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旋？
  听到这个名字的付霁昊和楚八荒同时愣了一瞬，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不论是谁，既是付霁昊的属下，受了重伤都需要他亲自察看问询。
  一行人匆匆赶过去，在见到张旋本人的时候付霁昊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便是那晚他派去查愉王底细的人。
  可此时的张旋，竟比前几日的时候看起来要老了不止二三十岁！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都变成了花白，面容和全身能看得到的皮肤都如同耄耋老翁一般皱了起来。
  若非他额角的暗青胎记没有变化，付霁昊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除此之外，他的胸前明显塌陷了下去，像是遭受过重击后才会有的伤势。
  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张旋气息奄奄地睁开了眼，在看到付霁昊的时候明显一怔，随即神色变得激动起来。
  “庄、庄主，愉王、愉王他是血魔教，血魔教的余孽！”
  楚八荒赶紧让人取来金针，稳住了他的心脉后又让人去抓药熬药，才缓住张旋的一口心气。
  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们才终于明白了夏紊私下里到底在干些什么勾当。
  不得不说夏紊的确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他当了愉王这么多年，早就有了一套固定的行事作风。
  那日张旋接到付霁昊的命令之后便潜于京城之中，打探了两日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就在他几乎已经快得出“愉王并无异常”的结论去禀报付霁昊的那一夜，却看到了有大概四五人身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地进了愉王府。
  愉王府内张旋是不敢跟进去的，但并不妨碍他埋伏在外，等待他们从愉王府里出来。
  这伙人在愉王府里只待了大约两刻钟就离开了，张旋顺势就跟了上去。
  他们白天的时候并不出门，待到了夜晚却偷偷摸进了一名进入京城办事的大侠所住的客栈之中。
  张旋趴在客栈的屋顶，亲眼看到这伙人将那名人人赞誉的大侠内力吸干，又敲开头颅，将脑髓装进了小陶罐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他们用一瓶化骨水，将那位大侠毁尸灭迹，毫无遗痕。
  其中一人叹了一声，语气之中无不埋怨。
  “教主让我们找十几个人来吸取内力，可这京城之中哪有这么多内力深厚的人？难不成咱们得去寻些武将来凑数吗？”
  另外一人低声呵斥：“江湖和庙堂向来互不相犯，你活得不耐烦了！”
  先前那人的语气便更恼怒了：“你说的倒轻巧！教主急需内力，可咱们的教众才被那些门派杀了个干净，此时若做得太明显，岂不是把人头直接送到他们手底下让人去摘？”
  过来良久，第二个人才低低叹了口气：“教主吩咐，咱们便只能照办。他身为愉王，总能给咱们些照拂，总比在江湖上逃亡一生要轻松。”
  张旋便是在这个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露了行踪的。
  那几人虽算不得是绝顶高手，但胜在人多，很快就将张旋压制住了。
  他被吸了八成的内力，也庆幸恰好遇到了京畿巡逻侍卫，才拼死逃了出来。
  听完了整个过程之后，楚八荒和付霁昊对视了一眼，二人都猜测到了夏紊急着需要内力的原因。
  他体内的蛊便是以内力和血肉为食的，自身的不够，自然要找别人的来填补。
  安抚下了张旋之后，楚八荒和付霁昊出了门才低声探讨。
  她咳了一声，轻轻拽了拽付霁昊的袖口。
  “现在已经很清楚夏紊的目的了，咱们接下来……是否还要插手？”
  即便不插手，按夏紊体内蛊虫暴动的程度来看，他也绝对活不了多长时日。
  可拿他来给付霁昊铺一条平路，倒也是一条可行的路子。
  付霁昊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眸光微微闪动，
  “你若想插手，我会配合你。”
  夏紊对楚八荒所做的事，让他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楚八荒抿起唇一笑，圆润漆黑的瞳眸微微弯起，刚想要挑逗他，就被一道惊惶的女声打断了。
  “大哥，我听闻你回来了，他们又在熬药，可是你受了什么伤？”
  楚八荒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付悠然的小腹已经见显了，体态显得有些臃肿，但依然快步跑到付霁昊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泪眼朦胧地向他哭诉。
  “这几天你不在，我担忧得吃不下睡不着，生怕大哥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
  “大哥你可有伤到哪里？”
  在来时的路上，楚八荒着重给他讲述了付悠然怎么给他下毒的事情，付霁昊那时还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可此时见到这个“妹妹”，一股由衷的厌烦嫌恶便打心底里漫了上来。
  他强硬地将付悠然的手臂掰开，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三寸，极具威胁意味地横在了自己身前。
  “托你的福，尚且未被毒死。”
  若是楚八荒所言非虚，那他实在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容忍这个试图谋害自己的女子活到现在。
  付悠然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尴尬二字，让楚八荒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出声，反倒将付悠然的怒火全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她一手扶住腰，一手直直地指向了楚八荒的鼻子，先前娇俏的嗓音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变得尖利刺耳。
  “又是你，是不是你拖累了我大哥，才让他在外面受了伤！”
  “付家请你来是为了给大哥医治暗疾，不是为了让你害得他命悬一线的！”
  “你若识相便赶紧离开我大哥，莫再像个狐媚子一样缠着他了！”
  她待在微尘山庄里一直没有出去过，因此还不清楚付霁昊此时在江湖中的境地。
  在她心中，双腿痊愈又掌控着微尘山庄的付霁昊，已经是她能仰仗的最大依靠了。
  眼看着这曾经属于她的夫婿就要被楚八荒抢走，她再也维持不下温柔的假象。
  屋内的琢光此时听到了声响也跑了出来，在看到这一场面后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楚八荒懒得和她吵，干脆捂住胸口，一脸痛苦地弯起了腰。
  还不等她真的弯下去，就被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付霁昊显然不知道楚八荒是装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大步便朝着另一侧的卧房走去。
  付悠然只小跑了两步还没有追上他，便被侧过脸的付霁昊眸中的残暴吓住了。
  “把她打断双腿给我丢出去，若再纠缠，直接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