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妃。”小丫鬟焦急的拉着她过去。
  刚靠近正房的屋子，便闻到一股漫天血气，慕云倾眉毛都没皱一下就进去了。
  妖红色的血染满了床榻。
  韩莹儿满头大汗，微闭着眼睛，已是气若游丝。
  她强睁开眼睛，看到慕云倾的那一瞬，勾了勾唇。
  “云倾。”
  “求你……再帮帮我。”
  “保孩子。”
  最简短的三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生死关头，她想的依旧是那个男人的血脉。
  这么傻的姑娘，慕云倾又怎么舍得让她去死。
  “别说话了。”
  慕云倾拿出银针，在她腹部的几大穴位落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血量便小了。
  慕云倾学过如何接生，可鲜少实践，如今更是局促的紧了紧双手。
  “孩子怎么回事？”她生硬的问产婆。
  产婆叹了口气，“横胎。”
  又指了指肚子，“少夫人摔倒了，这腹中的羊水，快尽了。”
  羊水尽了，孩子活着的几率就小了。
  正常生子尚且会难产，何况还是早产的横胎，胎儿横在韩莹儿的腹中，没有羊水润着，更是阻塞难行。
  慕云倾抿着唇，脑中关于产子的解法疯狂的转动着，最后只想到一个，还有一丝希望的方法。
  剖腹取子。
  产婆一听她的办法，吓得摔了过去。
  “这孩子，我是接不了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她还不想因为一个早产的横胎砸了自己的门面。
  日后人家听说她帮忙剖开过别人的肚子，谁还敢找她的。
  产婆跌跌撞撞的出去，恰巧撞上了六神无主的高登攀。
  怎么说韩莹儿也是郡宁侯府的人，先前若不是脑袋一热，他可不敢对韩莹儿下那么重的手。
  “怎么样？生了么？”他捞着产婆。
  产婆连连摆手，“横胎，难产，里面那位夫人要剖腹取子，我待不下去了。”
  听到剖腹取子四个字，高登攀也吓的愣住。
  这样生孩子的方法，他可是闻所未闻，这若是将人折腾死了，他高家还得了？
  “爷就没见过肚子打开还能活的，快随爷去看看，不能让她胡来。”
  他作势要走，府里的管家却拉住他。
  “少爷傻了？这可是绝佳的机会啊。”
  “少夫人害了夫人，死有余辜，只要孩子能留下，管她死不死的。
  且这动刀的是九王妃，就算人死了，与我们高家也没有关系不是？”
  高登攀眼眸瞬间亮了。
  “都说这个九王妃医术高，现在怕是病急乱投医，胡乱折腾了。”
  “你去外头问问，哪家的棺材最便宜，随便买一口回来，明天府里就办丧事。”
  府里的丫鬟小厮都听到了剖腹取子的消息，俱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这一侧，慕云倾已经烧好了刀，准备动手了。
  小丫鬟给韩莹儿熬了麻药，一半喝下去，一半热敷在腹部。
  慕云倾有条不紊的整理着工具，实则却紧张的手心冒汗。
  取子的事儿，她也是没有把握的。
  可她也知道，若不做，韩莹儿必死无疑。
  肚皮被慕云倾稳稳的切开，慕云倾一层层的找下去，终于找到了孩子的所在。
  是个男娃儿，拎出来时，面色憋得发紫，没有哭。
  慕云倾重打了脚掌心数下之后，屋内终于传来微弱的哭声，像只虚弱的小狗。
  慕云倾松了一口气，开始整理韩莹儿的伤口。
  她知道韩莹儿这两日会发热，更不确定她能不能活下去。
  全府的人都等着看慕云倾的笑话，可他们也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婴儿的哭声，虽然很小。
  高登攀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急的跳起来。
  “真，真的生了？”他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肚子都剖开了，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高登攀呢喃了半晌，也终于确认了那些丫鬟小厮口中的事儿，慕云倾剖腹取子的事儿成了。
  韩莹儿兴许也死不了。
  “这怎么可能。”他就跟傻了一样靠在圈椅上，久久的呆愣。
  人没死，日后郡宁侯府要寻他算账可怎么办？
  交代了今后需注意的事，慕云倾虚脱的走出屋子。
  她的手还脏着，衣裳也满是血气。
  秦萧寒却没嫌她，端了一早准备好的温水放在她面前。
  “洗手。”
  他去拉慕云倾，却被躲开了。
  慕云倾瞧着他眉眼中瞬间划过的不悦，解释道：“脏，我自己洗。”
  不等她再说什么，秦萧寒强硬的拉着她蹲下来，带着她的手浸入水盆。
  他像是伺候小孩儿一般，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分开，然后清洗她的指缝。
  慕云倾瞧着，有些哭笑不得。
  半晌，她道：“孩子，还活着。”
  “你做的很好。”
  “是个男娃儿。”
  “嗯。”秦萧寒抬头一瞬，又落下。
  方才听到这句话，他满脑子想的，竟是他们将来生了孩子，会长的像谁多一点。
  提到这个话题，慕云倾便有些失落。
  她声音沉闷，又道：“秦萧寒，我帮不了她。”
  生产的过程里，她看到了韩莹儿身上的伤，不止是手臂上那些。
  徐氏定然没少欺负她。
  早前她已经教过韩莹儿了，她学会了，却也只硬气了一时，便又被打回原形。
  慕云倾不能帮韩莹儿做决定，她的引导也失效了，便有些气馁。
  秦萧寒的手顿了一下，用方巾给她擦干手。
  “傻丫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慕云倾听着，一言不发。
  上辈子她受尽凌辱，看遍了世间冷暖，这辈子只是不想她在意的那些人再去经历一次。
  可惜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有两辈子的记忆。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出了高府。
  回去的路本该快些了，可萧溟赶车又绕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皇城之外。
  此时皇城外站了数百人，扛着天道镖局的大旗。
  鹰哥站在最前面，一把刀架在秦景楠脖颈上，身侧还摆着几推车的货。
  他敲了登闻鼓，高德顺已经急匆匆的赶出来。
  秦萧寒见他的小丫头，一双眼睛始终看着那个叫鹰哥的，便有些吃味。
  “你让他做的？”
  “是啊。”慕云倾不置可否，惹了她的人，哪个都不能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