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起拿起一本图画本起身，赵来按住他，“你要做什么去？”
  “去拿给大姐看看。”
  “别。”赵来的脸居然有些发热。
  赵起抬手托托眼镜，语气平静，“你总要让大姐放心，让她知道你还在画画，让她知道她的决定是对的。”
  “好吧！”赵来迟疑片刻，放开了赵起。
  客厅里，赵曦依然在沉思。
  让赵来学习画画，可能会花费一大笔钱，但赵曦不后悔。
  如果一笔钱能让一个孩子有个更加美好的未来，是值得的。
  只是，想法是没错的，但是钱……确实是个难题。
  想着存折上剩下的那点儿钱，赵曦忍不住叹气。
  能坚持到三个月之后吗？如果跟钟沐说说自己的困境，他是不是会让自己提前上班？哪怕工资少一点儿……
  自己已经减了两公斤了，还有十三公斤。其实也不多……赵曦咬了咬牙，还是太慢了！到这个月底，自己一定要瘦下来！
  “姐”，赵起走进来，打断了赵曦的沉思。
  赵曦回过神来，“有事儿？”
  “你看，这是赵来画的。”
  赵起把手中的图画本交给赵曦。
  赵曦翻开来，入眼是一副素描。
  两个苹果，一个橙子。
  赵曦从事过服装设计，也是需要美术功底的，眼力比赵起好的多。她一眼便看出，赵来的画虽然还显稚嫩，但基础很扎实，也能看出他一直没有放下过画画。
  看完一本，赵曦深深叹了口气。
  还好，自己决定给赵来一个机会。这个孩子，明明喜欢的要命，却一直忍着不说，该说他懂事呢？还是说他认命了呢？
  她把图画本交给赵起，“赵起，谢谢你告诉我，我的决定是对的。”
  赵起点头，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儿？”
  赵起迟疑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姐，我是想问问，咱家的钱……”
  真是个早熟的孩子！
  赵曦知道瞒不过赵起，故作轻松道：“钱确实不多了。不过，你们的学费和赵来的培训费还是够的。别忘了，姐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三个月后，我就能赚钱了。”
  赵起点了点头，“姐，我去学习了，你早点儿休息。”
  看赵起进了屋，赵曦完全瘫在了沙发上，有个太懂事的孩子，也挺麻烦的。
  赵曦为了钱发愁，想不到第二天，孙桂花给了她一个惊喜。
  赵曦跟前一天一样，跟赵起他们一起出门，早早到了理发店。
  只是，今天的她从容了很多。
  先去早市买了菜，又拿出钥匙打开理发店的门，开始收拾卫生。
  桌子收拾利落，擦干净，地扫一遍，拖一遍，再把昨天用过的没来得及洗的毛巾洗干净。
  等做完这些，孙桂花提着早餐进了门。
  她看着窗明几净，整整齐齐的屋子，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孙姨，你来了？还没吃早饭？你进里屋去吃吧！我很快就好。”
  孙桂花点点头，进了里屋。
  吃完饭，她再出来的时候，毛巾已经晾上了，赵曦正在归整桌上的理发用品。
  她坐到椅子上，斟酌着开口。
  “小赵，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呃……”赵曦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过身，眨眨眼睛，“孙姨，您说这话是、是……”
  赵曦有些紧张，难道孙姨不想她在这里学徒了？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吗？
  孙桂花抬抬下巴，“你坐。”
  “哦。”
  赵曦坐到孙桂花对面的沙发上。
  此时，她体会到了昨天晚上赵来的感觉，忐忑不安。
  孙桂花笑起来，“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理发的手艺挺好的，为什么要在我这里学徒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
  赵曦稍微放下些心来，答案她早就想好了。
  “孙姨，我以前是学过理发，但没有学太久，水平怎么样，我自己也没有数。我挺想自己开个理发店的，但一个是我年轻，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也没有开店的钱，就想着找个学徒的工作，要是做好了，说不定就被留下了。”
  孙桂花点点头，“年轻人学个手艺不错，总归饿不死。我看你家里三个弟妹都上学，花费不小吧？”
  “还行。”
  “你在我这里学徒，赚不到钱，靠什么养他们？”孙桂花话锋一转，“你父母是……不在了吗？”
  赵曦蓦地怔住，“您怎么知道我父母去世了？”
  原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孙桂花叹口气，“昨天见到你弟妹穿的布鞋，我才知道。”
  赵曦衣服上没有戴孝，但跟赵起他们都按照风俗，在布鞋的鞋帮处挂了白布。滨海市没有这样的风俗，是他们老家故县的做法。
  没想到孙桂花居然知道。
  “孙姨，我没有说，是怕你可怜我。”
  果然如此，真是个要强的孩子，招人心疼。
  一开始，孙桂花没有注意到赵曦鞋帮上的白布。昨天见到三个孩子鞋上也有白布，觉得奇怪，回家跟家里老伴儿唠叨了一句。
  她老伴儿曾经跑过几年大车，天南海北的跑，去过不少地方，也了解不少地方的风俗。
  “鞋上挂白布，是内地一些地方的风俗，是家里有老人去世了。
  “原来是这样。”
  孙桂花再想想赵曦穿着十分素净，心里恍然大悟。
  “小赵，既然你有几分手艺，那就在我这里干干试试。你也看到了，我这里的客人虽然不多，但也还行。咱们也不用算人头，只要有让你理发的客人，你就给他理。每个月我给你一百块钱的工钱。”
  “孙姨，你不用这样，你不给钱，我也会好好干的。”
  赵曦没想到孙桂花会这样说。
  一百块钱不多，但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是三四百块钱。
  孙桂花板起脸来，“我说了算！不然你就别在这里做了！”
  “可是，孙姨，我、我不会在这里做的长久。”
  孙桂花对她这么好，赵曦不得不说实话。
  孙桂花原本抬起来的屁股又坐了下去，“做不长久？你想自己开店？那也行，我肯定不拦着你。”
  “不是。”赵曦急忙解释，“孙姨，其实我之前找到了一个工作，只是，现在还不能入职。”
  “为什么？”
  赵曦脸上有点儿发热，还是硬着头皮说，“老板说，让我减肥三十斤，才能入职。”
  “啊？”
  孙桂花瞪大了眼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