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果然。”
  王锦眯了眯眼睛，看向身前那道飞速袭来的血影。
  他甚至都能猜到盛宴是怎么想的。
  “反正不差这几秒钟，临走之前给这小崽子来下狠的，万一打死了呢？”
  盛宴做出这个选择他并不奇怪，换做是自己也很有可能这么干。
  而他也正等着这一刻。
  “我要用那一招了。”
  王锦轻声嘀咕了一句，似乎在提醒什么人。
  古神之眼猛然睁开，足以吞没整个庄园的气息从中涌出。
  叶莺的歌声都有些颤抖，她没把握压制那磅礴的死意。
  可王锦并没有就此收手，反而继续催动着古神之眼，甚至还在不断调整着什么。
  仿制的查拉图秘仪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将那淡蓝色的雾气牢牢限制在那道身影周围，让他看起来神秘而又强大。
  与此同时，死意浓度也越来越高了。
  咔咔…
  秘仪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甚至已经有了开裂的征兆。
  可王锦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似乎已经料到了将要发生什么。
  咔！
  手环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完好无缺的束缚终于裂开缝隙。
  压抑的死意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毫不犹豫地喷涌而出。
  刚好是盛宴的方向。
  男人面色一变，打算抽身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呼…
  淡蓝色雾气把盛宴笼罩在内，将污染与狂乱的印记烙在他身上。
  古神吐息。
  与只能对身边敌人起作用的古神凝视不同，这一招的攻击范围完全取决于王锦胆子有多大。
  仿制的查拉图秘仪能力有限，一旦超过自身承受能力就会崩坏。
  王锦正是看中了这点。
  他没办法真正控制古神的力量，却可以用取巧的方式达成目的。
  只要自己略微做出些调整，就能主动选择秘仪破碎的位置，从而控制死意的方向。
  这种攻击方式风险很大，威力也毋庸置疑。
  “疯子！你这疯子！”
  盛宴的惨叫声传来，身形却彻底消失不见。
  他并不是没见过王锦类似的能力，却是第一次用本体结结实实吃下这一击。
  从反应来看，他显然并不好受。
  “呼…”
  王锦皱了皱眉，瞳孔再次变为漆黑。
  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吸收那些逸散而出的死意与污染。
  叶莺也许能勉强压制住这股气息，可她的歌声绝对会受到影响。
  没了她的庇护，镇压部的行动就会暴露在盛宴面前，跟那未知之物博弈的李慧也可能遇到危险。
  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自己。
  “咳咳…妈的。”
  年轻人的面色迅速变得苍白，如同将死之人。
  任何事都有代价，直面古神气息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别担心。”
  阿紫的身影猛然浮现，她快速从王锦背包里翻出了一瓶亮银色的液体。
  “多谢了。”
  王锦接过瓶子，将其中水银一样的液体浇在已经崩坏的手环上。
  与此同时，他也在大口大口吐出漆黑的鲜血，身上的气息也在迅速衰弱。
  “咳咳咳…”
  “没事的，没事的。”
  阿紫轻声嘀咕着，似乎在安慰王锦，又似乎是在劝说自己。
  她紧紧抱着面前这个正在慢慢死去的年轻人，眼中是浓浓的担忧与自责。
  “唉…”
  老皮特的声音响起，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紫阳花的气息飘过，乐园祝福降临在阿紫身上。
  她得到的加成并不具备攻击性，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王锦分担伤害。
  “呼…”
  年轻人颓然瘫坐在地，却依旧紧紧盯着手上的秘仪。
  他在等那水银一般的液体凝固，或是等待自己生命的终结。
  “你不会死的。”
  阿紫眼眶通红，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感受到了王锦承受的痛苦。
  狂乱的低语，身体的衰弱，死亡的威胁。
  脑袋仿佛被钝锥一下又一下地扎着，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栗，心脏发出哀鸣，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跳动。
  这种程度的折磨足以让人发疯，而它仅仅是这个年轻人所遭受的一半。
  “其实每次用古神之眼都会这样，我都习惯了。”
  王锦咧了咧嘴，露出温柔的笑容。
  被死意侵蚀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他只是一直没跟别人提起。
  以凡人之躯承受古神的力量，仅仅受点折磨其实已经很划算了。
  “你…”
  阿紫愣住了。
  王锦轻描淡写地说出了相当恐怖的话。
  她没想到这个总是微笑着的年轻人承受了这么多，甚至还能在这种折磨下冷静思考，反败为胜。
  简直难以置信。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叶莺轻声说着，缓缓靠近王锦。
  她伸手按住了年轻人那即将停止起伏的胸膛，闭眼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叶莺一脸震惊地睁开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多余的东西等下再说。”
  王锦挥挥手，打断了女人的话。
  时候到了。
  “呼…”
  年轻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催动着古神之眼。
  惨绿色的雾气缓缓弥漫，堪称恐怖的生机笼罩住王锦。
  叶莺浑身一颤，准备强行压制住这股完全不同的气息，却发现它们老老实实地环绕在那年轻人身边。
  那水银一样的液体似乎发挥了作用，原本崩碎的手环已经被修复了。
  虽然变得丑了点，可作用一点没变。
  “咳咳…”
  王锦眯了眯眼睛，感受着身体内互相冲击的死意与生机，忍不住叹了口气。
  手环毕竟只是个仿制品，他也考虑过这东西可能会在战斗中损坏，所以特意跟尤榕要来了这据说是秘仪原材料的东西。
  只有将其彻底修复后王锦才敢使用绿神的力量复原自身，不然就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别勉强自己，我都习惯了。”
  年轻人拍了拍浑身颤抖的阿紫，语气温柔地说着。
  他还是不忍心让这个小姑娘替自己受苦。
  “呜…”
  阿紫似乎已经说不出话了，却仍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两股气息在身体内对撞，这是数倍于之前的苦楚。
  她在震惊之余还感受到了浓浓的自责。
  为什么自己没早点发现这些，没早点帮王锦分担这一切。
  “呼。”
  年轻人揉了揉阿紫的脑袋，没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叶莺眼神闪烁，似乎没想到人类和怪谈之间也会有这种真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