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九一回到家里，就见老婆程六妹坐在门口的磨刀石上，黑口黑脸的，一言不发。
  卓木九看见这情形，知道摊上麻烦了，可能要接受审查了。
  “你今天不是回娘家了吗？”卓木九问。
  “我中午就回了！”六妹愤愤的说：“你今天一整天都跟杂工虾去哪里了。是不是出去混了？”
  “我能去得了哪里？是这样的，青文打电话来，说我们放养在圩尾鱼塘有头猪打架不行了。我就和杂工虾过去宰吃了。就这回事，不信你明天可以问过杂工虾。”卓木九说。
  卓木九说完，就把那袋子熟猪肉交给六妹：“你拿去吃吧，还热着呢！”
  六妹吊起那袋子猪肉看了看，然后说：“这么大一头猪，就剩下这么丁点了？其它都拿去喂狗了？”
  “跟范木荣猪肉坤几个烧酒佬吃光了！”卓木九说。
  六妹伸手过来一扭卓木九的耳朵：“你长生性点好不好？好不容易养大一头猪，这就给猪朋狗友吃了？你发了？厌钱多了？就这样一头猪，如果你卖给下朗圩烧猪盛，起码值两千元！好了，现在你们一顿就把这两千元饮吃了，够豪啊！”
  “不吃都吃了，还能怎么着？最多以后不这样了！”卓木九说。
  “大吉利是啊，还有下次吗？如果再有下次，我就阉了你，我程六讲到做到。”
  卓木九这才跟六妹进了屋里，刚进去，见儿子冲明在啼哭，卓木九就问：“怎么哭了，跟人家打架了？”
  “我打的！”程六妹说。
  “我做错了事，你怎么就打起孩子来了？”卓木九说。
  “不关你事，是他自己欠揍的！”六妹说。
  “到底是什么事？”
  “怎么回事？这孩子也在学你的样子了，小小年纪就会骗我了。我查看他的数学测试卷，他说考了86分，我不信，因为平时都是考个三四十分的，哪有进步这么快？于是我就拿去让建标算一下，说只有36分，是你孩子自己把3改8了，够聪明啊！所以我回来就打了他一顿，今晚叫他别吃了，过猪场那边跟猪睡。”六妹气愤不已。
  卓木九点了支烟，然后说：“时至今时今日，你这种教仔方法是行不通的了！”
  “我不懂什么方法，反正他不听话听教我就打，打到他听话，打到他懂事为止！”六妹说。
  “教育孩子，要用方法，要去引导，要去鼓励去陪伴。不能动不动就打，这样行不通！”
  “那你以后自己去教他，我不管了！”六妹说完就进厨房去了。
  卓木九对儿子冲明讲了：“小孩子一定要诚实，你今次考差了，不要紧，努力点，争取下次考好就行了。但绝对不能欺骗我们，知道了吗？”
  “但我真的不喜欢读书啊！”冲明说。
  “不喜欢都要去努力读书！如果你不好好读书，将来我就让你去赶公猪，让你的同学去笑话你，问你怕不？”卓木九说。
  “爸爸，除了赶公猪，真的没有其他干了吗？”
  “有是有，就是怕你干不来。”
  “别人能干的，我也能去干的！”
  “那好，你可以去东城新港码头扛玉米装货柜车，每包都是120斤的；你还可以去河堤上帮老板斩排栅竹，每捆大概150斤左右，自己扛到公路边；你还可以去工地拉沙搬砖；自在一点的就是去石材厂看门口搞卫生烧开水等等……”卓木九说。
  冲明听了，不哭了，也不说话了。
  这时，六妹从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放台上，发了双筷子给冲明：“吃饭！如果不吃，又要打你！”
  卓木九就说：“六妹，你刚才不是说今晚不给饭他吃吗？怎么现在又说不吃要挨奏呢？”
  “他是我生的，就算我不吃，都要给他吃！”六妹说。
  女人的思路和行为是不会按照既定的方向执行的，她会比深沪股市K线还难以触摸。所以说，结过婚的男人和未结过婚的男人是有所区别的，起码上就多了一场类似于劫难，又类似于谍战的经历。
  冲明只得乖乖地捧着碗在吃饭。
  “夹肉吃，别一味扒饭入嘴。”六妹又命令儿子。
  冲明就又夹肉入嘴。
  “吃个饭，你就别在一旁指挥了，让他放松点，吃得自由点好不好？”卓木九说。
  那知六妹就说：“我在教孩子，你别出声！你吃掉一头猪这条帐还没有跟你算呢！”
  卓木九就真的不出声，坐一边吸烟去。
  “冲明，现在妈就教你做人，你一定要听得入耳，记得入脑。”六妹对着冲明说：“你不是读书的料，这个也勉强不了。但你一定要长好身体；思想要健康，别胡思乱想；行为要正，别走偏路。只要你记住这几点，你就算混得再差也有个猫样！记住了没有？”
  也不知冲明有没有记住，反正是点了下头。他吃完饭，就勿勿洗澡进房间去做作业了。
  现在厅里只剩下卓木九跟程六妹了。卓木九看了一下那个程六妹，心里就直发哆嗦：看这形势，今晚回房睡觉是不可能的了，当一晚厅长吧！
  “那个青文读到什么学历的？”程六妹问。
  “大专！”
  “这么高学历，怎么没有铁饭碗捧上？”
  “现在本科生都去送外卖送快递，大专生根本不算个事！还想捧铁饭碗？”
  “看来我们冲明能读完高中已经是了不起的了。”六妹说：“不管那么多了，以后是蛇是龙全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那个青文现在还有没有发傻？”六妹问。
  “谁个说青文发傻的？”
  “村头洗衣服那些人都这么说的，说他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什么事也不干，可能是想东想西想傻了的。”
  “青文哪有傻？你们别乱说好不好？人家可是个有梦想的人。你们就别胡乱猜测了。”
  “他有梦想也好，他发梦也好，反正我们村里的人都一致认为他这个人不正常！所以，我就一定要教育我们的冲明一定要思想建康地发展，别乱钻牛角尖。”
  卓木九不想把青文是在闭关写小说这件事告诉六妹。因为他知道六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小说，也不知道写小说会有写到六亲不认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