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程念慌张地转过头去，正对上李书白满是笑意的眼眸。
  看到他笑，程念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坐在他们右手边的黄毅闻言扒开李书白的牌，讶异道：“我拿三张五筒，这你也能摸到？”
  程念拿着牌的手顷刻紧紧握了起来，脸红到了耳朵后面，不自觉往李书白怀里缩去一截，窘迫地看着了他一眼。
  李书白从程念的小手里把那张七筒拿出来放到桌面上，轻笑道：“没，炸胡，算我的。”
  清浅的笑声听在程念耳朵里，就好像在说她真是笨。
  程念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手拿起一旁冲泡好的茶水喝了口，用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尴尬。
  秦少枝的女伴打趣道：“李少大气啊，一上来就送财。”
  黄毅接收到秦少荣的眼神示意，紧跟着开口道：“听说李少最近刚拿下上面规划的一片开发区，可不是财大气粗嘛，这点小钱算什么。”
  李书白很自然地接过程念正准备放下的杯子喝了口茶水，轻轻笑了下没有回应黄毅。
  麻将桌洗牌的嗡嗡声中，秦少枝也跟着漫不经心地提了句，“那块地李少打算做点什么？建楼盘还是商业区。”
  李书白把杯子放下，随手拿起一个装满草莓的小水果盘放进程念手里，低声道：“还没想好。”
  黄毅笑道：“要我说啥也不干，转手一卖就是好几个亿的利润了。”
  秦少枝笑骂道：“然后等着坐吃山空？你真是典型的败家子。”
  黄毅口无遮拦地开玩笑道：“沈家这么大靠山，我怕是一辈子也吃不空啊。”
  李书白拿眼尾瞥了黄毅一眼，淡道：“靠的人一多，自然就空了。”
  程念听得云里雾里，默默吃着草莓。
  虽然程家以前也是做房地产的，但她完全没接触过这些。就卖了两天房子还正巧遇到李书白，导致她的工作史上一笔业绩都没有。
  不过这些人话语里的试探和嘲讽程念听了个真切，心里有点闷闷的。
  黄毅尴尬地笑了声，朝秦少枝投去求救的目光。
  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秦少枝真是不想理黄毅这个缺心眼。牌洗好堆上来，他按下摇骰键，笑道。
  “打铁还需自身硬，靠谁不如靠自己。我们李少可是清北的高才生，之后毕业了也一样能做出番的事业。你以为谁都像你？高中上完就去国外念野鸡大学了？”
  黄毅立刻附和了两句，贬低自己的同时把李书白高高抬起来。
  几个女伴也笑着说了些别的，快速转换了话题。
  程念眨了眨眼，心里空荡荡的，连一丝风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应该讶异，转念一想又觉得很蠢。
  抛开李书白莫名其妙跟沈家牵扯上关系不说，这四年里他肯定有自己的生活。
  她不是也从小公主变成负债累累的小演员了吗？
  谁会一成不变呢。
  念及至此，程念挑出一个红彤彤的草莓递到李书白嘴边，讨好道：“吃吗？”
  李书白垂眸漠然地瞥了程念一眼，没有说话。
  感觉李书白在嫌弃她多事，程念抿了下唇，有点委屈地把草莓塞进了自己嘴里。
  刚咬了一口，李书白一直环在程念腰上的手突然移到她的后脑勺上。
  程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看到李书白里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然后她嘴巴里的草莓就被翻搅着勾走了。
  看着李书白咀嚼着从她嘴里抢去的草莓吞咽下去，程念的心跳得奇快。
  想到李书白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和这些轻佻的动作，她不可控制地难过起来。
  也是吧，她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来陪酒而已。亲亲她摸摸她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还要经过她允许吗？
  牌桌上其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见李书白这态度，不好再讲生意场上的事。
  特别是有黄毅这种猪队友在，秦少枝觉得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改天单独约李书白谈比较好。
  又打了几圈麻将，黄毅输掉了一辆车子的钱，气得脸都绿了。没再打完一圈就嚷嚷着不玩了，要去喝酒。
  左右不打算谈生意，大家便又回到酒桌上。
  打了会儿麻将都清醒得差不多了，黄毅直接提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游戏，击鼓传花。
  他把跳舞的那几个也叫过来，一群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桌上摆满了杯子，里面倒着各种各样的酒。
  方姐趁机挤到程念身边，跟她咬耳朵，“你今天怎么了？没看见刚刚牌桌上多尴尬吗？怎么一句话不说。”
  程念才发觉一坐到李书白怀里她就什么都忘了，还傻乎乎地吃草莓，估计秦少枝的眼刀子都快把她杀了吧。
  她满是歉意地朝方姐笑了下，不好意思道：“拍一天的戏，有点累。”
  方姐捏了她一把，凑到她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道：“精神点，我也是刚听说，你身边这位来头不小，小心别得罪他了。”
  程念在牌桌上也听了些，皱眉道：“他到底是沈家什么人？”
  方姐越过程念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书白一眼，悄声道：“回去再说，别发呆了。”
  话音刚落，花束传到了方姐手里。她顺手传给程念，鼓声刚好停下。
  蒙着眼敲桌的黄毅摘掉眼罩，嬉笑道：“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
  程念还在想方姐说的话，听到黄毅的声音才发觉花到了自己手里。
  她举了下花，从桌子上随便挑了一杯拿起来就要喝。
  杯子刚递到嘴边，李书白就伸手拿了过去。
  秦少荣的眼睛眯起来，目光显微镜一样地放在李书白和程念身上。
  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李书白轻声道：“我喂你。”
  说完他将杯中的酒悉数倒进口中，捧着程念的脸贴上了她的唇。
  然而除了李书白微微带了点苦味的舌头，程念什么也没有尝到。
  看到这一幕，秦少荣低低在秦少枝耳边说了几句，秦少枝听完就给方姐使了个眼色将人叫了出去。
  周围人开始起哄，程念却只想哭。
  等到李书白彻底离开，她的眼底已经是一片雾气。
  鼓声重又响起，程念看了李书白一眼，颤声道。
  “我已经不会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