间，也确实很晚了。
  “江薇，江薇？回你自己屋里去睡。”
  江宿喊了她两声，伸手推了推她。
  然而江薇只是哼唧着撅了噘嘴，还顺手把他的枕头拽过来夹在腿间，睡得更香了。
  江宿：……
  他能怎么办，他也已经很困了。
  算了，睡就睡吧，又不是没睡过。
  想着，江宿拿了被子给江薇盖上，自己也躺在床上。可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又要和江薇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他只能可怜兮兮地盖着一个被子边边，盯着江薇的后脑勺无声地吐槽：
  “大半夜装神弄鬼不睡觉，睡我的床，抢我的被子，真当你还是小时候，我还让着你啊。”
  说是这么说，但看着江薇小小一团的身影，江宿脑海中还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小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打打闹闹，玩累了就头挨着头在一起睡觉，没有顾忌，没有烦恼。
  话说回来，兄妹俩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敞开心扉的说话了。
  想着，江宿嘴角浮现起隐隐的笑意，看着江薇栗色的头发，毛茸茸的像一只小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嗯……睡个好觉吧，薇薇。
  江宿在心里默默说着，缩回手，掖了掖被子，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梦到了那个让他在某乎匿名回答的喜欢的人。
  依然是白色连衣裙，依然是兔子玩偶，但原本该是奶油色的长发变成了栗色的齐肩短发……
  栗色齐肩短发的春日野穹？
  似乎……也没什么违和感……
  而且让他感觉更熟悉，更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