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干嘛呢？”萧寒宇的声音格外不正经，“昨天你不是说你们学校今天放假吗，人都走了没？怕你孤单我特意打个电话给你，有没有给我感动到？”
  祁欢抹掉眼泪，捂住话筒咳嗽了几声，才说道：“我，我要去洗脸。”
  小女孩儿的声音中还透着哽咽，萧寒宇对于她的声线早就已经耳熟，岂能听不出来在这个时候她的声音有些怪异，他愣了一下，没有再像往常一样故意逗她，声音有些软：“怎么了？”
  “没……”祁欢说，“我，我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你哭什么哭？”萧寒宇有些着急，“我现在去找你，正好我还没回家，公司的事儿我忙完了，在宿舍等等我。”
  “不用了！”祁欢立刻制止道，她最后一个字却破了音，咽了咽口水，她继续说道：“真的不用，电话里说也一样。”
  “那你说吧，什么事儿让我的小祖宗不开心了？”萧寒宇叹气道，“别跟我隐瞒，现在你说话是真是假我完全听得出来，不信你试试？”
  “嗯……”祁欢揉了揉眼睛，突然笑着说：“萧寒宇是大笨蛋。”
  萧寒宇：“假话，我这么聪明，当然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了。”
  祁欢：“那，我是笨蛋！”
  萧寒宇：“真话啊，能敢于承认错误，说明你是好孩子。”
  祁欢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大声地叫道：“萧寒宇！”
  笑着笑着，祁欢又不笑了，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鼻尖一酸，她又掉起眼泪。
  祁欢把之前荆慧琴约她见面和今天全宿舍的人和尹浩东一起吃饭时遇到荆慧琴、童倩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萧寒宇，最后，她还是吸了吸鼻子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心里好难过。”
  “她说她要曝光你？靠，好他妈低级的手段。”萧寒宇原本还想爆粗口，鉴于荆慧琴是长辈，他换了个文明一些的词语。“那你就不管尹浩东那小子就是了，以后我和一鸣保护你。”
  “这不是谁保护不保护的事情好不好！”祁欢破涕为笑，她吸吸鼻子，抿了下唇，“萧寒宇，其实我不想把这些负能量带给你诶，今天是我没忍住，抱歉抱歉！”
  “笨死了你。”萧寒宇叹了口气，“打算几点睡觉？不早了。”
  “现在几点了我看看……啊，九点多了，待会就睡！”祁欢说着看了眼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
  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推销？
  祁欢这么想着，往下拉屏幕，看到来电人的名字。
  是尹浩东。
  一瞬间，祁欢的心跳漏了半拍，她重新把手机举在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萧寒宇，男神——尹浩东给我打电话了。”
  “别回了，待会我给他打一个。”萧寒宇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睡觉，明白？”
  祁欢脸上的泪已经全部干透了，只有鼻子还感觉囊囊的，她刚一开口，身体就条件反射地抽搭了一下，“我，我知道了。”
  挂了和萧寒宇的电话，祁欢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把手机放到充电的地方，然后去洗漱。
  尹浩东给祁欢打了个电话过去，系统提示他对方正在通话中。他等了等，又打了过去，仍然是正在通话中。
  是和谁在打电话呢？
  过了一会儿，祁欢的电话没有回过来，萧寒宇倒是在9点钟准时打了过来。
  “哈喽，老兄。”萧寒宇不着调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听闻老兄最近有点飘啊？”
  尹浩东对他乱七八糟的语调已经习以为常，他推了下眼睛，目光仍然落在桌上的文件上，“萧寒宇，说正事。”
  “我没有正事，打过电话来就是想骂你。”萧寒宇说，“我跟你能有什么正事，我又不跟你合作，大晚上哪儿来这么多破事？”
  尹浩东剑眉微蹙，“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了？”萧寒宇感觉像听了个笑话似的，不答反问道：“祁欢那个女同学她奶奶，今天跟你们一起吃的饭？”
  尹浩东瞬间明白了萧寒宇打这通电话所为何事，他把文件合上，语气有些僵硬：“祁欢刚刚在和你打电话？”
  “嘿，我偏不告诉你答案！”萧寒宇语气夸张，“不是我说，你成天都在干什么？你装瞎还是耳聋？不喜欢你就放手啊，别端着个架子好像谁欠你一样。”
  尹浩东顿了顿，“祁欢告诉你什么了？”
  “告诉我什么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萧寒宇冷笑了一下，“尹浩东，你是怕她说你坏话？”
  “不是。”
  尹浩东扶了下额头，他知道能让萧寒宇这么生气的源头，小女孩儿今天的确受了很大的委屈。
  当然，他也不是不知道尹祁欢难过，只是在他想说的时候，电话被祁欢挂断了，等他到家以后再给祁欢打电话的时候，她却在和其他人打电话——算了，还是别给自己找借口了，是他第一时间没有去找她的。
  “我跟祁欢——算了，你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别再打扰她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现在告诉你，我没有在请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挂了。”
  尹浩东愣了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萧寒宇挂断了。
  他胡乱地抓了一把头发，垂眸看了一眼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有一种想把它捏成纸团扔掉的冲动。
  尹浩东看着手机，叹了口气，又打了个电话给祁欢。
  响铃足足有四十多秒，没有人接通，看来是已经睡觉了。
  或者，她以后都不打算接他的电话了？
  让尹浩东更加头痛的事情是，最近他的工作已经全部挤满了，今天晚上是他唯一的空闲时间。在此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是忙碌的，只有一次他有一点空闲时间，他顺手打给祁欢，但她的回答很匆忙，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似的。
  她说她在图书馆，不方便说话。
  但是，却连讯息都没有回。
  他们之间没有吵架，却很自然而然地就没有了交流，这样的情况一直坚持到了萧寒宇的生日的前几天。
  这天，尹浩东终于有了一点空闲时间，他躲在房间里闭眼小憩，然而很不巧的是，陈楚君突然想自家儿子了，来了通电话，彻底将他这点空闲时间给占满了。
  “儿子，你和欢欢的感情培养得怎么样了啊？”陈楚君在电话里问道，“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欢欢，倒是荆老夫人总是在我眼前晃悠，她怎么给我一种她很讨厌欢欢的感觉？”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尹浩东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从床|榻上坐起来。
  陈楚君：“对了，我还听你苏阿姨说，萧家少爷之前去欢欢家里吃过饭。这个事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而且还是他自己让萧寒宇去接的她。
  “你知道？你既然知道，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陈楚君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榆木脑袋，“之前和欢欢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这段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尹浩东：“……”
  让他怎么回答。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连串的问题真的是没法回答。
  最后，尹浩东就酝酿出了五个字：“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陈楚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反问道，因为迟迟听不到自家儿子的回音，她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啊……真是不让人省心。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和萧少都不小了，做事什么的注意点分寸，别到时候让小女孩儿难过了才知道对不起人家。”
  尹浩东还没说话，陈楚君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和欢欢不成就算了，说不定萧家少爷还能跟她促成一段姻缘……我上次也忘了留欢欢个电话号码什么的，要不你发过来我问问她怎么想的。”
  “您想问什么？”
  “也是，这问题也不好问。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童倩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你们几个年轻人比我们的感情混乱多了，我都搞糊涂了，之前你不是跟我说想和欢欢试一试吗，怎么荆老夫人又跟我说童倩这段时间跟你相处得挺好的？”
  “没有，我跟童倩不熟，”尹浩东轻轻地“咳”了两声，强调了一遍：“妈，我说了，童倩不合适。”
  既然童倩敢大摇大摆的在友坤的会议室里跟荆慧琴打那通电话，她就早该想到后果。只是荆慧琴前段时间住过院，身体实在不太理想，尹浩东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他再觉得不能忍受的事也全都忍了下来，但是，他的忍受显然让事情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你要不跟荆老夫人挑明？儿子，你是不知道，我跟她说话有多累，我一提到欢欢，她就跟吃了炸药似的。”陈楚君的声音突然变低，“我跟你说，我跟你奶奶说话都没那么麻烦，不知道她都人过老年了怎么还这么难对付。”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欢……咳，祁欢。”尹浩东差点学着自家母亲一起叫出了祁欢的叠名，他的耳尖有些泛红，试图将话题转移：“妈，我四点还约了客户。”
  陈楚君的口气一听就是不愿意了，“你着什么急，现在才两点，连你老妈的电话都不想接了是不是？”
  尹浩东有些无奈：“妈，我在日本。”
  “噢，也是哈……”陈楚君明显被他唬住了，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等等，那现在不也才三点吗！”
  尹浩东意识到逃不过自家母亲的絮叨，他索性不再挣扎：“……行，妈，你说。”
  陈楚君一向话痨，这通电话一直打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最后，她还把祁欢的联系电话要了过去。尹浩东还没来得及问陈楚君她要问什么话，电话就被自家母亲风风火火的挂断了。
  尹浩东：“……”
  这件事，越来越让他头疼了。
  尹浩东看了一眼日历，这才想起来过两天就是萧寒宇的生日。
  其实早在一个周之前，萧寒宇就说过会开一场生日party，也邀请过他。但是他当时就知道自己要出差，当天不会在国内，所以萧寒宇的26岁生日只能得到尹浩东的短信形式的祝福了。
  尹浩东呼出一口气，后背往椅背上靠了靠。他将正在隔壁整理项目报告的刘助理叫了进来，开口说道：“帮我订一套CHANEL最新款的男士香水，送到星澜总部的萧总那里。”
  刘助理毕恭毕敬地颔首，“我知道了，尹总，请问需要署名吗？”
  “可以。”尹浩东想了想，“BVLGARI最近也出了一款新品女士香水，这个送到清京大学女生宿舍那里——算了，待会我发给你一个地址，送到那里去。”
  “好的，请问尹总……”
  “这个不用署名。”尹浩东觉得还是让小女孩儿感到惊喜为主要目的比较好。
  “好的，那请问尹总需要快递还是其他方式呢？”
  “快递吧。”
  “好的，我这就去办。”
  刘助理见尹浩东今天心情还不错，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然而就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们不苟言笑的上司突然冒出来了两个字：“等等。”
  刘助理在心里暗暗替自己捏了一把汗，然后转身走到尹浩东面前，“尹总，您说。”
  尹浩东：“什么时候可以回总部？”
  “……”刘助理愣了一下，“尹总，据我估算，在十二月份可以回总部。”
  尹浩东听到这答案，剑眉微蹙，表情有些不情愿，“怎么那么长？”
  “呃……”刘助理咽了咽口水，“现在，以大家的速度来看，预计下个星期一拿下竞标。之后在A市分部，和几位网络唱见谈一谈《易空间》这部游戏的宣传曲，再然后巴黎有一场时尚演出需要您出席，还有欧洲的音乐版权没谈下来，呃，非洲也有个公益项目……”
  尹浩东听了直头大，他摆了摆手，示意刘助理不用再说下去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刘助理闻言，忙不迭地溜出了房间。
  房间里的尹浩东又重新倒在了床|榻上。
  如此复杂沉重的工作正在等着他处理，这也就明显意味着，他又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祁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