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没分出胜负。”
  “所以叫大师姐也行，叫师妹也行，看心情随便叫。”陶夭夭点头，却没和权君昊详细的解释。
  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很是生硬地转开了话题，“ECC最开始的意义就是给我们一个家，但随着我们慢慢长大，ECC也越来越大，收容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师父从最开始的捡孩子变成了捡大人，我们都有点担心他。”
  “担心他有一天会捡到坏孩子。”陶夭夭抿着小嘴，自己都是让人担心的年纪，小脸上却写满了对另一个人的担心，“我师父其实很单纯，他又过分的善良，看到有人有麻烦就想去帮忙，所以我们都担心有一天他会遇见坏人。”
  “你说亲手创立ECC的老板善良？”权君昊忍不住歪头，那轻轻一侧的动作将他心底疑惑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老板善良，这世界就没有ECC的立足之地了。”
  “你们刚开始才多大，被老板捡到的时候最大的人也才五岁，而你那时候才几个月，ECC是老板一手创立的，他会善良？”
  权君昊不信。
  别说他小时候在山上待过两年，跟‘哥哥’一起生活过，就算是下山后‘哥哥’变成了老板他们也时常联系。
  他这个GOD都是老板亲手创造出来的，这样的老板会善良、单纯？
  “就是很善良。”陶夭夭抿着小嘴，声音低低的，“师父因为从小到大的经历，年轻的时候对任何人都有防备，所以那时候他只捡年纪小的孩子。”
  “后来慢慢长大了，再加上和我们在一起后多少都治愈了他的一些心理创伤，所以师父也慢慢开始相信年纪大的人。”
  “他很好，很聪明，是惊艳时代的男人，但他一旦相信了某个人便不会再去怀疑，所以他也很容易会被伤害到。”
  陶夭夭转过头去看权君昊，小奶音中含着一抹心疼，“你知道我师父为什么总是喜欢喝酒吗？”
  权君昊摇头，从下山后‘哥哥’便强硬地让他改口叫老板，让他对山上的事闭口不谈，甚至主动跟他拉远距离，所以权君昊并不怎么了解陶悠长。
  “当然是因为他喜欢喝酒。”
  权君昊：废话文学？
  “他说喜欢那种喝醉了的感觉。”
  “喝醉后可以让他忘记烦恼，忘记自己清醒时怎么也忘不掉的东西，以前我不懂，现在我却懂了。”
  “也许我师父对过去的经历很在意吧。”陶夭夭指尖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裙摆，她轻声说：“因为自己是个天才，所以七岁时便没了家人，被抓进那种黑暗的地方当机器培养，师父心里该多痛呢？”
  权君昊沉默，他虽然拥有远远超过常人的能力，但在ECC接受训练的日子并不辛苦，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再加上贺家众人对他的关心，权君昊并没有任何想要黑化的心理，在权家的经历也没有让他内心黑暗。
  可陶悠长呢？
  他今年也才三十岁，过去的经历却像一本传奇传记一样，精彩的让人不敢置信。
  他心里该承受多少压力，才会让他每日都喝醉度日？
  “等过几天从权家回来，我们也回去看看老板吧。”权君昊伸手把陶夭夭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温柔安慰。
  陶夭夭点了点头，垂下的眼帘挡住眼里的伤感，狡黠从她眼底一闪而过，她可怜兮兮地说：“神明，我好不开心啊，我今天可以多吃几块蛋糕吗？”
  “跟你去权家的话我可能就吃不到了，权家的人应该不会像姥爷和舅舅们一样给我准备小蛋糕，而且是我三师兄亲手做的，我不吃他会伤心的。”
  “……”
  “所以前面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吃蛋糕做的铺垫吗？”
  “ECC存在的意义，你的过去和老板的过去，都是你为了吃蛋糕做的铺垫？”
  害得他那么心疼，结果她只是想多吃几块小蛋糕？
  “当然不是啊，我说的都是真话。”为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陶夭夭举着小手做发誓状，“再说ECC存在的意义是你问我的，你要是不问我也不会说，我从来都没考虑过ECC为什么存在。”
  “不过我现在知道了，我三师兄想把我师父辛辛苦苦创建的ECC搞黄，那他应该是赚够了养老金，我明天应该问问李家人安翔做一次手术要多少钱。”
  权君昊眉梢挑起，低声问：“你不反对安翔的想法？”
  “嗯，他现在是ECC的代班老板，他想怎么管理ECC就怎么管理呗，只要不让我回去管就行。”
  陶夭夭点着小脑袋，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们都长大了，都已经从ECC退休，我们也都开始普通人的正常生活，ECC的存在是该结束了。”
  她大师兄开公司，二师兄当歌神，三师兄有自己的蛋糕店，就连她师父都有《冥虚》来养老，ECC的存在确实该结束了，这样能更好得保证他们的安全，不管蓝斯还是青黄绿斯才能找不到他们。
  只是师姐师妹还在ECC里，她们还没给自己找到适合的养老身份，ECC暂时还不能彻底解散。
  “还有ECC里的其他员工们。”陶夭夭蹙眉，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无奈，“你说我师父为什么要捡那么多人啊，ECC里一半的员工都是他捡回来的，应聘的人可以辞退，捡回来的人咋办呢？”
  “他们在ECC里又没学到什么正经手艺，难道要为了他们一直开着ECC？”
  “那以后谁去管理？我三师兄是指望不上的，再让他在ECC待两年，他肯定能把ECC搞黄，那让我师妹去？”
  “她们两个又温柔又可爱的，根本就镇压不住那些人，至少现在还不行。”
  陶夭夭苦恼了，小眉头皱地紧紧的，她把脑袋埋进权君昊怀里，闷声说：“所以我真的不喜欢提起ECC的事，别人退休就什么都不用管，我还得考虑以后，不开心。”
  权君昊也不知她是真的不开心、还是为了多吃蛋糕才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毕竟他家小女友说起谎话完全不需要打草稿，还能说得一本正经，让人不得不相信她。
  他安抚地拍拍陶夭夭，手掌从她纤细的背脊滑到腰间，轻声哄道：“今天就让你随便吃蛋糕，明天去权家确实没地方吃。”
  “我们也要在权家住几天，要将我母亲的遗骸带回来才行，而且你已经让三师兄给你做蛋糕了，不吃会浪费他的心意。”
  陶夭夭高兴的点头，黑白分明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谢谢神明大人，爱你哦～”
  “爱我只是嘴上说说？”权君昊轻挑眉梢。
  陶夭夭便起身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下，然后快速地跑进厨房，她要盯着安翔做蛋糕，只要他一做好她就立刻吃。
  可是，‘要把母亲的遗骸带回来’吗？
  怪不得权君昊带她去后山上香的时候一直说‘她不在这里，不要怕’，那时陶夭夭还以为贺樱瑶葬在了别的地方，原来是在权家啊。
  那是该请回来才对，总不好让她一直待在‘小三和私生子’生活的地方，太打扰她的清静了。
  ……
  安翔的动作很快，不到三个小时便做了三个蛋糕出来。
  他也怕陶夭夭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就只做了三个八寸小蛋糕让陶夭夭解馋。
  等陶夭夭抱着小蛋糕啃的时候安翔却来到了权君昊身边，他拿起风衣低声道：“我头一次来贺家，带我逛逛？”
  权君昊同样有话要问安翔，两人走到花园里，这里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甚至连路面都是没清理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干净漂亮的雪面没有一个脚印，足以说明这里有多安静。
  两人踏在雪上留下两行崭新的脚印，他们又往里走了好远后权君昊才停下脚步。
  安翔转过头看他，他已经很高了，187cm的身高足够他傲视群雄，可面对权君昊他还是矮了许多，这让安翔本就比权君昊弱的气场更弱了一分。
  他转过头，决定不看权君昊，省得自己总想起权君昊的实力有多强多强，这太影响他气场了。
  “咳、神明啊……应该叫权先生才对，毕竟你已经退休了。”
  “但是你跟我师妹又在一起，叫权先生也有些太生疏，那我直接叫你君昊吧？”
  “虽然我年纪可能比你小一点点，但我毕竟是夭夭的师兄，从辈分上还是能叫你一声君昊的，对吧？”说到这点，安翔眼底划出满满的笑意，他觉得自己的气场又起来了。
  权君昊点头，对于称呼他并不在意，安翔是陶夭夭的师兄，叫他名字当然可以，这也说明安翔是认可他和陶夭夭的关系，权君昊怎么会不同意呢？
  他抬眸，安静地看着安翔，等待他的下文。
  在权君昊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安翔有那么一刻的心虚，毕竟他太了解权君昊的实力，而他又一直都为自己让陶夭夭退休、害权君昊受伤的决定内疚。
  “抱歉。”
  “对于之前让夭夭退休却没和你提前打招呼的事，我深感歉意。”
  安翔转过头，认真地说道：“我没想到继任Evildoer那么无能，连你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证，这是我思虑不周的错，对不起。”
  他很郑重地道歉，微微弯下的腰是他的歉意。
  权君昊身体往旁边侧了侧，伸手扶起安翔，“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也没做错。”
  在ECC里，特工和技术都是不能互相联系的，所以不管是陶夭夭上任还是离职，这件事权君昊都不应该知道，安翔身为代班老板不告诉他也是应该的，安翔没必要因为这件事一直内疚。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安师兄。”权君昊眸光落在安翔身上，将他所有的微表情都尽收眼底，“不知安师兄觉得ECC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ECC的存在意义？”安翔皱眉，在此之前他也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陶夭夭在这里，小姑娘一定会抗议，觉得权君昊是过来给她们师兄妹出哲学题的，还ECC的存在意义，这种事谁平时会去想呢？
  但陶夭夭不在，她正努力地啃着自己的小蛋糕，安翔也因为权君昊这个问题开始思考起来。
  好一会儿后，安翔才皱眉说道：“ECC的存在就是大型孤儿院吧。”
  “我们师父喜欢捡孩子这件事夭夭应该和你说过吧？他最近几年不止喜欢捡孩子，也开始喜欢捡一些年纪大的人了，前段时间还给我们收了一个师弟，好像就是你小舅舅。”
  说到这儿，安翔长叹一声，阳光落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安翔扯了扯嘴角，殷红的唇色让他整个人都带上了一抹妖艳的魅惑。
  “我们师父很善良也很单纯，他每次下山都会给我们带点惊喜，我们都希望他能给我们捡个师娘回来，可惜他很少捡到女孩子。”
  “不是真走投无路的人都不会选择跟一个酒鬼走，所以我们都希望他少喝点酒。”
  “对我们师父来说，ECC的存在意义可能是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一个避风港，但在我们师兄妹眼中，ECC的存在就是一个大型孤儿院。”
  安翔仰头，视线落在远方的山上，微微泛冷，“但我不喜欢帮助别人，不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我只想照顾好我们师兄妹。”
  “为了让他们在山下过得更加安全无忧，所有知道他们存在、有过他们存在痕迹的地方都必须消失，包括ECC。”
  ECC没了，温江泽、陶夭夭的过去也就等于消失了，没人会知道他们曾在ECC工作过，只要他们不主动表现、主动说，那他们的过去就可以永远藏起来。
  蓝斯的人再也找不到他们，觊觎他们才华的人也无法寻着ECC发现他们，这样他们才能活得更安全。
  权君昊轻轻点头，安翔的回答和陶夭夭很相似，这就能说明陶夭夭没跟他说假话。
  有一个喜欢满嘴跑火车的女朋友就是要累一点，总是要判断她那张小嘴里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但他只能宠着，谁让她的小嘴很甜呢。
  “你和夭夭怎么样？”
  安翔转眸，终于将他找权君昊的原因问出口，“看你们相处很不错，平时你一定很宠她吧。”
  “女朋友就是用来疼的。”权君昊低声轻笑，提到陶夭夭，他眼里总会划出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光，“在我这里她不是Evildoer，也不是Joker，只是一个喜欢吃糖的小女孩。”
  “偶尔会为了吃糖装可怜、装委屈，或者是耍点小心机、装模作样地骗骗我，但那都是她对我的信任。”
  ‘信任’这个词用在这里很奇怪，毕竟前一句权君昊说的是陶夭夭偶尔会搞点小心机、装模作样地骗骗他，所以信任这个词放在这里就会比较奇怪。
  一个‘骗’他的人，他竟然还觉得那个人是在信任他，不奇怪吗？
  但安翔听懂了。
  权君昊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陶夭夭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喜欢他、相信他，所以才会天天跟他斗智斗勇的多要几块小蛋糕。
  以陶夭夭的能力她真的吃不到吗？当然不是，这就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罢了。
  安翔想明白了，轻笑出声，他笑得很温柔，一如他的名字般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原本还想跟你聊几句，跟你说说夭夭的小脾气和小任性，现在看来是都不用了。”
  “想想也是，你们在一起合作了那么多年，从ECC的最底层一路走到了ECC的最顶层、甚至在外界创造了属于你们的传说，我还有什么可交代的呢。”
  在他、陶夭夭和权君昊三人间，他只是在现实中更多陪伴陶夭夭的人，但权君昊才是最了解陶夭夭、也是陶夭夭最了解的伙伴，他们之间灵魂的匹配程度绝对是世间罕有。
  这样一对早在灵魂上相同的情侣，他还有什么好交代的呢？
  “你们的信任和感情确实让我们这些当师兄的没什么话好交代了，但我觉得我不应该白来一次，我告诉你一些夭夭小时候的糗事吧。”
  “嗯？”
  提到陶夭夭小时候的糗事，权君昊眼睛亮了。
  两个男人站在冰天雪地里低声聊着，温柔的阳光和轻风与他们一同参加了这场关于某位妖孽小时候的糗事大爆料，以至于吃晚饭的时候权君昊一直忍不住看向陶夭夭，薄唇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陶夭夭：“？”
  她虽然吃了三个小蛋糕，但是她有乖乖吃晚饭，即使不饿她也在硬噎，为什么权君昊还要对她那么诡异的笑？
  “安医生，没想到你和夭夭竟然是旧友。”吃过晚饭，贺老爷子有些感慨地看向安翔，眼神中带着满满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