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伦曾经见过菲洛夫人两次。
  一次是选拔那次黑塔学院向导的时候，一次是诺顿街开业远远瞧了一眼。
  两次给他的感觉都是，这女人冷傲又性感，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有冷又欲。
  而且她的身份也很神秘。
  换做之前，苏伦觉得和这种女人肯定不会有交集。
  但现在看到，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古怪。
  因为他猜测，镜先生在现实中肯定是有其他身份的。
  和雷伊斯家族关系密切，和千条关系密切，在内城拥有很大的能量...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菲诺夫人”就是镜先生的伪装身份。
  就是对视的一瞬，苏伦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毕竟泡汤穿的轻薄，如果是个陌生男人闯进来，这“菲洛夫人”的眼神一定会有警惕和疑惑。。
  但现在，她的眼神里无比平静。
  苏伦试探着喊了一句：“师姐？”
  “菲洛夫人”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奇怪他能猜出来，神情有一丝慵懒，也点点头：“嗯。”
  听到这回应，苏伦脸色瞬间一亮。
  还真是！
  以前不敢细看，现在带着对比的的目光一看，她这五官和曾经在暴风庄园看到的那张全家福还有几分相似的。
  不过，照片上是十八九岁的清纯少女样子，现在韵味儿十足。
  这一承认，苏伦瞬间觉得，她身上那种拒人千里的高冷气场瞬间就崩散了。
  熟人之间，是没有高冷这一说的。
  镜先生看着苏伦那打量又好奇的眼神，眉宇间掠过一抹无奈。她仰躺在池边，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脖颈。她似乎很享受温泉滋润肌肤的感觉，闭着眼，一脸惬意。
  既然是熟人，苏伦心中那股古怪也消散了，他走到池边，下了水。
  ......
  温泉池旁有花朵争艳，绿植环绕，水面上氤氲青烟寥寥。
  池水清澈见底，泉水从竹筒中流下，发出悦耳的“叮咚”“叮咚”清泉脆响。
  泡温泉穿的是单薄麻衣，浸湿之后，身段便一览无余。
  苏伦瞥了一眼。
  嗯...自己这师姐，身段和气质都是极好的。
  倒不是有别的心思，只是好奇。
  传说高阶吸血鬼不老不死，容颜永驻，原来是真的？
  又或者是镜像？
  镜先生的性格和她的母亲塞雷娅一般，随和温柔。苏伦对这个师姐有敬意，却也不太生分。
  他心中腾起了好奇，便直接开口问道：“师姐，这是你的本来面貌？”
  对自己的师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镜先生自然也察觉了那打量的目光，也猜到了苏伦在想什么，只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哇...
  感觉像是发现了一个小惊喜。
  苏伦还以为自己这活了一千的师姐整天罩着斗篷是个老太婆，原来真是容颜永驻。
  就这么一看，这传说中的吸血鬼血脉有点逆天啊。
  活得久，还长得好看...
  偌大的池子里就两人，不聊聊天显得气氛有些尴尬。
  苏伦心中好奇，索性就问了出来，“师姐，您是后天改造的血族血脉？”
  既然是艾萨克爵士的大女儿，想来是人类。
  当然，不排除自己那师公自己就是吸血鬼。
  “嗯。”
  镜先生应了一声，又道：“我父亲当年猎杀了一个深渊吸血鬼领主，提炼了血脉之力。这个血脉和人类血脉契合度很高，畸变概率非常低。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就接受了血脉改造。”
  这剧情倒是没出苏伦意料。
  但因为“一些事情”？
  听着好像不止是佩斯托娅的问题？
  他捕捉到了这话中的一瞬迟疑，又问道：“师姐，您叫‘菲洛夫人’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她一直以“夫人”自居，如果真有婚配，所以苏伦也好奇，能配的上自己这个疑似七阶以上职业者的师姐，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是长辈，问出这问题显得有些失礼。
  但师姐嘛...八卦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
  听到这转弯抹角的问话，镜先生终于睁开了眼。
  她瞥了苏伦一眼，眉宇间似乎有些许无奈。
  她知道自己不解释，自己这个小师弟反而会乱猜。反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就打消了他的好奇，淡淡地说道：“我曾经订过婚。但还没成亲，他就战死在了一次守卫空间通道的战斗中。”
  苏伦一听，这显然是提及了什么伤心过往，连忙道：“抱歉。”
  镜先生摇摇头，脸色很平静。
  一千年了，很多事情都看淡了。
  她大概是猜到了苏伦还好奇些什么，就索性又全都说道：“还有，吸血鬼血脉没你想的那么逆天。这血脉确实寿命比人类更悠长，但也不是可以一直活着。这一千年，我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休眠中渡过的，最近百年才苏醒过来。而且，休眠获得更悠长的寿命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漫长的岁月也会让身体失去力量，我也是最近也才恢复到五六阶的程度...”
  “哦...”
  苏伦一听，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她和那堕落天使战斗，会表现出实力低，但法则领悟高的现象了。
  原来是休眠后导致的。
  不过...
  除掉休眠的时间，她还是活了一百多年了？
  苏伦还是觉得，这吸血鬼血脉挺好，至于什么惧光啊，修行效率比人类慢啊...都不是问题了。
  ......
  两人正聊着，这时候，千条也清洗好身子，从回廊里走了过来。
  苏伦早知道她和“菲洛夫人”的关系很好，现在这菲洛又是镜先生的马甲，一切都对上号了。
  千条显然也知道两人的关系，笑道：“哟，你们两师姐弟聊什么呢？”
  说着，她脱掉了身上披着的浴巾，就下了水。
  水温很舒适，苏伦也懒洋洋的躺着，在额头上搭了块湿润的毛巾，回应了一句：“聊一些血族血脉的问题。”
  千条现在是完全不避讳苏伦，下水之后，就坐在苏伦身边。
  泡汤的麻衣本就很轻薄，打湿了，一贴身，触感就极其真切。
  不过谁都没在意。
  三人很惬意地享受着的这舒适的温泉，也闲聊了起来。
  苏伦听着两人的对话，也知道不是特意约定了来，而是正好碰到。
  他记得以前千条说过，“菲洛夫人”也有泡汤的习惯。大概是吸血鬼是冷血种族，所以喜欢暖和的感觉？
  泡着泡着，镜先生突然开口，聊起了正事儿，“外面的情报大致已经确认了，塔外驻守的是拉斐尔大公的一支亲卫队。最强的是一个六阶统领，四阶五阶的精锐也不少。这次得到了那堕落天使神躯，大概再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的实力就能恢复到能压制六阶的程度，到时候冲出去应该就更稳妥...”
  说道这里，她看了看千条，问道：“对了，千条，你们伊芙琳家族那边的情况呢？”
  “我倒是随时都可以走，反正也没什么牵挂。家族那边我问了，他们没有搀和的意思。”
  千条懒洋洋地回应，语气中又带着一丝无语，“那些族老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他们害怕失去现有的权利和财富，说即便出去了，日子也不会比现在更好，还让我别多生事劫...相比自由，那些老家伙选择了安逸的生活。算了，他们想待在这里，就让他们待着吧。”
  苏伦虽然没搭话，但听到这里，也猜到了伊芙琳家族那些族老的想法。
  拉斐尔大公对自己的“矿坑”几乎是放养的状态，旧灵敦内城的那些顶级家族，除了不能去地面，论生活质量和地位，还真不比的地面那些贵族差。
  不管什么时代，社会上层的人，是最不喜欢变革的。
  但圈里的猪，吃得再膘肥体壮，终究是别人豢养的畜生。
  那些人不是看不透，只是不愿意放弃已经到手的安逸生活。
  这也是内城绝大部分顶级家族的想法。
  镜先生也没多说。
  即便是有她在，“冲塔”也有不可预料的风险，何况本就只能选择带一小部分人先离开。
  这旧灵敦城毕竟是拉斐尔公爵的“矿坑”，一旦发生暴乱，公爵府那边立刻就会派人来支援。
  不说集结整个旧灵敦的力量能否抵抗的了一个公爵势力，即便是能，拉斐尔公爵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鲁英帝国。
  有人选择自由，也有人选择安逸。
  .......
  有镜先生在，冲塔成功的几率。
  三人聊着聊着，就开始聊起了外面的世界。
  苏伦也把自己收割到的一些情报都说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聊到了，出去后的打算。
  千条出生就在这幽暗的地下城，听着外面精彩的世界，脸上溢出了比赌钱更浓郁的期待神采。
  她突然问道：“菲洛，你出去后打算做什么？”
  大概是叫习惯了，千条称呼
  镜先生是去过外面世界的，一切都看得很淡，她说道：“我没兴趣搀和两大帝国的争斗。可能会去鲁英海峡北部的‘赛诺迪亚郡’。听说哪里目前是领土争议地区，没有主权归属。如果可以，我打算像父亲建立黎明城一样，建立一个属于炼金术士交流炼金术的中立势力，传承黎明的薪火...”
  “...”
  听着，千条瘪了瘪嘴，显然对这么伟大的计划没什么兴趣。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苏伦，又问道：“苏伦小子，你出去后打算干嘛？”
  苏伦想了想，说道：“我打算到处去游历一下，增长一下见识。如果可以，会去找一下师公留下的那几册炼金手稿。”
  其实最稳妥的方案，就是跟着镜先生。
  等她实力完全恢复，在地面也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撮高手。还有一个沉睡中的佩斯托娅，妥妥的金大腿。
  但镜先生就其实就指点过他，在她庇护下，永远不可能体会到一些真正强者才能领悟的东西。想在超凡之路上走的更远，就得有自己体悟和历练。
  而且，这是其中之一。
  其二是，来了这个神秘精彩的世界，苏伦也想亲自去看看。
  千条一听，眸光中闪烁着兴奋，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当海盗？专门打劫这些腐朽的贵族，呃...还可以起去抢别的海盗！”
  说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精彩的生活，说着还贴近了些，勾着苏伦的肩膀，细数道：“地面上有无边无尽的大海，海底还有很多宝藏，我们还可以去寻宝，去开拓新航路，去猎龙，去找古代遗迹...”
  在地底世界，大海是很陌生的词汇。
  那片无边无尽的神秘海洋，确实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
  苏伦只觉得胳膊陷入了一片温柔触感中，笑了笑：“好啊。”
  海盗和黑帮，好像区别也不太大。
  只是一个在陆地，一个在海上。
  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黑活儿。
  寻宝故事从来都是经久不衰的话题，千条一说到这话题，立刻就开始补脑着各种细节。
  苏伦给她讲了一些常识，比如...要当海盗，他们首先得有一艘能经得起风浪海船。
  一旁的镜先生听着两个密谋当海盗的家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可是好景不长。
  就在三人还在怯意的泡汤闲聊的时候。
  突然！
  一声剧烈的动静从内城方向传来过来。
  三人同时色变。
  .......
  镜先生眉头一皱，“内城出事儿了，动静来自黑塔方向！”
  听到这话，千条也满脸疑惑：“难道是有人在攻打黑塔？”
  苏伦也觉得很奇怪。
  黑塔里驻守的是公爵府的亲卫队，那可是有四阶五阶的职业者的势力。
  旧灵敦唯一有实力冲塔的，就只有镜组织。
  其他人，谁冲谁死。
  人再多都没用。
  而远处的动静越来越激烈，枪炮声一浪高于一浪。像是使用了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甚至隔得这么远，三人都能看到内城腾起的蘑菇云。
  显然，战斗非常激烈。
  镜先生感知到了什么，摇摇头道：“不对，好像是有人从黑塔内冲出来了，内城的卫队正在抵抗。”
  千条完全没弄懵了：“外面来的人？”
  苏伦想到了剥离的记忆，也猜是公爵府内乱，又或者是两大帝国的战争，烧到了这黑塔所在的黑堡礁？
  没待他们去猜，就这时候，有一个情报内线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苏伦立刻收到了莎碧娜的传讯：“先生，从黑塔里冲出来的一群很强的人，他们举着狼牙棒骷髅旗帜，好像是海盗！他们击溃了黑塔的守军，内城的城卫军也一触即溃。现在那群人正在城中肆虐抢劫，研究所那边的机械战士正在抵抗，但应该支撑不了多久。那群人里有非常厉害的超阶职业者...”
  苏伦当着两人的面把情报分享了出来，镜先生和千条两人脸色都非常凝重。
  还真是从外面来的人？
  而且，冲塔的居然是海盗？
  内城城卫军都是机械化装备，实力不弱。
  既然一触即溃，就说明那群海盗的实力有碾压优势。
  镜先生分析道：“能攻破黑塔，意味着那伙人中至少有六阶的职业者...”
  苏伦捕捉到了情报里的细节，也瞬间想到了什么，道：“‘狼牙棒骷髅旗帜’...应该是外面「北海之王」奥列格舰队的海盗旗。那个海盗团实力非常强，鲁英帝国都拿他们没办法。海盗团里有很多五六阶的高阶职业者，而奥列格本人...据说是八阶职业者。”
  镜先生听着眉头一蹙。
  这时候，千条想想，也说道：“有人冲塔下来，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儿。「北海之王」属下那群海盗再强，也不可能打阵地战。最大的可能，他们只是来抢掠。”
  苏伦也觉得这话在理。
  黑塔被攻破，这对旧灵敦来说，绝对是“变天”一般的动静！
  这变故来的有些猝不及防，立刻大乱了他们原来的计划。
  镜先生点点头，道：“嗯，我先去看看情况。千条你集结一下组织的人，行动可能要提前了。等我消息。”
  千条：“好！”
  说着，就听一阵哗啦水声，再一看，水面波光荡漾，镜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千条看了极远处内城连绵不绝的火光，眼底闪过了一抹昂扬战意，罗刹女可不惧战都。她不慌不忙地起身，招呼了苏伦一声：“走，准备行动了。”
  说着，她上了岸，用浴巾擦拭了身体，换上了的战斗和服，然后又披上了金纹斗篷。
  斗篷一罩，整个人立刻被一股神秘感笼罩了起来。
  苏伦有戏法换装，上岸后一四肢一抖，一套适合战斗的衣服就套在了身上。
  第一次，他披上了代表镜组织成员身份的金纹斗篷，跟着千条一跃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