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爷的鱼，已经很久没钓到一条上来了。
  老岳头抬头看了眼，看到远处坐着的三人，猴爷姿势一直没变过，那个少年像是在细说着些什么。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是七八条新鲜肥腻的黄花鱼，都是一些十年上下年限的魂兽。
  “应该是够了吧。”
  老岳头这样想着，乐呵地回身准备烤鱼。
  将黄花鱼洗净，重新清理一下内脏和腮部并清洗干净，沿鱼骨将鱼分成两半，鱼脊相连。
  部落里没那么多调料，是偶尔出森林的成年男人们才会采购一次，但是炭烤黄花鱼不需要那么多调料，就森林里采摘的植物香料就可以让鱼香味爆出来。
  他的手形如枯槁，动作不快，但很稳，在河边搭起炭堆，又拿了块石板搬了过来。
  有部落里年幼的孩子跑了过来，老岳头不耐烦地挥手赶走他们，但还是被几个顽皮蛋偷走了一两条鱼，他假装气急败坏叫骂了起来，几个小家伙抱着鱼大喊‘快逃’之类的话。
  老岳头骂骂咧咧一阵后，又嘎嘎笑了起来，笑起来居然有点像猴子。
  “这群兔崽子。”
  已经给猴爷了烤了多少年鱼了？一百多年了吧，已经一百多年了。
  他父母走得很早，两三岁就离开了，老岳头又没有兄弟姐妹，就由跟父亲签订过契约的猴爷领养了过去。
  老岳头看着部落，有白色的烟雾直直冲上天际，有族人也来到水潭边打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跟老岳头打声招呼。
  他觉得看了这一百多年生他养他的地方，已经有些累了，哪能不累的，就算不累他也看不了多久了。
  ……
  瀑布上的一人两猴，一人在说，两猴在听，都听得很认真。
  “天庭不敌，太白逢来意旨，封名齐天大圣，正是仙名永驻长生篆，不堕轮回万古传，毕竟不知向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玉鳞之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两只猴子算是回神了。
  猴爷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被对方这个故事给陷进去了。
  一只石猴，逍遥天地间，封号齐天！
  不知为何觉得心中一团火被点燃，只是这个小家伙，居然挑到这关键时刻，断章了！
  猴爷抓耳挠腮，扔下了手中的鱼竿，抓着玉鳞之道：“你快说，你快说，接下来怎么样了，下面呢？”
  跟猴爷说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这个老猴子说话。
  咬字很清晰，但是语调还是有点怪怪的，声音很尖锐，像是猕猴吵架时叽喳怪叫声。
  猴爷手上动作其实有克制，不然他一只七万年的魔神猿，战力比肩人类顶尖魂斗罗，两只爪子一下就能给他撕了。
  玉鳞之刚想说点什么，一旁的恋红尘也是一脸急色：“对啊，鳞之，接下来呢，你快说呀！”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这家伙。
  他懒得理会傻掉了的小炮仗，对抓耳挠腮的猴爷道：“下面？下面没了呀。”
  “没了？怎么就没了！”
  老猴子龇牙咧嘴的，总觉得这个外边的小鬼坏得很，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呐！
  哪有说故事说个一半的。
  玉鳞之解释：“猴爷，是这样的，这个故事叫《西游记》，故事的作者还没写完呢，我来星斗大森林的时候，就连载到这段。”
  猴爷放开玉鳞之，半信半疑，但是精神力强的好处就是，撒谎不容易被人发现。
  除了某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好几年的二哈。
  他不可察觉地瞪了小炮仗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嘴，后者脸上一僵，便乖乖坐直了身子，不敢说什么。
  “猴爷，要不这样，我出去后就去找那个叫吴承恩的作者，让他告诉我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到时候我再回来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猴爷上下打量了玉鳞之一眼，还是觉得这个小鬼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它龇牙咧嘴了一会，才开始正式打量了这个外边来的少年一番。
  这个年纪，魂宗修为，现在外边的小鬼都那么邪门了吗？
  看到玉鳞之，猴爷眼中浮现了一个身影，那人跟面前这个小鬼确实有几分相似，而且同样是天才到用妖孽也不足以形容的家伙。
  “你小子，想知道兽神大人的事情？”
  见到正题了，玉鳞之脸色一禀。
  他不是想知道关于兽神的事情，他是想知道任何跟神祇有关的事情。
  只是现在记载下来的神迹，半真半假，他要是花时间去去伪存真，四年就浪费掉了。
  面前，就有一位接触过神祇的存在，他不能浪费掉。
  “我想成神。”
  真直接呐。
  老猴子一愣，随后嘎嘎笑了起来，笑起来居然跟老岳头很像。
  或者说老岳头笑起来就是学它的，毕竟老岳头两三岁大的时候，就是猴爷抱过去养的。
  就像阿呜是狼王带大，老岳头是猴爷带大的。
  老猴子笑得前俯后仰，挠脸挠屁股的，不管多像人，此时还是给玉鳞之它确实是只猴子这一事实。
  “你小子，想成神？”
  玉鳞之脸色很认真：“对，我想成神。”
  “你想成什么神？”
  “能成什么神，我就成什么神。”
  猴爷被玉鳞之的话逗笑了，但是它看到少年脸上很认真，认真到像是自己都信了自己的话一样。
  老猴子有些笑岔气了，像是哄孩子一样：“好好好，你想成神，小子，我看好你。”
  说着，又是一阵前俯后仰。
  “您，见过兽神，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不管对方信不信，他只是想要知道关于成神的事情。
  老猴子摇了摇头，玉鳞之皱起眉头，不知它这是什么意思。
  “没用的，你问兽神大人的事情，跟你想成神是没用的。”老猴子从腰间取下一个葫芦，葫芦‘吧嗒’一下被打开，里面酒香肆意。
  “兽神大人，成神之地，不在斗罗大陆，你问关于他的事情，跟你想要成神没有半点作用。”
  玉鳞之脸色有些难看，手上不禁握紧了拳头，小炮仗看了看，捏了捏少年的手，
  猴爷抿了口酒，看了眼神情有些低落的少年，“算你走运，小子。”
  玉鳞之抬头，面露不解。
  “两万年前海神成神，一万年前，天使之神成神，猴爷我可是那个年代的猴。”
  玉鳞之眼前一亮。
  这老猴子，活得真他娘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