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上课
作者:三千界    更新:2022-01-24 10:31
  143、上课
  这一天,简丹在夏晓雪那儿吃的午饭,聊天、喝茶、听音乐、上网看八卦,品评《身临其境》的‘精’彩视频,直到傍晚才回家。
  离别在即,她们能相聚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
  车到楼下,简丹熄了火没下来,略一斟酌,拨了霍俊的手机——那选拔与夏令营到底有一个关键的不同:选拔并不是多少个里面取几个,而是有固定标准。达标就要,达不到统统不要。
  而在她的亲朋好友之中,据她所知,霍俊最需要这机会、也最有可能抓住这机会。
  之后,简丹向父母‘交’代了这事,轻描淡写,约略得很;一进自己房间,又给潘静发了邮件,同样是共享消息。
  至于罗悦、常永宁她们,等过关了临走告别时,再说不迟。
  ……
  次日,八月三十一号,简丹好好休息了一天。
  全然放松,沉淀心神,摒弃杂念。
  九月一号一大早,简丹与以往每一个早晨一样,在同一个时间,起身晨练。
  之后换洗完毕、吃过早餐,简丹骑了她的山地车出发。
  上课场地‘交’通便捷——它位于市中心,在北海边上。
  是一个四合院。
  面积不小,有六千多平方米。一大四小,分了五进院子。
  看大‘门’,乃是典型的官宅。
  这里闹中取静。一进院子,脚踏老砖、四下环顾,望不见一角高楼,只有晴空蔚蓝,令人有一种时光回溯、踏入了百年之前的错觉。
  院子里的房子保持着原味风情,只不过已经修缮一新,青砖灰瓦、‘玉’阶丹楹。
  而院子里的大树老藤,均被照料得很好,枝粗叶茂、郁郁葱葱。有石榴、海棠、‘玉’兰、枣树、槐树,还有一架葡萄。
  俱都上了年头。其中又尤以石榴与‘玉’兰年份最久,只怕够三位数了。
  另外也有一些如今流行的盆栽‘花’木,大多是小盆景,散落点缀在各处,抄手游廊上东一盆西一罐,瞧着倒不像是特地摆的。
  其中有一对两缸荷‘花’,搁在正房前,在如今这初秋时节,尚且开得很好,‘花’儿粉白‘玉’嫩,碧叶圆润可爱。
  由于到得早,加上又没人阻拦,简丹就进了主院的垂‘花’‘门’,游览了正房与后罩房,欣赏了一番好‘花’好树;而后又绕去东西两边,瞧那小跨院的风光。
  西边的跨院都畅通无阻,但东边的跨院却关着‘门’。
  于是简丹瞅了一眼墙上探出来的一梢梅叶,也就转回去了。
  她出来的时候,与结伴进去溜达的两个大男孩、一个‘女’孩错身而过;而垂‘花’‘门’内,又有六个人在那儿。
  那六人里三‘女’三男,五个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最后一个男人又年长一些,大约二十三四,相貌一般,不过端正,一米七六,胖乎乎的,长了一圈‘肥’‘肉’。但仔细瞧他胳膊与大‘腿’,会发现这‘肥’‘肉’之下,也有六七分的结实。
  这胖子活跃得很,正在给另外五个当导游,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院子里的种种讲究:“瞧这树,八成年纪比我爷爷还大,啧而且个个都是好兆头呢——石榴,多子多孙;海棠,兄弟和睦;海棠加‘玉’兰,合称‘‘玉’堂富贵’;枣树加槐树,那是‘封侯拜相’”
  简丹一见之下,顿时失笑。
  没想到第一个碰面的故人,会是这一位。
  白九。大名白柏,兄弟里排行第八,老么;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九,还是老么。
  这年头论排行,老式一点的,兄弟归兄弟,姐妹归姐妹;一般而言,那是兄弟姐妹一起排了。
  白家其实也是老式人家,但他们家情况又有点特别……
  这个白家也有几手家传功夫,但与白茉莉家,并不是亲戚。
  白九家里祖上有几亩田,然而那是“破家县令”的年代,有田有钱保不住,得有靠山才成。白家主要就是靠家传功夫给人看家护院,在外头挣得一席之地,换个家里田产安稳。俗话说“穷读书富习武”,田产里收成好了,子孙们练武也跟得上。
  如此用心‘操’持,白家好的时候也出过几个秀才、做过几个小武官。
  后来黄河下游连年遭灾,白家与其它许多人家一样,迫于生计,不顾清政fǔ禁令,闯了关东。落地扎根,开枝散叶,凭着家传的功夫,倒也活了下来、站稳了脚跟。
  之后到了白九的爷爷那辈,六个嫡亲的堂兄弟,战火连绵年份不好,又是在首当其冲的地方,结果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下老爷子一个了。
  老爷子一等能吃饱饭了,卖力挣钱,拼命造人,总算得了五个孩子,全是儿子。因为之后年份又不好,没了一个、送人抱养了一个、自家养活了三个——到此为止,老爷子还是颇为满意的,虽说偶尔也念叨着有个‘女’儿。
  而等到七八年改革开放那会儿,白老爷子六十往上的人了,却是仗着老当益壮,很是折腾了一把。凭着大半辈子积累的眼界,狠狠抓住了机会,还使唤着三个儿子,把生意越做越大、做到了北京城里
  有人背地里说白老爷子活不明白,其实老人家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记着早年兄弟死散、儿子夭折的事儿,想要多挣下一些家业,让孙子们能有好日子过。横竖老骨头一把,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结果白家的日子越过越好,白家的三个儿子娶了媳‘妇’儿,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孙子,而后这风向,就渐渐转了……
  起先第一个就得了长孙,老爷子得意了大半年。
  第二个接着是孙子,老爷子欢喜了五六天。
  第三个又是孙子,老爷子高兴了一会儿。
  第四个再是孙子,老爷子笑了笑点了个头……
  这样到了白六那儿,还是男孩儿结果老爷子一句话,那小婴儿得了一个小名——叫“招妹”
  别人家“招弟”,白家却是另有一种苦恼。
  不过也不奇怪——从白家老爷子头一个儿子开始,五个儿子六个孙子,概率上而言,是“二的十一次幂”之一,等于两千零四十八之一,全中国肯定不止一例。
  可惜白六的小名不大管用,白七还是男孩儿——等到了白八,才总算是个‘女’孩儿了
  这一个孙‘女’自然倍受宠爱,乃是白老爷子的掌上明珠,比长孙还多得了好几分疼宠;与之相比,晚了两三个月出生的白九,就几乎被白家老爷子忘记了。
  好在白九还有两个亲哥哥,白三与白五。
  这两个哥哥小时候也不算得宠,年龄又比白九大了一截,一者懂事了知道照顾白九,二者也是记得自己当年的‘艳’羡眼馋、变着法子跟老爷子斗气……
  结果,老爷子给八丫头买个什么小玩意儿,他们照样儿给白九来一份儿,还只有更好的
  老人家心明眼亮,何况怎么也是自己亲孙子。所以如此三五回之后,白老爷子给八丫头什么,也会给白九捎带一份。
  从此,至少在小玩意儿上,那是一碗水端平了……
  至于注意力啊,关爱啊,白九有爹有妈有哥哥呢,并不缺,当然不至于因为白老爷子那儿给得少了一些而愤世嫉俗、悲观绝望——只不过一去白老爷子那儿,他就特别爱捣蛋而已
  ……
  简丹知道这些,所以简丹看见白九,就会想起白家那一段事儿、就忍不住打心底里好笑——多好玩儿
  她这一笑,轻松愉悦、眉眼灿烂,正对着的两个看见了,不由注目;另外几个发觉了旁人的异状,跟着看向简丹。
  白九也随之一转头,正看到简丹明眸亮齿、由衷莞尔——是在笑他,但并没有讥诮讽刺。所以白九没生气,只是茫然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简丹含笑摆摆手:“没呢。只是听着这民俗‘挺’有趣。”
  这么认为的不止简丹一个,一个马尾辫的‘女’生就问白九:“为什么枣树与槐树就是‘封侯拜相’?并不是谐音啊。”说话间带了点广东口音。
  白九想了想,浓眉一挤:“好像是一个典故。”
  马尾还要好奇:“什么典故?”
  白九无奈了:“我给忘了。真想不起来了。”
  旁边两个男生就有些不以为然,一个还撇了下嘴。
  若是两边相差不大,这个白九喜欢的只有两样物事:一个是家传功夫,另一个就是吃点啥喝点啥。兴趣所致、术业有专攻,他不记得这个,一点也不奇怪,压根谈不上什么不学无术、玩物丧志。所以简丹念老朋友的面子,对那两个男生的不屑不大喜欢,当即道:“其实要想找详细解释,上网一搜就有。”
  白九冲简丹一点头,借着这一句,岔开了话题。
  那两男生还是走开了,余下一个似乎与另一个黄体恤的‘女’生相熟,一块儿听。
  白九也不恼,继续与他们厮‘混’,连带后头来的人,瞧着那爱热闹的,也招呼过来寒暄了几句。
  简丹很清楚白九在干什么,莞尔一笑,自己在抄手游廊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休憩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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