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闹了。”苏月沉直接拒绝了苏晓樯的提议。
  小女生之间的那点明争暗斗他不太理解，虽然能够理解苏晓樯，可他不希望她和陈雯雯的纷争升级。
  “我以为明非你会很乐意公费去旅游呢。”苏月沉对路明非一向宽容，“既然你不想去体验异域风情，那就算了。”
  路明非心说要是他自己去匈牙利，说不定真就是去体验异域风情的，但楚子航显然不是那种性格啊！他什么时候为不重要的事情停留过？
  苏晓樯不满地看向苏月沉。
  “你要是想拿他出气，我可以代你下手，保证让他开学之前下不了病床。”苏月沉转头就对路明非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别吧老大！”路明非悚然惊惧。
  他这体质要在病床上躺两个月，那得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就剩一口气级别的重伤了吧？
  苏月沉说是这么说，但肯定不了了之，苏晓樯对此心知肚明，鼓着脸噘嘴吹自己的空气刘海，很幼稚，但确实证明她很生气。
  大概是“吹胡子瞪眼”那级别的生气。
  苏月沉不为所动。
  “哼！”苏晓樯一叉腰一跺脚，“噔噔噔”跑出去了。
  路明非神色复杂：“你回来之前，她没这么幼稚的。”
  “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能这么幼稚，不是吗？”苏月沉示意路明非坐下继续吃饭，“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所以，在我这里，你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
  “那别人强迫的呢？”路明非脱口而出。
  苏月沉喝了一口牛奶，笑而不语。
  别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
  “你可以向我求助。”苏月沉说。
  正如他所说，他可以一直为路明非遮风挡雨。
  他希望他能够有一个英雄的担当，可他也接受他永远都做一个废宅。
  他对这孩子的纵容没有底线。
  路明非微微张嘴，像是诧异，又像是感动，但更像是困惑。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路明非很难想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种八点档泡沫剧的台词。
  “没什么理由，”苏月沉继续吃饭，“只要我对你的观感不变坏，那么我一开始对你好，就会一直对你好。就当是我性格如此吧，无论起因是什么，既然认定了一个人，那就不需要理由。”
  “不过你要是问我图什么的话……”
  “大概可能也许，是希望你能够实现我很多年前的愿望，做一个，名副其实、光明正大地享受鲜花、美人与掌声的英雄。”
  路明非没有问他诸如“我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要我做英雄？”“我成为英雄对你有什么好处”之类的问题。
  他一直都搞不懂苏月沉的行为逻辑。
  想破头都想不明白，苏月沉到底图什么？
  怎么看获利的始终都只有他。
  “当然，我们是朋友，朋友的地位是等同的，所以呢，你不需要像个跟班一样跟着我，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拒绝我。”苏月沉反思道，“我经常把你当成一个不太成熟的孩子，所以我会下意识地对你发号施令，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直接说出来，我会进行反思。我不需要对我言听计从对我敬畏的马仔，但有时候我确实做得不好。”
  他没阻止路明非叫他“老大”，就是默认把路明非当成马仔，这让路明非无形中低了他一头。
  但苏月沉不需要这样，他并没有从中体会到那种收了主角当小弟的愉悦感。
  他对这孩子没有特别大的期待，虽然偶尔他会觉得自己很失败，没能把路明非往“正道”上带。
  苏月沉站了起来，对路明非说：“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向你道歉。”
  “我让楚天骄父子俩把你训练成一个战士，那只是我觉得卡塞尔很危险，你背负的血统带来的责任也很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强大起来，因为当时我无法确定能不能在你进入卡塞尔之前回来。但现在看来，你可能并不喜欢我的决定。”
  “我很抱歉。”
  既然说要道歉，苏月沉姿态就放得很低，他没有对路明非深鞠躬，那太郑重了，他没有霓虹人那么重的礼仪观念。他只是低下了头。
  路明非傻眼了。
  眼高于顶的高冷天才竟然向他低头道歉了？！
  字面意思上的低头！
  这几年他训练很辛苦，虽然也会有埋怨，但那种切实增强实力的感觉也令人产生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也能够保护别人。
  之前有混混到仕兰高中欺负人，还是他和楚子航两人把一群人揍趴下的呢！
  被人用敬畏仰慕的目光看着，他心里爽着呢！
  他就觉得自己挺矫情的，一边享受着特训带来的好处，另一边却又带着“我不喜欢训练我不想当英雄”这种态度。
  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
  好尼玛贱啊！
  苏月沉有什么错呢？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他必然会踏入那样的世界，知道他未来将面临的危险，他处处替他考虑……
  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路明非脑瓜子极速转动着，他说，“我觉得你没错，但是如果不是楚师兄带着我，强行要求我进行特训，我可能十分钟都坚持不了。直到现在如果不是习惯成自然，我也不会主动去训练。我不知道为什么，感受不到提升自己的紧迫感。”
  “好像有一把锁，它让我觉得不自由，可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楚子航带他实现了装逼的愿望，可实现愿望的过程却是痛苦的。
  他不知道史蒂夫·罗杰斯在注射超级血清之前有没有经历过严格的训练，但他想，如果注射一种血清就能变成超级英雄，那该多好？
  但他的“超级血清”隐藏在他的身体里，他无法直接将实力具现，他得经过科学的漫长训练才能掌握力量。
  这不是超级英雄的打开方式。
  这是中国式的天道酬勤。
  这不符合中学生的中二情怀，也不符合一条咸鱼一个废宅的期望。
  好吧，其实他就是想不劳而获。
  努力给了他回报，可他想的更多的却是努力有多难。
  “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路明非也低下了头。
  就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自卑感再次让他缩回了自己的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