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
  凉风习习，月朗星稀。
  这样的夜晚适合做很多事，比如散步，比如约会，再比如…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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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钢厂的气温很高，炉子里燃烧的火焰映照在每个人的瞳孔中，空气劈啪作响。
  没人说话。
  上千名灰外套，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都沉默着站在原地，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身上的东西。
  偶尔有人从正门进来，成为他们的一员。
  距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
  王锦站在高台上，目光平静。
  他看到了很多张熟悉的面孔，也感受到了许多熟悉的气息。
  小灰收集到了最后一份骨粉，灰点灯把它们融进了不化骨。
  这老者就算再想做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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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看了看不化骨。
  那具骨架明显产生了变化，似乎比正常人多了几块骨骼。
  说不出的高大怪异，却又看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王锦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按了按口袋里冒出头的小黄鼠狼。
  至此，胡黄白柳灰五家奇物全都到了手。
  除此之外，还有太阴皮，百人怨，僵尸血，以及从医生那里抢来的一罐子眼珠——人头塔。
  同时凑齐九件奇物，哪怕王珏当年都没成功。
  而王锦做到了。
  “真是不容易。”
  王锦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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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他不会随时带在身上，而是随用随取。
  有黄泉这个口袋妖怪帮忙，奇物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至于十恶。
  极善，极恶，天庖，痴儿，逆目，多言，他们早已经站在了王锦背后。
  剩下的几人，今天晚上也会全部登场。
  “终幕了啊…”
  目光闪烁，王锦看向久春中学的方向，轻声说着。
  “陆之首走了。”
  墨鱼从阴影中显出身形，递过手上的东西。
  那是本手写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符篆的绘制方法，以及最基本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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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陆之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只身赴宴，没告诉任何人。
  这位老人已经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哪怕最后一天也是如此。
  “祝他好运。”
  王锦接过册子，庄重地收进了背包。
  随即，他目光扫过众人，扫过了那些炙热燃烧的眸子。
  甚至不需要开口，黄昏议会的战意便已熊熊燃烧。
  能来久春加入的，大部分都是东北人。
  或多或少的，这些混血种都在十七年前那场争斗中失去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父母，或许是子女，或许是手足亲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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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跟爪牙杀得有来有回，不仅是为了拿毛绒绒神教的工资，还因为心中的仇恨。
  而现在，结算的时候到了。
  “诸位。”
  王锦缓缓开口。
  他一直不擅长说场面话，战前动员也没有慷慨激昂的说辞，而是朋友般的交谈。
  “这会是场硬仗。”
  “往大了说，我们是在保护整个东北。”
  “往小了说，我们只是为了自己。”
  “也许是向往着未来，也许是受困于过去，亦或者，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
  “不论哪种心情我都能理解，因为我也是人，跟你们有着同样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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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夸张地说，这段日子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时光。”
  “相信对诸位来说也是如此。”
  王锦笑了笑。
  台下的人也笑了笑，认真点头。
  黄昏议会的福利待遇可不是盖的。
  当然，这不是主要原因。
  几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尊重和重视。
  从来没人会把珍贵的污染沉淀剂免费用在他们身上，也没人会给他们的孩子提供教育跟医疗补贴。
  他们真心拥护着这个组织，也拥护着台上那毫无架子的年轻人。
  “所以，不能让轮回那个疯子毁掉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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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锋一转，王锦收敛起笑容，变得无比严肃。
  “我们得用自己的刀与斧，去守护这一切。”
  呼——
  巨大的乐园旌旗浮现而出，在王锦手中猎猎作响。
  那面旗帜仿佛带着纯白的火焰，让人移不开目光。
  王锦振臂高呼，瞳孔似乎正在熊熊燃烧。
  “今晚会有很多人倒下，也会有很多人踩着尸体活下去！”
  “几个小时后，太阳会照常升起。”
  “而我们，会在黎明时分迎来胜利。”
  “诸位，为了自己！为了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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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自己！”
  “为了明天！”
  喊声震天，杀气腾腾。
  滴。
  零点。
  ——
  街角的咖啡店。
  满脸猝死相的男人一口气点了十几杯冰美式，似乎是准备熬个大夜。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白纸，似乎是从某本书上扯下来的一小部分。
  封面上写着《第四号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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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没睡着吧？”
  耳边响起小胡子的声音，马尧撇了撇嘴，一脸无奈。
  “你把我当什么了？好歹是前线退下来的，关键时刻总不至于掉链子吧。”
  “那可不一定。”
  “你…”
  滴。
  计时器发出提示，打断了二人的吵闹。
  “到点了…”
  马尧打了个哈欠，随手翻开书页。
  轻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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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ction！”
  几乎是同时。
  久春中十几个提前布置好的干员，同时翻开书页。
  嗡！
  事相闪烁光芒，互相连接，将整个城市笼罩在内。
  不管是睡去的，还是没睡去的。
  居民皆是眼前一花，耳朵嗡嗡作响。
  再次睁眼时，便已经身处巨大的电影院内。
  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尽头，只有一片黑暗，似乎永远走不出去。
  观众们满脸木讷，呆滞地盯着前方那巨大的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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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员就位，灯光熄灭，人群寂静。
  电影，要开场了。
  ——
  “好厉害。”
  苏喜微微皱眉，轻声嘀咕。
  因为能力特殊，她很轻易就能察觉到第四号草案的影响。
  听说这是统辖局的技术？
  笼罩一整座城市，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
  显然，有人为今夜花了不少心思。
  “看来今晚会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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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走远，苏喜下意识回头看了看。
  轮回站在久春中学正门，黑袍笼罩看不出表情。
  哪怕已经凌晨，学校里依旧亮着灯。
  从时不时闪过的人影来看，还有人在里面活动。
  “希望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女人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学校里的那些人。
  咬了咬嘴唇，她不再回头，径直冲向城市中心。
  战场已经划定了，范围是整个久春。
  爪牙要在王锦到达前尽可能削弱他们的力量，从而更好的面对学校中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