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走？”
  慕云倾甚至听到他从水里站起来的声音，身子瞬间僵在原地。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王爷该不会想让我伺候沐浴吧？”
  秦萧寒被她这跳跃思维的想法弄得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把巾帕给本王拿过来。”
  闻声，慕云倾也注意到床榻上忘记拿过去的巾帕子，乖乖递过去给秦萧寒。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从里面传出来，慕云倾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
  她今日大概是中邪了，才会觉得秦萧寒一直在她心尖儿上乱跳。
  微微靠近的脚步声把慕云倾从失神中拉回来，一回头，便瞧见一副美人出浴图。
  秦萧寒的长发散在双肩，微微有些滴水，有风拂过时，额前的发丝稍有浮动，却带着一股随性的美感。
  “怎么了？”秦萧寒问她。
  慕云倾连忙摇头，朝他招招手，“来把头发擦干净，今日刚落了雨，天凉。”
  秦萧寒想了想，似乎觉得慕云倾说的有道理，坐到床榻边，又拿了一条巾帕递给慕云倾。
  这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慕云倾只得认命的做起小长工，细心的帮秦萧寒擦着头发。
  “王爷在寒家的事，忙完了？”
  秦萧寒摇头，“寒家的事，何时能忙完？”
  他略微有些无奈，不知为何，慕云倾竟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疲累的感觉，心脏也跟着有些抽疼。
  是啊，寒家的事，何时能忙完，京城的事，什么时候又能有个尽头？
  “耿絮儿会不会发现你已经不见了？”
  “不会。”秦萧寒握住她的手，“萧溟在房里，伪装的很好。”
  慕云倾忽然一脸认真，语气肯定，“所以，王爷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耿絮儿和温家有联系的事了？”
  秦萧寒眼中划过一抹惊诧，有些意外，慕云倾竟然知晓此事。
  “温家的野心有些大了。”
  慕云倾重新拿出那些翻出来的小纸条，“天道镖局，寒家，甚至是南秦各处的门户家族，许多都被温家笼络在手。”
  她不禁想到自己手里那块儿，到现在还没查清楚的铩羽令。
  温家为何又要处心积虑的得到它？
  如果温家的野心真的那么大，铩羽令定然是某方面的助力。
  慕云倾想，或许她可以从某一方势力开始查起。
  手上的动作因为思绪乱了，刚巧扯到了秦萧寒的头发。
  “额，我不是故意的。”
  她将手蹭到秦萧寒的后脑勺挪了挪，刚准备继续说话，就察觉手感有些不对。
  临近脖颈地方的皮肤，有微微凸起，慕云倾很清楚，那是伤疤的触感。
  虽然只是手臂擦了一下，但是慕云倾还是确定了九分。
  “你……”
  秦萧寒一把抓住她想要靠过去的手，“已经擦干了。”
  “没有扯到。”面对慕云倾有些僵硬的神情，秦萧寒又牵强的解释一句。
  想到他去千越遭遇的事，想到耿絮儿无比确定他已经死了，慕云倾的眼眶立刻红了。
  “让我看看。”
  原本细糯的声音带着哽咽的颤动，秦萧寒强行僵硬起来的心也崩塌了。
  慕云倾的每一个小情绪，都像是他面前的大地震，让他毫无招架之力，只有轰然崩塌的份儿。
  “真的没事。”秦萧寒语气有些无奈，虽然是在拒绝，但手上的动作也顺应着松开了。
  拨开长发，掀开衣襟，展现在慕云倾眼前的，却是一道从脖颈延长至腰际的一道伤疤。
  伤疤新成之时，还带着粉粉的隆起，是那些被斩开的血肉，费尽千辛万苦又重叠在一起，留下的证据。
  “这么严重，怎么可能不疼？”
  慕云倾心里抽疼一片，缓缓倾身向前，贴在他后背上，也顺势环住秦萧寒的腰。
  温热的泪一滴滴落在那道伤疤附近，灼烧的秦萧寒心里发烫。
  他浑身僵硬，好半晌才将慕云倾拉到怀里，亲了亲她皱紧的眉宇。
  “乖，本王已经没事了。”
  慕云倾看着他，虽然心里酸酸，还是耐着心点点头，“下一次，不准瞒着我。”
  “嗯。”
  秦萧寒低声应了，瞥了眼窗外，说道：“已经很晚了，去沐浴，嗯？”
  见她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秦萧寒毫不留情的低笑出声，“本王还没有抱着热锅睡觉的习惯。”
  “你才是热锅。”因着身上的香料味，慕云倾微微红了脸。
  水已经有些凉了，她也没去喊小厮，随意的擦洗一下，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裳便出来了。
  饶是她动作快，再回到床榻上时，秦萧寒也已经睡着了。
  慕云倾靠在他身侧，有些舍不得吹灭烛火。
  昏黄的灯影下，她望着那张绝色容颜，有些心酸的发现，自己竟然许久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秦萧寒了。
  他苍白的唇色，眼下的乌青，哪一样都证明了他最近过的一点都不好。
  慕云倾也恍然间意识到，大家口中的那个战神，人人惧怕的九王爷，手握寒家生杀大权的寒时，也有疲累无力的时候。
  微凉的指尖儿轻轻抚平秦萧寒的眉宇，慕云倾缓缓闭上眼睛。
  她也下定决心，要趁着生子之前，帮一帮秦萧寒。
  于是第二日，还在睡梦中的聂宏和就惨了，一大早就被自己这个惹不起的小徒弟拉起来。
  “臭丫头，你问的问题这么刁钻，为师怎么会知道？”
  聂宏和头疼的扶额，“温家确实和天道镖局不对付，可是为了利益或许也会合作嘛。”
  “为师一直在京城，哪里知道那些老古董是怎么想的？”
  慕云倾不甘心的重新拿出铩羽令，“你再看看，这是什么？你真的没见过？”
  “哎呦，这不就是天道镖局给你的彩头么？”
  聂宏和又是一阵头大，“为师真的不知道这铩羽令是做什么，只知道，当初温家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为师得睡个回笼觉了。”
  “可怜为师这一把老骨头。”
  慕云倾见他这副模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一把将他赛回被窝。
  聂宏和满足的点点头，刚要睡，门又‘砰’的一声被人撞开。
  “苏夫人，苏夫人她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