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林子大了，就什么鸟儿都有。”
  坐在李闲云对面，宣东不奇怪的笑道。
  “有吗？我没觉得易胜传媒现在这林子大啊。”李闲云疑惑。
  宣东手一摊：“那就得看跟谁比了。能批量制作电影的，哪怕是网大，也可以算大公司了。”
  “成吧，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解决。”李闲云背靠老板椅道：“江城影视那边，不满我们做影视基地,已经开始下绊子。易胜传媒后期部的日常业务受到影响，要不是有老鬼的通天记，今年肯定还是亏损。”
  “也不能全怪他们，后期为我们做了许多事。”宣东道。
  “但也不能老指望自家的产出活着。”李闲云揉了揉太阳穴：“江城这边的影视氛围，终究比不上首府和魔都。你看这么着怎么样？在首府和魔都设立两个办事处，专门承接那边的业务。”
  宣东想了想道：“年底鬼城一期就可以完工，到时候就可以试营业。借助我們自己的影视基地，也是可以承揽业务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李闲云摇头：“我认为有必要。万事开头难，鬼城刚起步，要打响名头不容易。老鬼当初跟我说的话，虽然有压价的目的，但总体没错。在首府和魔都各做一个办事处，不仅可以接后期的业务，也可以接鬼城的业务，还能增强和其他影视公司的合作，进一步卖特效。”
  现阶段，特效才是易胜传媒的利润重头，决战天空城和弑神可是轻轻松松六千万到手。
  既然都决定卖特效了，当然要敞开了卖。
  江城影视堵我？没关系，我也不和你杠,南边不亮北边亮，何况北边还更亮。
  好对手就是用来压榨自身潜力的，没有他们，李闲云还想不到这一茬呢。
  宣东听的点头：“也对，终究是先做起来，等不需要了再裁撤都来得及。我没意见。要不就交给窦玲玲？”
  “不行！”李闲云立刻反对：“窦玲玲很有能力，但她靠不住。现在她把控艺人，如果再让她把控业务，那易胜传媒就得看她脸色了。”
  听到这话，宣东笑了。
  他笑，是因为李闲云已经越来越有老板的气质，思想越发成熟，想法也更有见地。
  宣东道：“那行，就直接在当地招人。正好我在华友认识几个朋友，直接挖过来。”
  “好，交给你了。”李闲云继续道：“对了，刘丽这个事，其实我也有责任。赵云阳让刘丽口述，这样很不好。这次刘丽是承认了，下次换个人,直接来一句：我不知道有这事啊，我没听见，怎么办？”
  宣东点头：“还是要强化流程，有些事必须有书面报告。”
  “但是什么事都靠流程做，也不好。”李闲云道。
  流程越强化，效率就越低。
  一个口头转述就能解决的问题，非要打报告，那不是折腾事吗？企业里的事一堆堆，事事都打报告递申请，这活儿还要不要干了？
  上个厕所要不要给你走个流程啊？
  但是公司又不能老靠自觉，傻逼会犯错误，聪明人也会犯错误。相比傻逼的错误，聪明人的问题更难察觉，后果还更严重。
  这刻李闲云和宣东商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李闲云道：“象这类简单的事，还是没有必要走流程，但必须加强沟通环节。”
  宣东问：“不是已经有企业群了吗？”
  “问题是他们没在群里说这个，可能是有顾忌。”李闲云发现，拍桌子大法的后遗症就是，有些话员工不敢说。
  这就是矛盾。
  老板太客气了，人家不怕你，说出去的话没人听；太猛了，怕到是怕了，问题也没人敢说话了。
  想到这，李闲云道：“得给他们一个言论畅通的平台。企业要有制度，也要有人性。你说，搞个内网怎么样？”
  大企业一般都会有内网，主要就是方便员工敞开心声，说白了就是让上级更好的获得基层信息。
  “现在就搞？是不是有点早？”宣东有些不以为然。
  大企业才需要这么做，小企业就没必要了。
  但李闲云不这么认为，他摇头道：“不是有内网就有用，肯定还会有许多问题。现在搞起来，早点发现也更好。公司现在盈利够，这点成本没问题。另外再告诉赵云阳，特娘的老板没说话，他就不会再问一次吗？他现在是部门经理，这么懦弱，难怪当初导演做的不好。”
  赵云阳性格上是有些弱，这事赵云阳确实也有责任——李老板自己霸气初显，就开始觉得手下人太弱鸡。
  选择性遗忘——不懦弱的那位已经被他开除了。
  “那行，我回头安排一下，再跟赵云阳聊聊。”宣东点头。
  “也别都你，让老刘来吧，他还是挺擅长开导人的。”
  “只要不喝酒。”宣东哈哈一笑。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公司目前的问题，拾遗补漏了一番，这才各自忙活了。
  今天华友却来了消息。
  他们约定的那部院线可以开动了。
  这部院线是上次华友和李闲云约好的，一百万的导演费加百分之五票房，顺带还主动偿还剩下的一千万债务。
  不过正因为这样，李闲云没有选择剧本的权利。
  内容是华友方面定好的，他最多提修改意见，就像一个真正的导演，拿钱干活，尽份内职责就好。
  李闲云对此到是很能接受。
  他在弑神剧组的时候地位还比这低呢。
  把公司交给刘易江和宣东负责，李闲云就开始给超英系列找岔子——不找不行啊，闲着也是闲着，你不给他们找点事，他们就得反过来催你，老板啥时候开工啊？
  李闲云总不能说：你们等着啊，老板我先给别人打个工。
  也好，提升一下精品度。
  李闲云满腔热忱期待大显身手，将自己从张大牟那里学到的美学用上。
  两天后，终于等来华友的剧本。
  李闲云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华友这次这么大方了。
  直接拿起电话打给杨元，李闲云不客气道：“老杨，坑人不是这么坑的吧？”
  杨元呵呵笑：“看过剧本了？”
  “废话！”李闲云直接开骂了：“我说你怎么那么大方呢，拿这么一个垃圾剧本给我？让我猜猜，这次是纯外资吧？你们坑了多少钱？”
  李闲云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这个剧本竟然是一个讲述精神病人内心历程的故事。
  听听这题材，妥妥的文艺片啊！
  问题是你要真拍文艺片也就算了，但你实际要拍的却是商业片。
  这事就扯淡了。
  商业片是要赚钱的，精神病的故事谁看？
  尤其剧本还弄得那么烂，只能小修不能大改。
  杨元叫屈：“天地良心，我们就是卖个资源，没坑钱，人家都监督着呢，剧本也是资方要求的。”
  果然是这样。
  李闲云一下就猜到了。
  这事和当初容大升他们拍片的经历可以说一样一样，都是被投资人的意志牵着鼻子走。
  李闲云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会碰上这样的故事。
  同样是南海省那边的一家大企业，愿意拿出四千万来拍一部精神病人的故事。
  天大地大投资人最大，华友再牛逼，拗不过投资人，最终他们只能选择接受这个本子，所有钱都由投资人出，华友说白了就是卖资源捞一票。
  当然，为了哄好投资人，他们实际上也占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这其中的百分之五，就是给李闲云的。
  这也就解释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大方。
  这样的片子，四千万投资，能卖出四百万来都属于导演有水平，卖四十万也不奇怪。
  院线要是坑逼起来，卖不过网大不稀奇，毕竟进电影院是要花钱的。门槛一高，下限低起来一部院线卖几百块的票房都是有的。
  最垃圾的网大都不至于这样。
  网大下限比院线高，就是上限干不过院线。
  华友也就是安抚资方才拿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表示我们和你荣辱共担，我们也希望把片子拍好，实际上这十五个点一分不值，全送出去也不心疼。
  他们也是不想和李闲云闹得太僵，所以才给了李闲云一百万的导演费。
  至于说这事为什么要找李闲云，说白了也是同样的原因。
  一部文艺题材的商业电影，就跟宝马车安奔驰车标一样，文艺片导演看不上，商业片导演不管账。
  资方看不上小导演，大导演看不上资方。
  上不上下不下，左不左右不右。
  华友衡量来衡量去，发现：咦？李闲云很适合。
  他适合不是因为他技术好，而是因为他是影视公司的老板。
  一般导演拍烂了片子，可能一辈子的饭碗就砸了。
  李闲云不怕啊，只要他公司赚钱，拍烂十部他都不用担心。
  但是不怕亏是一码事，愿不愿意亏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玩意拍烂了是不会砸李闲云的饭碗，但它坏名声啊！
  我都大老板了我为什么还要拍电影？
  因为艺术啊！
  因为名气啊！
  这年头谁还没个装逼需求了？
  越是大人物，心理需求还越高。
  所以李闲云一看这剧本就气炸了肺，合着你们不是冲着我的导演水平来的，是冲着不怕我拍烂来的啊。
  怪不得拖到现在才给剧本。
  不用问，他们也怕导演的事不成影响计划，绝对是先把资方的钱拿到手，然后再给导演递剧本——这事操作起来也简单，先找别的导演来应付事，等拿到钱后再换导演就行了。
  常规操作。
  满腔自信化成泡影，李闲云开口就没好腔调了：“滚蛋吧，这片子我不拍，白耽误我时间。”
  “别啊。”杨元叫道：“我们不是还给你那一千万的吗？”
  李闲云一听就乐了：“怎么着，你们还债还成贡献了？我还该谢谢你们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