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置能够维持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虽然比直接用血液锚定自己的时间要长，却也不足以挥霍。
  王锦并没在记录官小姐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而是迅速询问了一些基础问题。
  这里确确实实就是塔纳利昂，传说中存放着无数秘密的城市。
  而海伦，她是负责记录与查找资料的文员之一，是这里最常见的职业。
  除此之外…她知道的并不多，毕竟才搬来几个月，远远算不上熟悉。
  王锦也没给她回忆的时间。
  想谈话可以去红雾集会上慢慢聊，潜行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说出自己的目的后，很幸运地，海伦知道黑船在哪。
  记录官小姐走在前方，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的少年。
  他和女孩似乎都提前做了准备，穿了全套的黑衣服。
  这样一来，只要遮住裸露在外的皮肤和武器，色彩方面的差异就不会被太多人注意到。
  王锦也在打量记录官小姐。
  这是他接触到的第一个灵界原住民。
  抛开由黑白灰三种色彩组成的身体以外，海伦的长相很古典。
  麻花辫与眼镜的搭配本应该很死板，下巴处的美人痣却打破了这种暮气，让女人的面孔灵动起来。
  类似毛衣的上装，亚麻面料宽松长裙，搭配着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鞋。
  像是年纪大些，又不会大太多的邻家姐姐，假期还会帮忙补习功课那种。
  她的气质比外表要年长，王锦在红雾集会中一直称她为女士，现在看来有点说老了。
  被王锦的目光看的不太自在，海伦轻咳一声。
  “我以为你会拜托神先生提前告知，没想到突然就来了。”
  “事情比较突然，吓到你了吗？”王锦笑了笑。
  他倒是想提前知会一声，可情况突然朝着这种方向发展，任谁来都预想不到。
  “有一点。”海伦微微提起裙摆，在地面灵巧地跳跃着。
  她相当熟悉这里异常的重力环境，哪怕体力只是普通人的范畴，却依旧能走在王锦前面。
  “之前就觉得冒险家先生有点奇怪，我说出来的很多东西明明都很普通，你却愿意支付代价来听。
  现在看来…果然啊，你来自不同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会更惊讶一点。”王锦四处查看着，他注意到自己正在朝着城市的边界，也就是那些灰色高墙前进。
  “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很多资料都记载过，还记得关于鲸之港的文献吗？”
  “那里的居民会来灵界买奴隶，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就是了。”
  “鲸之港…”王锦在心里重复着，回忆随之涌上脑海。
  他并没在鲸之港看到灰白色的人，看来灵界原住民到了现实之后，也会面临同化现象。
  这处于另一个层面的世界，有相当多值得探寻的秘密。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胡小北的父母会致力于灵界研究了。
  “你要找的船在前面，穿过高墙就是港口。”
  王锦思索的这段时间，海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的城门，“出去没什么关系，但是进来就要通行证了。”
  “通行证啊…”王锦盯着那些卫兵看了看，“之后我可能还会来，能拜托你准备一下吗？报酬会在集会上兑现的。”
  “我…”
  “拜托了。”没等记录官小姐给出什么反应，王锦压低斗篷，和三号快步冲了出去。
  黑船近在眼前，不需要再考虑其他事了。
  ——
  船舱里。
  粉毛萝莉摆弄着手上的开关，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
  那是帮助王锦锚定存在的装置。
  一旦那边出现问题，她要负责在王锦发出信号的瞬间接触灵界封锁，把那两个人带回来。
  也就是说，这开关的另一头，系着少年的性命。
  “信任俘虏到这种程度，就不怕我把你永远留在那边吗，杂鱼果然是杂鱼…”粉蝰咧了咧嘴，露出两颗虎牙。
  嘭！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与枪响，紧随其后的是喊杀声与武器碰撞声。捌戒仲文网
  粉蝰皱起眉头，把开关藏进衣服。
  咚！
  船舱门被大力踹开，四五道浑身是血的人影举起长刀，对粉蝰怒吼。
  “把那东西给我！”
  “不想死就维持封锁！别让王锦回来！”
  “别紧张，她是个俘虏，跟我们是一边的。”领头的人影挥了挥手。
  噗呲！
  螺丝刀刺穿眼眶，领头一脸呆滞地倒了下去。
  “别开玩笑了，谁跟你们是一边的。”
  嘎达。
  脖子上的查拉图秘仪掉落在地，咒文闪烁的光芒照亮了小萝莉那张严肃的脸。
  这群人没见过…应该是不老泉号的水手，那群低价雇佣来的垃圾果然叛变了。
  粉蝰冷哼一声。
  光芒闪烁过后，几具尸体悄无声息地落入水中。
  粉蝰收回手掌，继续盯着面前的开关。
  刚才说到哪了？
  哦对…
  “信任俘虏到这种程度，就不怕我把你永远留在那边吗？杂鱼就是杂鱼呢…”
  她抛接着开关，继续露出嚣张的笑容。
  ——
  港口。
  王锦原本并不理解为什么漂浮在空中的城市会有港口这种东西，
  不过等他亲眼看到之后，心中的疑惑便被名为“原来如此”的情感取代了。
  灵界那永不停止的狂风，再加上异常的重力，使得飞行成了可能。
  那一艘艘巨大的货船…不，说是飞艇更加准确。
  并没有船帆，取而代之的是气囊，调位侧翼，全动尾翼。
  和历史上有名的齐柏林飞艇并不完全相同，这是只会在低重力环境出现的，独属于灵界的船。
  看起来像是飞鱼一样，这就是对它们最中肯的评价。
  而在这些虚假的飞鱼之中，混进了巨大的，漆黑的，仿佛野兽般狰狞的恐怖轮廓。
  它跟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种外形很奇怪，没有气囊，很笨重，根本就不是飞得起来的样子。
  可王锦认得出来，整个幽海或许只有他能认出来。
  黑船之所以能跟那些飞艇并肩漂浮，并且自由地在灵界和幽海穿梭，
  是因为，它是只幽海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