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鄙人鲨鱼主管王伟峰。”
  王伟峰弯腰，恭敬地递上手中的名片。
  毕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静静地打量起王伟峰。
  双方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最多也就是在电话中联系过。
  尽管对方笑容满面，憔悴的面色却掩盖不住，下巴上泛着铁青色的胡子茬，身上酒味浓厚，定制的手工西装也皱巴巴的，甚至就连衬衣领子都没整理好，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气息。
  毕方摸着下巴，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就是这家伙在鲨鱼吊着他，逼他去了狼牙，结果现在又上赶着找他来了？
  倒也不觉得遗憾，说起来王伟峰可还真是个大好人，不仅帮自己及时止了损，还替他排除了错误选项，离开了鲨鱼那个大坑。
  好半晌，毕方都没有伸手去接那张名片，一旁的房东太太看见王伟峰身体都在抖了，他才施施然接过了名片。
  名片被接走的王伟峰扶着腰起身，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随着毕方的大红大紫，这半月来王伟峰的压力可谓是大如山。
  早在第二次直播时，不好的苗头就显露出来了，但当时王伟峰还能压住，直到这次直播过后，不知道谁打了小报告，污蔑说当初是他故意赶走的毕方，还吃了塔米公会的好处，转而才推陆文涛上位。
  逼得王伟峰不得不自证清白，好不容易才证明了自己，高层却依旧炸了锅，不过不是因为王伟峰两头吃，用行业竞争来压迫主播降低条件的行为。
  这都是行业潜规则，大家懂的都懂，就是这样干了，才能保证公司吃大头，王伟峰做的一直不错，这也是他能当上主管的原因。
  耍阴谋诡计从来都不是错，错就错在，事情都干了，却给公司带来了损失，这才是最大的失败！
  但你这次直接赶走了一个可以充当头部主播的人，还推了个不行的人上来，这就是能力问题！
  你能力不足，害得公司接受了损失！
  无法弥补的话，就卷铺盖滚蛋吧！
  王伟峰知道，一定是有人想上位才来造谣搞他，但弥补谈何容易，早在毕方毅然决然离开鲨鱼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个小年轻不一样，恐怕没有经历过多少失败，还是个理想主义者，暂时还不会对生活轻易低头。
  要想弥补，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小。
  王伟峰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商人，毕方能火，从来不是自己的眼光问题，而是老天要让他火。
  论做荒野求生，陆文涛其实一点也不差，甚至还在努力提升自己，奈何出了个乱杀的毕方！
  看看他干的事就知道了，熊，狼，地下洞穴里的史前生物，正常来讲，照这么个直播法，遇到熊的时候就该死了，哪有可能一直挺下来？
  这不是在做直播，这是在找死！
  现在愿意接名片就好，代表事情就还有得谈，怕就怕连名片都不肯接，一见面关系就搞僵。
  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王伟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卖个惨：“毕先生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一连一个礼拜都住在旅馆里，就盼望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可算是让我等着。”
  听到这话，毕方微微一笑，手指翻转，简单看了两眼，又将名片塞回了对方的西装口袋，顺手拍了拍：“就他妈你叫王伟峰啊？”
  王伟峰一噎，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只好唾面自干，尴尬赔笑。
  “行了，进屋说吧。”
  毕方也注意到了旁边在看好戏的房东太太，不想就站在门口谈事，他拔出钥匙，准备扭转门把手进屋，却发现上面落满了灰。
  房东太太也瞧见了，一拍脑门：“诶呦，瞧我这记性，你这么多天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住了，就一直没打扫，我来我来。”
  说着房东太太就要捞起围裙去擦，下一秒却被毕方给拦住了，他看了眼旁边的王伟峰，扯着对方西服下摆，将把手上的灰尘抹得干干净净。
  “没必要，这不是擦得挺干净的吗？”
  “啊这……”房东太太没见过这场面，有些害怕。
  “没事没事。”王伟峰摆摆手，“这西装我早就想换了，一点也不合身，正好，正好。”
  毕方完全不在意，他走进屋，打开灯，对着王伟峰招手：“进来吧。”
  王伟峰对着房东太太点头，随后跟着毕方进屋。
  “记得脱鞋，家里刚拖完地。”
  王伟峰看了眼地上的灰尘，默默脱下鞋子。
  毕方走到一旁的热水瓶拎了拎，发现里面竟然还有水，就随手抓了个杯子，也没洗，直接倒了一杯递给王伟峰：“喝水。”
  王伟峰连连摆手：“不用了，我不渴。”
  毕方眉头一挑：“那就是没得谈咯？”
  王伟峰：“……”
  “谢谢。”
  王伟峰伸手接过，看着漂浮着黑色灰尘的水，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口，随后赶紧放桌上：“毕先生，我们还是赶紧滚谈正事吧。”
  “什么正事比招待客人还重要。”毕方又将水杯推了回去。
  这下王伟峰受不了了，这水再喝他怕不是要死在这，便直言道：“毕先生，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原先的错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小人，我卑鄙，我无耻，请您一定要原谅我！”
  说完，王伟峰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十分钟后。
  王伟峰见毕方没有丝毫反应，腰部肌肉快抽筋的他讪笑起身，将自己原先准备的好的条件说了出来。
  “毕先生，我这次真的非常有诚意的想请你重新回到鲨鱼TV，不管狼牙出了什么样的年薪条件，我们都愿意出双倍！而且提前支付！”
  “只要您有直播，全部封推安排，提前预热，确保鲨鱼的每一位用户都能看到您的直播。”
  “礼物方面，我们是一九分成，只要您在我们平台直播超过三次，我们便分文不取！”
  “查房方面，我们鲨鱼大主播有的是，直播人气榜top10有五位都是我们鲨鱼的，只要您开口，想让谁查房，我们就让谁查房！”
  “虽然我们鲨鱼的女主播资源可能没有虎齿多，但如果您想，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请您务必重新回到我们鲨鱼TV！拜托了，毕方先生！”
  王伟峰就差给毕方磕头了，这种条件聘请一位主播，他自认为史无前例了。
  只要对方还对名声地位有追求，这种条件不可能答应。
  “条件很丰厚啊，换谁来都会心动的。”
  果然！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王伟峰心中一喜，但下一刻，他的表情瞬间凝滞。
  “所以，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