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翻涌的罪恶(二合一)
作者:想吃红烧排骨    更新:2024-03-17 05:06
  这是…
  琼四处扫视,查看着这个跟现实相同,却又有所差别的世界。
  这有点像是“找不同”的游戏,琼很细心,所以很擅长。
  她找到了三个异常之处。
  首先是那座高塔。
  看不到伊丽莎白和阿鸩他们,也没有刚才那种轰隆隆的动静,
  取而代之的是道人影。
  他蹲在塔前不远处,双手撑在地上,像是正在歇息的野兽。
  然后,是身后这些窃窃私语的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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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身上不断有黑色的东西溢散出来,涌到塔底的人影面前,被他不断吞吃。
  最后,是高塔之顶,方尖碑那锐利的顶端似乎正闪烁着炙热的阳光。
  当然,除了这三件异常以外,还有更多的,琼难以理解的东西。
  比如三米高的黛薇,触碰不到的人群,从几十米高空落下却毫发无伤的自己。
  那些事与其说恐怖,倒不如说是诡异,完全超脱现实。
  “超脱现实…”琼喃喃自语。
  这么说的话,刚才在塔里的怪物,还有教皇也一样,他们同样是超脱现实的东西。
  小白似乎也…
  琼皱起眉头。
  烈阳厅的圣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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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像是在现实,又不在现实的梦幻感…
  就是她们说的,灵界的窗口吗?
  华生和黛薇并没有管四处查看的琼,她们正望着第一个异常——站在高塔前的影子。
  距离毫无征兆地拉近了,影子变得能被看清轮廓,那是漆黑的人形。
  “这是我的花园。”人形的声音很稚嫩,像是个孩子,“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恕难从命呢。”黛薇略带歉意地笑笑,她提住裙摆,行了一礼。
  轰!!
  人形瞬间溃散了,化作无数奔跑的小人,挥舞的触手,粘稠的液体。
  他以这样的姿态,毫不犹豫地向着华生和黛薇发动了攻击。
  “我来吧。”黛薇拦住正摩拳擦掌的华生,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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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身穿贵族服饰的,三米多高的成熟女人,深吸一口气。
  随即猛然张嘴。
  嘎嘣!嘎嘣!
  巨大的口裂一直张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獠牙。
  优雅的气质并未因此消失,反而与那份狂野的恐怖对撞,融合出令人心悸的美。
  血盆大口轰然合拢。
  像是被咬了一口那样,涌来的黑色浪潮瞬间缺了一大块,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
  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黑影中猛然探出细长而迅捷的触手,它躲开黛薇,绕过华生,缠住远处的琼。
  嗖!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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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带着琼跳跃两下,迅速消失不见。
  “嚯…伤到这种程度居然还能动,”华生赞叹着,“不愧是前任烈阳啊。”
  ——
  “呜…”琼睁开眼睛。
  被她第一眼看到的,是蜡烛。
  数量多到能被成为“烛光的海洋”,它们从高到低,被摆放在每块石头的凸起上。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摇曳着,明灭着,将什么东西拢在中间。
  琼是被拢住的东西之一,她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只是陪衬,并非主体。
  她抬起头,望向身旁的东西。
  那是披挂着一张张带着人脸的皮肉,用脊椎拼接成底座的,扭曲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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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发自本能的厌恶让琼皱起眉头。
  “是神像。”有人回应了她,“由僧侣的骨与血组成,和普通雕塑不同,具备着真正的力量。”
  “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我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人知道被埋在塔底的…是我。”
  琼沉默着转过头,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从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塔下的垃圾堆里,跟蛆虫老鼠一起抢东西吃。”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没人会告诉我。”
  “头顶是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而我觉得很饿,很冷,那就是这里的全部。”
  “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什么,是我偷看到直立行走的人类时,他们说我是怪物,用石头砸我。”
  “我跑开了,回到自己的藏身之所,向下挖了个狭窄的洞,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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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晚上出去找吃的,白天则缩在洞穴里一动不动。”
  “头顶的黑影依旧屹立着,我像是想要逃进它的遮蔽中,不断把洞穴向下挖,再向下挖。”
  琼静静听着那个声音的讲述。
  她知道,那应该是被父母遗弃在高塔之下的孩子,是个独自挣扎长大的孤儿。
  “但有一天,我没见过的东西掉进了洞穴里。”
  “他有着跟我一样的手脚,只是不会动,又很冷。”
  “那是具尸体。”
  “我第一次见到人类的尸体,好像僵住了一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尸体掉了下来,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很害怕。”
  “我的洞穴被当成了丢弃尸体的地方,我被埋在下面,逐渐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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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在我即将死去的时候,我遇到了它。”
  “它和我一样没有名字,奄奄一息,可它救了我。”
  “它教我一点点吃掉那些尸体,用他们做成神像。”
  “我照做了,因为它是我的朋友。”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等我再次醒来时,朋友已经不在了,而我变得…很巨大,很难受,又很孤独。”
  “很多东西涌进了脑袋,我开始能理解这个世界。”
  “朋友对我说,它的名字是被偷走了。”
  “我想帮它抢回来。”
  火光摇曳,浑身漆黑的人影四足着地走了过来,在琼身旁蹲下。
  他身上正不断滴落漆黑的液体,那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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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实在很难。”人影望着身边的烛火。
  “…”琼看着人影。
  “有一次,我看中了一个女孩,她是靠卖身生存的。”
  “在这样恐怖的世界里,弱小的她无能为力,至今仍旧压抑地活着,和那时候的我很像。”
  “可是,她有能够依赖的东西。”
  “她所在团体的领袖,把女人们聚集起来,让她们在残酷的世界里坚强地活下去。”
  是指阿鸩和我…吗?琼在心里想着。
  唤出罪神的并不是伊丽莎白,而是阿鸩。
  “女孩围绕着她,把她当成黑暗中的火把。”
  “火把照亮前进道路的同时,也照亮了女孩腐烂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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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女孩身后有着来自黑暗的威胁,她没办法放开火把。”
  “她能做的只有一边憎恨,一边妥协,在火光中望着残酷而讨厌的自己。”
  “我也…是在妥协。”人影指了个方向,那里站着窃窃私语的人群。
  “我讨厌他们,讨厌这些压垮我洞穴的,丑陋世界的残骸,却又不得不从他们身上吸取力量。”
  “可这些蚂蚁般,因为恐惧而聚集在高塔之下的人,本质上跟女孩,跟我没什么区别。”
  “很丑陋,很卑劣,被强迫,又威胁着其他人,虽然憎恨,却又要纠缠。”
  人影迈步走向神像,祂的身体逐渐变淡,仿佛要彻底融进去那样。
  “后来,我能够理解当初那个自己的心情。”
  “我很害怕,很寂寞,所以才会点这些蜡烛。”
  “…为什么,”琼向前迈了一步,“你要带我来这里,和我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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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影沉默了几秒,给出答案。
  “无论是谁都好,”
  “我只想在消失之前…”
  “和人类说话…”
  咔!!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琼的思绪,一身黑衣的女人从天而降,巨大的口裂猛然合拢。
  “呼…晚了一步吗?”华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嗯,祂消失了。”黛薇扶正帽子,整理着凌乱的衣服。
  “你们…”琼低下头思考了几秒,“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跟你无关的东西,知道的太深入没有好处。”黛薇一改温和的语气,严肃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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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
  脚下的地面不断颤动,石块砸到琼的头上,她捂住脑袋诶呀一声。
  四周的空间正在崩塌,能看到很多原本并不存在的,暴露于空气中的裂口。
  “好!走吧!”华生将她拦腰扛在肩膀上,踩着那些裂口几个跳跃,从最大的口子中钻了出去。
  咚!
  华生再次落地。
  周围的景象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那些异常消失了。
  琼能够确认,自己回到了平时生活的地方。
  “真是多谢你…”被放在地上的琼揉了揉脑袋。
  “现在道谢还太早了。”华生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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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嘭!!
  巨大的黑影拔地而起,包裹着高塔的底部,一点点向上攀升着。
  未能成型的神国,随着无名孤儿的死去彻底崩碎。
  如今的罪神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就连本能都没有。
  “开始了。”黛薇沉声说着。
  翻涌的罪恶,即将吞噬所有人。
  ——
  “…老公?你怎么了?”
  女人望着站在床边的黑影,咽了口唾沫。
  “爸爸?”被她抱住的孩子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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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男人咬紧牙关,似乎在拼尽全力忍耐着什么,“很饿啊,很饿…”
  终于,理智的弦崩断了。
  他猛地扑向母女二人,紧接着,惨叫与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类似的场景在难民营并不少见,无数人心中的罪恶被唤醒,混乱与杀戮蔓延开来。
  紧跟着,这些已经被转化成罪神眷属的人迈开步子,开始向着高塔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