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些也差不多。”
  王锦一只手揉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不断发光扭曲的废铁进了屋。
  柳天似乎受了很大打击，说什么也没让王锦问出第二个问题。
  不过这老实人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他问过缘由后接过了王锦的猩红武装，在地上一阵敲打。
  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淋了上去。
  常年面无表情的柳天罕见地皱起了眉头，一脸肉疼。
  王锦瞬间大喜。
  再之后，猩红武装就成了这种状态。
  跟第一次超进化的样子不太一样，这次它没有转，只是在两种剪影之间来回转换。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这次更像是正在进化的宝可梦。
  传统艺能了。
  王锦也没管它，随便找了个盆倒进兔子血，把猩红武装丢了进去。
  然后看向李玉和墨鱼。
  他跟这两人不太熟，不过还是隐约能想起来自己从他们身上捞过钱。
  给自己钱的人…那就是好人。
  更何况他们确确实实保护了一整个火车的乘客。
  功劳很大，至少值五百块钱加上一面锦旗。
  可王锦想给他们的不止这么多。
  于是年轻人转头看着李玉，露出温和的笑容。
  “伤怎么样？”
  “咳咳…摸哪哪疼。”
  李玉咳了两声，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身上问题很大，今天晚上受的伤反而是最不致命的一部分。
  “手骨折了，当然摸哪都疼。”
  墨鱼毫不留情地拆台，用自己挂在脚踝处的匕首胡乱地给他做着固定。
  却被王锦拦住了动作。
  这年轻人坐在李玉身旁，开始亲手给他包扎。
  墨鱼也许有这个心意…可她真的不怎么会照顾人。
  照这么下去，李玉很有可能会死于抢救。
  “今天晚上死了很多人啊…真是个血腥的夜晚。”
  王锦拆开纱布，将李玉支出皮肤的断骨按了回去。
  “血腥之夜吗？你还真会起名字。”
  李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跟王锦互相说着垃圾话。
  “啊…我本来是想叫‘死很多人之夜’的。”
  王锦笑了笑，目光扫过那些陌生面孔。
  他们面色苍白，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污染。
  有些甚至已经被污染侵蚀的不成样子，即将失去理智陷入疯狂。
  可就是这群人，他们拦住了不洁者，疏散了群众，避免了毛绒绒神教的人员伤亡。
  混血不都是坏人，王锦再次认定了这一点。
  “你们今天晚上救了很多人，我代表他们向你致谢。”
  王锦笑了笑，对那些人点头致意。
  “您言重了。”
  “应该做的，都是议会长的主意。”
  那些混血拘谨地笑着，依旧站在原地。
  他们从王锦身上感受到了绝对不应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气场。
  这种气场他们在不洁者的首领身上见过，也在统辖局的局长身上见过。
  来自上位者的气息。
  在王锦面前，就连李玉都会稍微黯淡下去。
  “黄昏议会，很棒的名字啊。”
  “跟毛绒绒神教一样棒。”
  王锦笑了笑，开始用碘伏给李玉消毒。
  他没有使用绿神气息，这位混血已经禁不起污染了。
  “哈…上次神孽的事你也知道。”
  “本部直接被摧毁了一小半，人心涣散。”
  “首领并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反而下令让我们出去烧杀抢掠，弥补这次亏损。”
  李玉摇了摇头，眉头皱起。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所以他选择了奋起抗争。
  “这是不洁者的生活方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一直如此就是正确的吗？”
  “虽然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可我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伤害别人。”
  “混血种声名狼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我想改变这一点。”
  “可惜…”
  李玉咬了咬牙，攥紧拳头。
  并没有豪言壮语，有的只是梦想被打击产生的泡沫。
  后者静静听着，仔细用镊子清理深深嵌进李玉伤口附近的土石与铁片。
  “听说大批不洁者聚集在久春，我本来想帮忙维持秩序的。”
  “我太弱小了。”
  李玉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哽咽。
  他似乎在经历什么重要抉择，看向王锦的眼神从犹豫变得坚定。
  “如果你不嫌弃，我想让他们加入你的组织。”
  “我这所谓的议会长没什么能力，甚至连保护这二十七个人都做不到。”
  “黄昏议会或许只是个梦…我就只是个普通…”
  李玉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
  如果没有家道中落，李玉也是个富裕人家的公子哥。
  哪怕加入不洁者，他也一直有着自己的底线。
  可面对那种程度的敌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太年轻。
  身为头领的他没有足够的智谋，没有足够提前布局的金钱，也没有过硬的实力。
  而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是不洁者这种庞然大物。
  这样的组织根本活不长久。
  李玉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点不甘心。
  墨鱼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自己搭档的肩膀。
  能够从零做起聚集成几十人规模的组织，李玉已经很优秀了。
  “啊？你说结盟？”
  王锦挑了挑眉毛，看着面前这个伤心的议会长。
  太过专注于包扎伤口的他似乎没听清李玉在说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绷带，缓缓开口。
  “两个组织的结盟啊…这可是大事。”
  “毛绒绒神教欢迎强大的盟友。”
  年轻人咧了咧嘴，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
  “污染沉淀剂明天送到…只是你真不用我来吗？这可不是小数目。”
  田苟从边上走过来，轻声说着。
  王锦早在被柳天胖揍之前就拜托他这么做了。
  利用田氏建材的背景能够绕过公司购买这种昂贵的药剂，缺点就是不能报销。
  不过王锦也没打算报销。
  这是一种“投资”。
  黄昏议会这些人都是因为不洁者暴行揭竿而起的混血种，他们内心深处的人性尚未泯灭。
  除此之外，李玉和墨鱼足够善良。
  在桃花源中遇到那个假装小孩的侏儒时，哪怕知道对方是假的，王锦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混血种的归属始终绕不过去。
  抛开黄昏议会这些人不谈，十恶本质上也是混血种。
  王锦不想让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辈子活在阴影中。
  黄昏议会太弱小了，注定无法在不洁者这片大海中造成多大波澜。
  可王锦想看看，这颗石头在自己帮助下能砸出多大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