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个事，希望校长能帮个小忙。”
  罗隐搓着手，从风衣里又掏出一沓文件。
  昂热面露警惕。你是把大风衣当文件袋用吗？
  他怀疑这货完全可能在风衣里藏了一把大枪。而且事实上，罗隐确实塞了两把左轮。
  扫了一眼文件，昂热不禁瞳孔地震。Rossell School of Genius and Youth，罗塞尔天才少年学校。
  “不瞒您说，我也是个校长来着。”
  罗隐挠着头，略有点尴尬。
  当初他花了一大笔钱搞这个学校，主要是为了接收猛鬼众在与本家的战争中产生的孤儿。其次呢，也有当言灵储备基地来用的心思。
  但在那之后的一年多里，罗某人一直忙着拯救（搜刮）世界，除了开学典礼露过一次面，剩下时间都是交给外聘初中教师和死侍傀儡处理。
  前段时间罗塞尔的校长撒玛利亚被罗隐埋到格陵兰冻土里了，罗隐灵机一动就把傀儡玉将改造成了撒玛利亚2.0，反正这哥俩几乎长得一样。
  一群黑帮的崽，他们的老师是前黑帮分子以及因为缺钱来干外快的民间老师，体育老师是前贝奥武夫、现摸鱼怪。
  罗塞尔的教学质量大概是个什么水准，可想而知。
  加上后来的，这批孩子一共83人，其中65人是植入潘多拉装置的鬼。而且有十几人即将成年，该去上大学了。
  昂热翻动着名册，神色怪异。
  “我希望卡塞尔能分批接收这些学生，至少接收一部分。”
  “全是混血种？从哪冒出来的？”
  “基本能视作战争孤儿。”
  问题是这些人九成都来自日本吧，这时段哪来的战争孤儿......
  “你知道卡塞尔是一座贵族学院吧？”
  “唉，说这个多见外啊，沾点龙血可不就算是贵族吗。要说出身，我也不算贵族啊哈哈哈哈。”
  这点苏茜同样，她也是学院从民间挖到的混血种，当初刚来卡塞尔的时候两眼一抹黑，所以才被某人轻松忽悠了。
  “明年尝试性接受一下吧，给你三个名额。”
  这点上，昂热意外地很好说话。罗隐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氛围，叫做教育家之间的惺惺相惜。
  能花心思办学校的复仇者（资本家）能坏到哪里去呢？
  “那校董推荐信的事？”
  “免谈。我不会阻拦你们，也不会支持你们，至多如此。”
  “祝校长生活愉快，长命百岁。”
  这是咒他早死吗......
  昂热敲敲酒柜。
  “小金库的事依然算数的。”
  “学院中其实有一支名为斩首者的秘密部队，以你的才能，足以成为斩首者部队的长官。”
  昂热朝苏茜低声说了一句。
  “校长你这样，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我们之间还能不能好了......”
  “谢谢校长，我会考虑的。”
  苏茜微笑着攥住了罗隐后颈，让老板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跳槽，所以今后别老是安排一些麻烦工作。
  昂热：“如果你们依然相当校董，可以去和洛朗家族接触。加图索弱势后，校董会的格局正陷入短暂的混乱，他们正需要盟友。”
  下午茶在一片宁静祥和中收场，罗隐告别昂热，去向学生会给恺撒送温暖。
  老校长靠坐在乱七八糟的办公室里，反思着自己的教育方针。如果不是卡塞尔学院的风气太自由，怎么会出这种逆徒？
  “校长收藏的几种茶叶都记下来了吗？”
  撒玛利亚：“已经记录，需要购买吗？”
  “买。”
  “你不是不喝茶吗？”
  苏茜问道。
  “你不觉得‘校长的下午茶’这种东西很有逼格吗。如果我整个‘老板的下午茶’，就得弄全套的，总不能请员工喝啵啵奶茶吧？”
  ————————————
  经过和恺撒的亲切交谈，罗隐如愿成为了加图索家的债主。
  低价收来的流失资产九成卖回到恺撒手中，罗隐慷慨地表示，其中70%的债务可以等恺撒掌控家族再偿还。
  不仅提升了恺撒的好感度，顺便还充实了一波家底。
  经过胎血强化的恺撒终于跟上了版本，血统从A飙升到S-，言灵可以在镰鼬和吸血镰之间自由切换。不过如果对上李雾月，这种提升水平，也仅仅意味着他能多活几秒。
  罗隐和恺撒交换情报的同时，剩余注意力一直放在诺诺身上。这个女孩实在太像上杉绘梨衣了。
  诺诺使用侧写观察他的同时，罗隐也悄悄用镜瞳观察着陈墨瞳。
  她安静的时候更像绘梨衣，并没有什么小魔女的样子。档案记录中有些疯疯癫癫的样子，让罗隐有些联想到庞贝。
  疯，有时是用来掩藏什么，或者逃避什么。她希望别人用“诺诺”这个昵称称呼她，而不是陈墨瞳这个似乎没有实际含义的名字。
  诺诺是讨厌这个名字吗？是讨厌“陈”，或“墨瞳”，还是都排斥？
  苏茜悄悄踢了罗隐一脚，别看人家女朋友了，再偷看就要被发现了，你的命也不长了。
  ......
  在通过一些渠道联系上洛朗家族后，罗隐暂时将重心放回了研究工作。又一次解析时间到了。
  在赤还活着时，他就收集了相当多关于言灵八岐的数据。帮他自杀后，东京基地的研究员们也花了相当时间去研究赤留下的组织标本。
  八岐在效果方面，是罗隐见识过的最离谱的言灵。只要有营养就能无限再生，还能自主控制细胞分化方向进行体外增殖。
  这种能力甚至超出了一些初代种的范畴，如果康斯坦丁被干碎了心脏，他绝对不能迅速再生出来。
  解析剩余时间逐渐减少，罗隐只希望获得的龙文模型不要再夹杂专属指令。
  当初他解析审判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即将起飞，开发出具有即死效果的炼金武器，成为新世界的卡密不是梦。
  但罗隐最终因为那句无法使用的龙文，只开发出【罗隐的小本本】这种残次品，最高战绩是让薇拉腹痛数天。
  【解析完成】
  虽然这次解析卡顿得非常厉害，但至少还是整出来了。罗隐看到解析模型的一刻，整个人都升华了。
  八岐使用的龙文多达67种，一共111句，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手稿中留下的龙文才76句。他如果把这些龙文全部公布出去，完全可以成为人类炼金术士的二代祖师。
  “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龙语解析系统】
  听君一席话......
  八岐居然是个混合属性言灵，让罗隐颇为意外。
  模型整体呈现球形，内核对应的是精神元素，延伸出的三大支路在球体表面交织汇聚，分部代表精神，水，与地。
  这言灵无疑只有白王或黑王后裔可能拥有。而让罗隐皱眉的是，模型核心区域出现了一句深红色龙文，专属的。
  但当他看向那句龙文时，竟然有精神共鸣，下意识读出了龙文，能够大概意会其含义。
  “核，种子，一，初生。”
  龙文是意会的文字，具有极其丰富的含义，单独一句无法确定具体意思。
  关键是，他能使用这具龙文？
  罗隐意识到，作为吞了八岐大蛇和一大半圣骸的男人，他确实有资格使用八岐。权限狗竟是我自己。
  核心区域，包括非自主控制和自主控制两个区域，分部用于被动再生和自主增殖。
  精神支路的结构有点像是镜瞳，用于解析和复制；
  海洋支路他因为是第一次接触，只能大概理解其中“再生”的概念；
  大地支路，并不是剑御的磁场或不朽的强化，而是包含着类似于青铜御座那样对肌体的重塑。
  水，土，精神，加上奇妙复杂的球形结构......罗隐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玩意像是个细胞。
  发动八岐后，这个言灵会在微观层面“扫描”使用者的身躯，随后在其精神和肉体中同时埋下一枚“种子”，由言灵之力构造的万能细胞。
  这种细胞简直是最完美的干细胞。它没有分裂次数和分裂间隔限制，能在自体细胞来不及再生的情况下按照“扫描结果”自动复制再生，也能在精神操控下分化为血肉骨等组织进行塑形。
  根据赤的描述，八岐有两个明显缺陷。第一，他无法关闭言灵；第二，他使用八岐的次数过多后，感官知觉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八岐的机理并非从根本上改变基因，而是在使用者体内引入“八岐细胞”。八岐细胞和其分化出的组织器官，不会和使用者发生任何排异反应。
  一旦使用者受伤来不及再生，八岐细胞就会自动复制、分化，迅速进行填充替换。
  这有点像是“忒休斯之船”的概念。如果一个人身体的全部原子在长时间循环中全部替换了一遍，他还是最先的那个人吗？
  使用了数百年八岐的赤，他的自体细胞可能根本没剩下多少，八岐细胞几乎完全替换了他的自然细胞。当八岐细胞的比例超过了某种程度，再也无法继续欺骗
  赤临死前的状态，更接近于一个纯粹意识驾驶着一台超级细胞机器，难怪他会选择去死。不是他使用八岐，而是八岐困住了他的灵魂。
  还真是个魔鬼般的言灵，很有白王的范。
  罗隐反复摸着下巴，大脑好像在放光。这不仅是个言灵，这是一个新世界。
  神话中女娲用泥巴捏人，原来是有理论基础的。
  给自己上个八岐buff？这种糙活不是罗隐的风格，况且八岐可能会与原界、镜瞳发生冲突。
  但无论有怎样的猜想，他都得先把八岐细胞整出来。
  ......
  五天后，东京基地。
  “噫！我整出来了！”
  罗隐举着注射器，兴奋得像是梦到陈雯雯的17岁路明非。
  按照一贯的传统，他先用再生金属和水银原版复刻出了八岐的龙文回路。在超越前，先模仿。
  一人多高的炼金模型前，罗隐眼神不善地盯着44号龙血小白鼠。
  用次代种龙血污染昂贵的实验室小白鼠，从中选出精神正常的个体进行多代繁衍，就能获得价格极其高昂的龙裔小白鼠。
  八岐的几个功能模块被他成功理解并分离制造，从而对44号小白鼠完成了细胞级扫描复制，并获得了对应的八岐细胞，储存在注射器中。
  至于1到43号，呵呵，嘿嘿......
  “炼金细胞1号，注射量，10万。第一次试验，开始。”
  罗隐稳稳拿捏着被麻醉的龙血小白鼠，他对自己的操作十分自信。对于拥有镜瞳和记忆玻璃球的自己，几小时的视频教学，稳了！
  炼金细胞从小鼠脊椎部位注射进入，表面上并没有太大问题。未出现排异反应，未发现异常增殖。
  八岐小鼠，罗隐果然是个天才。
  他毫不留情地切断小鼠的尾巴，小鼠迅速以超常的速度开始再生。尾部再生，花费12秒。
  爪子再生，7秒。背部表皮再生，3秒。
  如此顺利，弄得他都有点不习惯了。不过因为智力不足，小鼠应该没办法完成自主增殖。
  再试试更要命的。罗隐刺入一根细针，摧毁了44号小鼠的心脏。
  貌似去世了。连续20多秒，小鼠的生命体征在持续降低，即将死于大出血和窒息。
  砰砰。
  罗隐眼前一亮。
  砰砰砰砰！
  微弱的小鼠心跳声逐渐变得急促。
  小鼠在罗隐手掌上站了起来。这就是八岐的力量吗！
  几个眨眼，44号变得健康如初。不止如此，它还在变得更加强壮。
  它开始掉毛了，罗隐为了安全起见，将44号放回了培养箱中。
  八岐小鼠掉落的鼠毛下生长出苍白的细鳞片，体格膨胀了1.5倍以上。
  它的肢体间生长出鼯鼠那样的膜翼，多条坚硬的鼠尾钻出身体，面部生出蜘蛛般的复眼，背部长出刺猬那样的针刺。
  好像出了点小问题，再等等看看。
  八岐细胞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就像植入身体的第二生命，这不是一点点麻烦。
  一分钟后，罗隐向培养箱中又投放了十份鼠粮。
  44号此时已经重达1.2公斤，它的大量体征罗隐已经找不到地球上的生物去描述。
  八岐细胞能分化出的组织显然并不局限于宿主本身，在宿主不能操控的情况下开始自由发展。
  连续观察了五分钟后，罗隐终于确定，这种炼金细胞短时间内决不能用于任何人体试验。
  “记录完毕了吗？”
  “是。”
  喷发的烈焰中，初代八岐小鼠化为了培养箱中的灰烬，但它生前的形象仍然深深刻在罗隐的大脑中。
  完全失控的炼金细胞无限制地复制分化，成为了人间梦魇。
  无规则的苍白鳞片和血肉骨骼组合出数十种不同生物的样态，随机缝在了一起。光是和它对视一眼，罗隐中午就得少吃半碗饭。
  特殊技能，失忆，发动！
  世界清静了。
  回顾过往，罗隐实验失败的经历非常少，但这是表面的假象。
  这样非同凡响地失败经历他经历过的绝不算少，但这些经历被他用【失忆】删除了，删除记忆的记忆也被删除了，删除记忆的记忆的记忆......
  只保留下实验结论和注意事项。
  在某间秘密的小隔间中，曾有一个装满玻璃球的保险箱，那是罗隐的终极秘密。
  现在，这些东西变成了撒玛利亚的一个隐藏文件夹，只有罗隐自己可以访问。
  文件夹名为“罗隐的痛苦时刻，不要打开”。罗某曾尝试翻阅这个文件夹上百次，但从未坚持超过15分钟。
  文件夹“八岐系邪神动物”视频记录+1，不知道这个系列能出多少集。
  失忆结束的罗隐神清气爽，开始下一次实验。
  显然，除了极少数的白王血裔，大部分龙裔植入炼金制造八岐细胞的下场唯有加入克苏鲁家族。
  能肉体承受这东西的，可能只有日本的那一家子和他，缺少应用价值。
  他得找到束缚炼金细胞无限制分裂分化的方法。
  罗隐迅速想到了思路，而且是两条。
  第一，修改模型中的精神支路，从全身性的“扫描”变为对部分区域的扫描，同时想办法为其设下分裂次数上限的限制。
  第二，体外培养，不植入。活灵制造技术，加上炼金细胞，完全有希望培养出一种具有再生能力的仿真生命。
  罗隐寻思，他要是能把初号机造出来，他就是装备部之神。好比拔出石中剑的亚瑟王，三日后复活的Je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