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飞的惊恐倒是没让凌月觉得吃惊。
  因为她之前已经见过类似小姨夫的男人了。
  自从很早之前在地铁上看到像小姨夫的男人后，她就假装无意的去小姨凌风霜那里打听过消息。
  得到的确切消息是小姨夫真的死了。
  早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后来凌月也没有再怀疑那个男人。
  毕竟小姨夫年轻时的照片和她所看到的男人还是有差距的，也许她只是遇上了像小姨夫的人。
  为了防止小姨失望，她也没有说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
  就这样随着时间给淡忘了。
  可眼前的欧阳飞再次提起来，凌月就意识到这事情或许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因为当年没有找到小姨夫的尸体，打捞了两天都没有找到。
  “小飞，你在哪里看到的？”
  欧阳飞面色复杂道：“我能先进去吗？”
  “当然可以了！瞧我都忘了……”凌月笑着将门打开了。
  他走进去后扫了眼她手中的猪蹄问道：“你还没吃饭？”
  “嗯，只是喝汤，你也喝点？”
  “好！我现在确实需要猪蹄来压压惊！”
  十分钟，凌风华坐在客厅问道：“小飞，你真的没眼花？你真看到你爸了？”
  欧阳飞蹙眉道：“小时候我看了我爸的照片不下几百次，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都刻在我脑子里了！”
  “虽然我看到的那个男人已经是中年人了，但他似乎保养的还挺好的，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
  “所以他的模样更接近于我爸年轻时的模样！”
  凌月想了下说道：“其实我有一次也见过你说的那个男人，但我只见过两次小姨夫的照片，所以我对他的形象不像你那么深，当时即便是觉得像也没有真的当回事。”
  “尤其你妈还确定说你爸不在人世了，那我也不好将那件事说出来，如果只是一个长得像你爸的人，说出来反倒让你妈觉得伤心。”
  她的顾忌得到凌风华的赞成：“小月，你这么做是对的！当年风霜自己也看到过神似小飞爸爸的男人，但她凑近一看其实还是不怎么像，但却因为这件事，你小姨伤心了一个星期。”
  “因为你小姨夫当年死的时候，正是你小姨和他感情最好的时候，那时候小飞才五岁，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被拆散了。”
  生死两隔，自然也是一种拆散。
  欧阳飞喝了几口汤，喝到胃里暖暖的，但心里却特别酸楚发凉。
  他红着眼眶说道：“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爸爸能回来！那时候我已经有记忆了，爸爸出差前还承诺我说要给我带玩具回来，哪知道再也回不来了……”
  小姨夫杜云涛当时是位开大货车的长途司机，主要负责运货。
  出事的当晚，请他喝酒的一个兄弟像警察反馈过，说杜云涛开车前喝了五瓶啤酒，当时那朋友让杜云涛休息一晚再走。
  但杜云涛坚持连夜返回去，没想到最后真的出了事。
  当时凌风霜还去那个男人家里闹过，骂他是杀人凶手，责怪他身为杜云涛的兄弟却没有拉住他，让他最终酒驾出了事。
  后来那个男人或许是心里内疚吧，给凌风霜寄了两万块钱后就搬家了。
  他也不想再见到凌风霜，免得想起杜云涛这个死去的兄弟。
  当年的两万块是笔不小的数目了，是那个男人快速卖了自己的三间平房后的房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至少他当时也劝过杜云涛让他留宿，但拦不住才让杜云涛走了，他总不能绑着杜云涛不让他走吧。
  “其实我不怪我爸的那个朋友，是我爸自己没有酒驾危险的意识，他算是把自己给作死了。”欧阳飞揪心道。
  凌风华叹气道：“那个人当年给了你们母子两万块，他应该是自认倒霉了，不仅没了房子，还要被你妈骂成是杀人凶手，其实想想他也是挺无辜的。”
  此时的气氛有些莫名沉重，凌月沉默一会儿后问道：“小飞，你知道像你爸的男人住在哪吗？”
  欧阳飞眸色微闪，语气复杂道：“知道。看到他后我就不自觉的跟踪了他，跟他去了一处别墅区。”
  “后来看到他进了一幢挺奢华的别墅，他可能是有钱人家里的管家。”
  “为什么这么猜测？”凌月问道。
  “因为我看到他对一个女人挺恭敬的，还帮她拎包来着，不像是她的老公。”
  凌风华问了句：“你当时拍照了吗？”
  “拍了，虽然有点远，但足够看清楚他的容貌了。”
  他说着的同时已经将手机拿出，将拍到的照片给她们看了。
  凌月感慨道：“还真是巧了，你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我当时在动车里看到的人，一模一样。”
  “不信的话，我给你们看短视频。”
  “小月，这个短视频你当时发给我看过。”凌风华道。
  “对！我确实发过。”
  凌风华说道：“视频里的男人跟你小姨夫的鼻子不太像，不过小飞拍的照片跟你当初视频里的男人好像是同一个人，因为鼻子都挺高的。”
  “是啊，我爸是塌鼻梁……”欧阳飞肯定道。
  “如果我立个假设，如果小姨夫没有死，他只是失忆了找不回家了，有没有这种可能？”凌月提了大胆的设想。
  “小月，你当是拍电视剧呢！还失忆！当年整辆大货车都冲出大桥掉进江里了，你小姨夫怎么会没事？”凌风华觉得这不可能。
  凌月道：“当年不是没有找到尸体嘛，万一小姨夫只是撞破脑袋失忆却没死呢？”
  “不可能！你说的太不现实了！不能因为看到了长得像你小姨夫的男人，你就凭空想象你小姨夫没出事，这不符合逻辑啊！”凌风华是觉得假设都不可能。
  凌月转眸问欧阳飞：“小飞，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不敢这么去设想。”他面色为难道。
  “这有什么不敢想的！如果你爸真的还活着，我们就把他给找回来呀！如果他真的失忆了，我们就帮他恢复记忆啊！”
  她的乐观让欧阳飞不敢接受，他颓丧道：“表姐，我知道你这是往好的方面在设想，但有时候幻想毕竟是幻想，不是现实啊……”
  “小飞，你虽然不敢像我一样去设想你爸的事情，但你看到那个像你爸的男人出现在你眼前时，我敢肯定你一定希望那个男人就是你爸！你希望你爸没有死！”
  “是又怎么样？难道我爸光是我希望就能复活的吗？表姐，我们不要再想这种可能了，免得换来更大的失望……”
  “我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让自己再次绝望。”
  欧阳飞内心的恐惧和矛盾，凌月自然懂。
  如果换做是她也会担心希望越大却失望越大。
  半分钟后，她叹气道：“我还以为你来跟我说这件事，是想让我帮你去查那个男人，既然你连调查都不敢，那我也不想管闲事了。”
  “表姐……”欧阳飞欲言又止，内心很是纠结。
  凌月看出他的心理矛盾，语气镇定道：“这样吧，不管这个男人是谁，我先调查下他的个人信息，哪怕真的只是一个陌生男人，至少我们查过了，也能了却心中的一些疑问。”
  “况且你们说鼻子不像之类的理由，在我看来完全是小事情，因为鼻子是可以整的！”
  “整鼻子的理由也有好几种，比如换个新身份，或者破相了需要修复，再或者纯粹就是为了看起来更帅。”
  十几秒后，欧阳飞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表姐你说的没错！查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但这件事我只能拜托你帮我调查了，我怕我自己一个人应付不来……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我妈，我不想再让她受刺激！她对我爸的感情到现在都还挺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