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冬末了，寒风吹拂在坎瑟的坚毅的脸上，显得格外的憔悴。
  在半年之前，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那日，大人的音容笑貌仍在脑海里不停被时间美化着，但人却已经无影无踪。
  拖娜美的福，他知道大人已经摔入海中，但当他带着人在那片海域疯狂搜寻了三天三夜也没能找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他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没有了那位大人的存在，血军虽然仍能照常运转，但，魂，已经失去了大半。
  直到现在，他仍旧是不敢相信。
  以前大人虽然说是经常当甩手掌柜，他负责执掌血军。但，只要大人还在，还活着，所有人的心里就有底，仿佛有神明在保佑他们一样。
  现在，不行了，没有了大人的存在，他们即便仍在动，仍在走，打仗的时候仍是冲锋陷阵勇猛杀敌，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部队的守护神，没有了。
  尽管他们不怕死，但这又如何呢？他们恐惧根本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有没有避风港的问题！他们精神支柱随着大人的消失，轰然倒塌！他们现在只能整日沉浸在训练之中，不训练他们就很容易精神出现异常。
  血军精锐部队，这个月已经出现好几起失控案例了。
  上至血军少将，下至血军上校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血军没有心灵导师，而且，普通的，就算是精英的心灵导师碰到这群杀人如麻的极端正义人士，也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甚至有可能被同化，平常都是大人一步一步带着别人走出来的。
  当然，大部分是新人，老人被大人带过一遍都会将大人视为精神支柱，不会再次崩溃。
  而现在，大人消失了，无论是老人还是新人，都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这一点，即便是他，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挽回。
  “哦，我就猜到你人在这呢~”一个白头发的男人，踏着被白雪覆盖的石头，左手右手各拎着一瓶酒，慢悠悠的走了上来。
  坎瑟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仍是看向前方的景色道：“你怎么过来了？”
  “找你喝酒啊~这大冬天的，来点酒不痛快些吗？”白发男人咧起嘴角笑道，自顾自的走到了坎瑟的身边。
  坎瑟右手伸向白发男人，对他勾了勾手指。
  白发男人也没发愣，直接就递过去了一瓶酒。
  坎瑟接过来，大拇指一顶打开瓶盖，“咕噜咕噜”就灌下了二分之一。
  白发男人立刻笑道：“慢点喝，慢点喝，又不是没见过酒。”
  “嗝！斯摩格，你说大人是不是真的......”坎瑟将剩下的半瓶酒放下，目光一直看着眼前的雪景，悠扬而又深邃。
  斯摩格楞了一下，本来他也想抿一口的，听到坎瑟这话，立刻回道：“别瞎想，怎么可能呢？大人那么完美，与神祇无二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出那种事情呢？你可是大人钦定的二把手，你要是慌了的话，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与神祇无二吗？确实~他真的做到了弑神。我的确是二把手，大人也在的时候也一直都喜欢培养我，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喜欢让我插一手，我以前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以为大人是让我帮他分担压力，结果现在看来，大人恐怕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吧？”坎瑟默默说道。
  斯摩格拍了拍坎瑟的肩膀，道：“所以说嘛。大人面对的是什么对手？上个时代的传奇，金狮子，白胡子，还有这一次，影响大人掉海的，也不见得是什么普通对手吧？”
  “的确不是，那个对手甚至比起白胡子，金狮子，还要恐怖，乃至在世的所有四皇都要恐怖。不过，斯摩格，他们的存在现在还不能对你透漏。”坎瑟淡淡的说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而斯摩格也不在乎，抿了口酒，道：“我明白，天幽只能让两个人来掌管，一个是大人，另一个就是你。我相信大人是不会有事的，所以也没必要对我透漏。”
  “大人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坎瑟语气有些沉重，接着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全部灌了。
  斯摩格面色沉凝，也跟着灌了。
  坎瑟手上拿着空瓶子，沉默的看着眼前这雪白的世界，斯摩格也跟着看，两人沉默着，仿佛跟这整个世界都融为了一体。
  斯摩格也清楚坎瑟现在的内心情况是怎样的，作为大人走后的接班人，一口气抗住整个血军并不是他做不到的，让血军重新出现精神支柱，才是做不到的。
  无论怎么用力却只能无力的看着血军一步步走下坡，那种恐惧感，斯摩格很明白。
  对方一直在害怕自己无法做的更好，害怕自己辜负了大人的期望。
  斯摩格明白，但他无法帮助对方脱困，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白雪皑皑，覆盖了大山，河流，路径，田野，也覆盖了坎瑟坚毅的脸庞，但他始终不动，仿佛眼前的雪景比什么都要重要一般。
  斯摩格也没有动，他不能在实际上帮助坎瑟，只能用这种行为来表示自己对他的支持了，只希望，对方心里能好受点吧。
  “布鲁布鲁......”
  就在这时，一声声急促的声音从坎瑟的怀中传了出来。
  斯摩格转身便打算走人，但，坎瑟抓住了他的手腕。
  坎瑟抖了抖头上的雪花，淡淡道：“听听吧，如果哪一天我也出事了，天幽终归是需要一个人来管的。迪卡在训练新人，没有时间去管这些。基宾，希留的性格你也知道，缇娜不喜欢这些，修恩又太过严谨了，只能靠你了。”
  “那，好吧。”斯摩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留了下来。
  的确，现在大人消失，只有坚毅男子在这里，万一哪天就连坎瑟也不见了，那天幽岂不是就废了？
  坎瑟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电话虫，接通了电话。
  “跟你说件事，咱们似乎有大事要干了。”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过来一个桀骜的声音。
  斯摩格楞了楞，还没反应过来。
  坎瑟平淡的道：“说吧，什么事情，别卖关子。”
  “那我就说了，准备好突击吧。我发现，BOSS了。”电话那头，说出的声音明明算不得大，却犹如一道惊雷在坚毅男子和斯摩格的耳边炸响！
  坎瑟当即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说真的？！”
  “当然。我骗你干什么？他可是我唯一认可的男人，要不是他还没确定完全死亡，我早就不当这该死的间谍了，给他面子而已。”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显然对坎瑟并不是很在意，不过凭他的身份以及实力而言，的确是用不着在意。
  坎瑟全身颤抖着，呼吸沉重的问道：“大人，在哪？”
  “告诉这个消息之前我还得给你说个坏消息，那家伙，好像失忆了”那头声音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这话说出来，坎瑟和斯摩格心脏都是骤停，随后又连忙恢复了跳动。
  “这个问题不大，我们一定可以让大人恢复记忆的。”
  “重要的不是这个，是他失忆了，当上了夏洛特家族的长子，让现在的BIGMOM海贼团从一个四皇，变成了两个四皇。”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玩意说出来很丢脸。
  堂堂海军未来，堂堂血军BOSS，竟然会失忆，成为海贼的长子？？？
  这下子，就算是坎瑟和斯摩格也不由得全身一颤。
  那位大人和夏洛特·玲玲联手会是怎么样的？就算是他们血军全上，也不够打的吧？
  不过，虽然说是这样说，但这些东西讲到底，坎瑟也只是将血军算进去了罢了，那位大人身后还有海军。
  三位大将个个都很看好那位大人，还有前任大将泽法老师以及卡普前辈，战国元帅，他们肯出手的话，将大人挽回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对，就这样。
  坎瑟直接回道：“我会向上报告的，到时候可能会有三位大将级战力出动，你再在BIGMOM海贼团里制造点慌乱，吸引一部分注意力，到时候绝对可以将大人捞回来！”
  “那就听你消息了，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先不跟你唠嗑了。”那边那个声音这样说着，然后准备将电话虫挂了。
  听到坎瑟“嗯”了一下，那个声音便不在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
  作为间谍，他的每一次通话都注定不能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