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花烛
作者:海青拿天鹅    更新:2022-01-26 19:39
  七月的长安,秋风初起,正是凉爽。
  兰台大夫薛敬的家中,婚礼正是热闹。迎亲的队伍虽不算十分庞大,却也占据了坊间的半条街。给邵稹撑场面的都是从安西都护府回来的军士,听得同袍兄弟要办喜事,一呼百应,纷纷来帮忙。
  “新妇子,催出来!”同袍们的声音洪亮,见到行帐里新妇被搀出来的身影。
  邵稹今日打扮得十分齐整,一身红色锦袍,玉带金銙,将原本便生得英俊的脸平添几分贵气。虽然当年念书也不错,但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背催婚诗,他还是有些紧张。
  萧云卿上月就给他塞了一大叠诗,让他背,说薛敬可是兰台大夫,催妆诗吟得不好以致薛家不肯放人,那可说理也没处去。邵稹岂敢不依,认认真真地将诗全背下来。不料,长安的嫁娶规矩多得很,邵稹居然把背过的都用到了,一首也没有浪费。
  待得终于撤去行帐,邵稹看着宁儿,只见她的头上簪着隆重的花钗,盛装华服之下,活脱一位艳光四射的美人。邵稹看惯了她粉黛不染的模样,如今打量着,竟是一怔。
  旁边有人开心道:“新郎看新妇都看痴了!”
  众人皆笑。
  薛霆推推邵稹,好笑地说:“快去奠雁!”
  邵稹有些不好意思,忙接过赞者递来的雁,放在宁儿的面前。
  宁儿看着他,平日里矫健不羁,此时却是一本正经,小心翼翼。她忍不住微笑,唇角微微翘起。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薛敬看着甥女终成人妇,眼眶泛红,对宁儿叮嘱一番。薛霆立在一旁,看着父母将她送上了邵稹的马车。
  邵稹虽落籍长安,可鉴于与族叔的恩怨,他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他们。
  当初他和宁儿来到长安的时候,曾在城南归义坊租了一处宅院,那里也是二人定情的地方。于是婚礼前,他找到曹茂,又将这宅院租下来,作为行礼之所。
  院子里设了青庐,邵稹在族中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代替自己父母受拜。裴行俭和匹娄武彻也被请到,作为长辈坐在上首,笑容满面地看着新人行礼。
  萧云卿又当婚礼总管又当赞者,还要替邵稹挡住同袍们的恶意敬酒,免得坏了洞房好事。用他的话说,是操碎了心。
  当二人终于在红烛前饮了合卺酒,萧云卿的脸上露出大功告成的微笑。
  “接下来,便是你的事了。”他拍拍邵稹的肩头,意味深长道。
  邵稹焉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却维持着正经:“今日多谢你了。”
  “不谢。”萧云卿笑笑,罢了,低声在他耳边道,“忍了一年,明年此时若是不见我侄儿,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邵稹的脸登时火炭般烫。
  萧云卿十分满意,又看看宁儿,奸笑地出门。
  侍婢们伺候宁儿卸了妆,挂着暧昧的笑容退出新房,宁儿坐在榻上,看着邵稹去将门闩上,又看他回来坐在自己对面,眨眨眼睛。
  方才萧云卿跟他说的话,宁儿虽没听到,却大约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否则邵稹这样脸皮厚又喝酒不上脸的人,是不会脸红的。
  洞房……宁儿想到昨日舅母派一名老乳母对自己说的床笫之事,耳根也不禁热了起来。
  她说,他们两人都要脱掉衣服,然后,她只要听凭邵稹做事就可以了。
  “会很疼。”老乳母耐心地教导,“要忍耐忍耐。”
  宁儿不知道所谓做事是怎么做,但是想到脱掉衣服,就觉得十分害羞。她平时,连手臂袒露多一些都觉得是做了坏事,邵稹也从不在她面前做袒胸露腹的不雅之举,如今,竟要都脱光么……
  还有疼,她也是很怕疼的……
  宁儿想着,不由心生畏惧,看着邵稹目光炽热,忽而起身朝她走过来的时候,不由缩了缩。
  “怎么了?”邵稹发现了她的神色有异,问道。
  宁儿红着脸,摇摇头。
  邵稹握握她的手,发现全是汗,以为她是紧张,不由笑了笑。
  在烛光下看她,虽然没了浓妆首饰,却未减损半分丽质,乌发雪肤,眉眼像画里的一样。邵稹的心像着了火,此时早已难耐,将她打横抱起,朝床上走去。
  宁儿只觉得心在砰砰跳,隔着衣服,邵稹的胸膛里也响个不停。
  他也紧张么?宁儿这样想着,渐渐缓下一些。
  新床是萧云卿置办的,撩人情思的大红罗帐,合欢被上绣着活灵活现鸳鸯,怎么看都觉得像大牡丹似的风骚。
  邵稹将宁儿轻轻放下,看着她的眼睛,片刻,视线慢慢移到唇上,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他的呼吸里有些酒气,带着热力,与宁儿气息交缠。宁儿并非第一次与他亲吻,却觉得与从前的温柔比起来,此时的邵稹气劲更大,带着些霸道,十分不一样。
  ……会很疼……
  “唔……嗯!”老乳母的话忽而又想起,宁儿一阵着慌,唤出声来。
  邵稹忙放开她。
  “……太用力了?”他的嗓音低低,沙哑,却很好听。
  宁儿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好一会,怯怯地问:“稹郎,不是要先脱衣服么?”
  邵稹一愣,随即大窘。
  萧云卿教导他不能猴急,循序渐进才可两厢欢愉。他也想着不要吓着宁儿,循序渐进,没想到,宁儿比他开明多了。
  “脱衣服?”邵稹的目光不禁瞥向宁儿的衣襟,喉咙不受控制地滚了一下。脸辣辣地烧,他强作镇定地笑笑,道,“好,先脱衣服。”说着,伸手去解宁儿的腰带。
  花结打得精致,也很容易解开。轻柔的罗裙滑下,束在底下的衫子松了开来。
  邵稹还要去解,宁儿却止住他。
  “稹郎……稹郎也要脱……”她小声地说。
  邵稹讶然,可是看到她脸上羞怯的神色,明白过来。这小女子……心底无奈,却觉得她的害羞别扭时才是可爱得要命。
  “好,你一件我一件。”邵稹大方地说,坐起来,张开双臂,头侧向一旁,“听凭小娘子动手。”
  宁儿不禁笑起来,也跟着坐起,伸手去解他的袍子。
  邵稹的袍子也不难解,宽了玉带,三下五除二,便脱了下来。邵稹一笑,又将她的衫子和衬裙除下来,宁儿也接着除了他的衫子和袴。
  很快,二人互相只剩下一层衣服。邵稹看着宁儿,丝绢做的汗衫,圆领深敞,露出雪白的胸口和勾人的起伏,烛光下若隐若现。
  邵稹觉得身上着了火似的,伸手去解,却忽而看到宁儿咬着嘴唇。他的手顿了顿,忽而握住宁儿的手,拉过来。
  “最后一件,你先来。”他说。
  宁儿诧异,看着他,见他也看着自己,目光灼灼。脸在发烫,宁儿知道自己没出息,手却不由自主地伸向邵稹身侧的衣结。
  最后一层底衣除去,邵稹的上身全然展现在宁儿面前。宁儿看着他的身体,目光有些胶着。她早知道,邵稹是生得极好的,但平时说的,不过是脸。人们常说身形,如今看来,邵稹的身形也是极好,肩膀和胸膛都很宽阔,肌肉紧凑,像庙里健美的天王。
  宁儿再伸手去除袴,却发现那衣料高高耸着,好像有什么在底下撑着。
  她愣了愣。
  手停在那上方顿了顿,她不由瞥向邵稹,他灼灼看着自己。
  一股热气莫名腾起,似乎面对着一样未知的礼物,心底隐隐兴奋。宁儿扯住袴上的腰带,当那物事露出来,她睁大了眼睛。
  邵稹看着她的样子,不禁低笑,却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吻了下去。他的唇舌比方才更热烈,宁儿喘着气,片刻,只觉他沿着脖子一路向下,自己的衣襟被扯开,那麻麻的啮咬落在了胸前。
  他的手在身上游弋,从腰间伸入,在肌肤上留下粗糙的摩挲感,探向腿间。
  宁儿忍不住轻声哼着,却并不觉疼痛。他的抚摸,虽让她觉得害臊,却并不厌恶,身体里似乎有某种期待,慢慢地化开,热热的……
  许是也感觉到了宁儿的接纳,邵稹放慢动作,却忽而将她的腿扶起。
  “若觉得疼,要说……”他低低道。
  宁儿意乱情迷,还未及答应,只觉有一样硬硬的物事从下身顶入,疼痛随即而来。
  她“啊”一声。
  邵稹忙出来。
  宁儿脸上通红,这才明白所谓“做事”究竟是如何。
  “很疼?”邵稹问。
  “也不算十分疼……”宁儿想了想,道,看也不敢看他。
  邵稹看她不像勉强,重拾信心,温声道:“我慢些。”
  第二次进来,宁儿仍觉得疼,可并不像先前那样难受。她闭着眼睛,只觉得那物事进出像矬子一样,却不全然只是疼痛。身体在慢慢适应,她能感觉到有水一样的东西在随着邵稹的动作溢出。
  邵稹虽激情难捺,却怕伤了宁儿,只得尽量把持。宁儿的身体细腻温软,妙曼有致,而交合之处的美妙,让邵稹几乎无法自控。他喘着粗气,身体在烛光下泛出一层汗光。
  感觉到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宁儿呻吟着,在他的背上留下道道指痕。
  毕竟是第一回行人事,邵稹只觉快感越来越强烈,忽而低哼一声,热流冲出,身体如同浮在云里一般。
  他喘息着,看向宁儿,却见她牙齿咬在嘴唇上,眼睛里水光润润。
  内疚浮上心头,邵稹忙退出来,俯身吻她:“十分疼么?对不住,宁儿,我……”
  宁儿望着他:“完了么?”
  邵稹面红耳赤,点点头。
  宁儿动一动,只觉得下身酸痛得很。未几,目光却不由得朝他那凶器看去。只见它此时温和地垂在那里,已经不似方才那小棍似的模样。
  宁儿正想着这物事怎如此神奇,忽然又见它慢慢变大起来,精神抖擞,重新回到方才的样子。宁儿大吃一惊。
  邵稹只觉脑门烘热,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宁儿美妙的身体上收回,暗骂自己一生流氓。
  “你……你等等,我去去就回。”邵稹支吾道,忙给宁儿盖上薄被,自己却拿起衣服下了床,走到了屏风后。
  宁儿不解其意,见他在屏风后待了好一会也不出来,只能隐约听到些粗重的喘气声。方才那事似乎又重现眼前,宁儿赧然,不由得唤一声:“稹郎?”
  邵稹应了一声,却是含糊。未几,只听得悉悉率率的动静,邵稹转出来,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回到床前,手中拿着一块巾帕,看看宁儿,却伸手到被子里。
  宁儿愣了愣,过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擦拭。
  心中暖融融的,她不禁莞尔,在被子底下捉住邵稹的手,道:“我自己来。”说罢,拿过那巾帕,自行清理。她见邵稹穿上了衣服,也起身穿了衣服。邵稹知道宁儿爱干净,动手把弄脏了的褥面换掉。
  待一切完毕,二人又出了一身汗。他们坐在床上,互相看着,忽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稹郎,”重新躺下的时候,宁儿倚在邵稹的臂弯里,想了想,红着脸问,“这般事做过了,便会怀孕么?”
  这有点问倒了邵稹。他吹了灯,望着黑洞洞的帐顶,回忆了一下萧云卿昨日传授的房事各项要点,道,“也许吧。”停了停,补充道,“也难说,怀孕就像播种一样,七分耕耘……”他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声音低下去,最后化作两声清咳。
  宁儿听他说耕耘,忽而明白过来,嗫嚅道:“那个……每日都要做么?”
  邵稹挠挠头,有些纠结。她怕疼,说是呢,怕她不愿意,可说不是呢,自己不愿意啊……
  “嗯……听说这事多了之后,便不疼了,还会觉得甚畅快。”他再一次深深鄙视自己的流氓本性。
  宁儿应了一声,忽而又道:“那……你今晚还会……”
  邵稹无奈,不禁笑起来,轻轻在宁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不会了,睡吧。”他轻声道,将手臂环着她,嗅着她身上温馨的味道,闭上眼睛。
  的确不用着急的,心里一个声音道,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