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志说
  “嘶～嘶～啊，疼疼疼疼！轻点，轻点，啊～”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那是消毒水和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而樊离正坐在一张圆座板凳上，身上包扎伤口的布条被取了下来，露出了深深的划伤和大面积的擦伤，鲜血淋漓，看着都疼，文婧祎拍了几张照片后，说是要发给余生，让他好处理余文等人，就出去了。
  樊离疼得腿都压不住的上下发抖，但还是拼了命的忍着不让上半身不动。
  因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军医，正拿着镊子从身上的伤口中，一点一点的往外取出残留在里面的杂物，而旁边的白铁盒子里已经堆了一小堆带血的木刺，小块沙石。
  “别动，越动越疼。”男军医说了一句，从声音上看，年纪应该不大。
  樊离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个带着口罩的军医，总感觉他在笑，这该死的口罩！
  军医无视樊离的目光，继续挑着樊离手臂上的杂物。
  想了想，樊离还是开口说道：“要不，你叫个女医生来跟你换？那样的话，我应该不会再动了。”
  见他不为所动，樊离无奈，看着胸口以下挑完杂物的伤口血流不止，心慌的说到：“那你能不能快点，长痛不如短痛，这都十几分钟了，我血都要流干了，我感觉头晕眼花，体虚发寒。”
  “不能，谁让你伤口里杂物这么多，不挑出来，等会用治愈魔法治愈后，这些东西就得长肉里，到时候得割肉才能取出来，至于头晕眼花，体虚发寒，那正常，流了这么多血能不头晕眼花，体虚发寒吗，几分钟前我都要以为你要失血过多晕过去了，结果现在还好好的，还能跟我开玩笑，想给你用麻药，你又死活不愿意，现在怪得了谁？自己忍着！”军医郑冀难得说了一大段话。
  樊离炫耀似的说到：“那当然了，你是没见过我锻炼身体体质的过程，我现在能做到一拳打穿健身房里的沙袋，让心脏跳动放缓，所以靠着这些现在还能跟你说话，至于麻药，那玩意对我这种锻炼体质的人来说就是毒药，降低意志对机体组织的掌控力！”
  “意志？不应该是大脑控制身体吗？”听到意志这个词，郑冀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的，就是意志，嘶～你轻点！你们学魔法的不就是在修炼灵魂，灵魂中的魔法能在现实中体现，不就是灵魂力量映照进现实世界中嘛，而意志也是灵魂的属性之一，举个例子，意志越坚定强大，对国家越忠诚，对责任越负责，而将意志套入魔法体系之中，就是意念，空间系的念控就属于意志的现实体现，越强大坚定的意念在足够的魔能支撑下，威力越强大！”
  说完樊离舔了舔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干裂的嘴唇，咽了口唾沫。
  郑冀惊讶的看了一眼虽然脸色发白，身体一直在发颤，但精神熠熠的樊离，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明明是个快晕过去的人了，却还这么能说会道。
  但还是好奇的问到：“所以，意志控制与大脑控制有什么区别？”
  樊离见郑冀问到点子上，兴致勃勃的跟他解释到：“你应该知道，人在危机时刻是能爆发潜力，以此度过险境。”
  “啪！”樊离打了个响指，但疼得脸都变形扭曲了，不停的倒吸冷气。
  手上本就在流血的伤口，血流的更多了。
  见此，郑冀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说了声：“别乱动！”
  等伤口没那么痛了，樊离喘了几口气，接着说到：“那么，问题来了，所谓的潜力来自哪里？为什么只有在生命受到危胁等极端条件下才会爆发？”
  见樊离盯着自己，想让自己顺着问下去，郑冀犹豫了一会，决定说他要说的话，让他无话可说，于是说到：“是因为潜力本来就是人身体之中的力量，而人不会使用，但在危险的情况下，就会受到刺激，从而爆发出来，而这就跟你所说的意志有关！”
  “不，不，不不不！”樊离一副早知道你这么说的表情看着郑冀。
  也不等郑冀说什么，接着说了下去：“你说的是对的，但不是全部，只能说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潜力确实是就在人的身体之中，你所说的外部环境刺激，也确实是激发潜力爆发的最简单的条件，但是呢，这和意志无关，这只是做为一个生物最简单的～本能！”
  见郑冀愣住了，樊离满意的想点头，想到自己的情况，还是算了。
  咽了口唾沫，接着讲下去：“怎么，很惊讶对吗，你也不必惊讶，尚且有蝼蚁求生这个词，本能出现在人类身上也有什么奇怪的。求生，搏命，保护后代等本能是人最容易激发潜力的引线。这是需要条件才能出现的，是不可控的。而可控，就是本能与意志最根本，最本质的区别。在说意志前，先说说潜力到底是什么，说潜力呢就又得说人的身体构成了。”
  樊离说到这，停了下来，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文婧祎说到：“麻烦你，可不可以倒一杯温水给我，我血快流完了，口渴死了。”
  而手机电话那头，听得正在兴头上的余生，赶紧对文婧祎说到：“婧祎，快给樊离同学倒水，樊离同学说的有可能是，有关体质强化中最难实现的潜力爆发理论的知识。”
  听出余生的着急，文婧祎心情愉悦的给樊离倒了杯水，因为余生第一次在电话里喊她婧祎，这是个好的开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樊离心情有点微妙的接过，怎么看，情绪都很愉悦，脸上挂着微笑的文婧祎递过来的温水，以为她是在笑自己刚才的话，但自己说的就是事实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樊离和文婧祎的想法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文婧祎因为余生的称呼而心情愉悦，樊离因为文婧祎的笑脸而心情微妙。
  “谢谢！”不管怎样，樊离接过水杯，向文婧祎道了声谢。
  慢慢喝完杯子里的水，随手一抛，空杯子稳稳的落在近两米外的桌子上，而郑冀已经转到后面处理后背上的伤口。
  “啊！嘶～～～轻点！”樊离抽着冷气，忍不住的说了句。
  郑冀眼皮直跳的看着这根从樊离后背顺着肌肉拔出来的三公分长的木枝。
  旁边的文婧祎不忍得转过身，不去看，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忍受这么多异物藏在伤口之中的疼痛的。
  “呼～呼～呼～”樊离喘息了几口气，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发青，才声音虚靡的接着说到：“人呢都是怕疼痛，而身体就是感受疼痛的，普遍意义上的疼痛都是身体在承受，所以人会记住会让自己疼痛的事或物，就算你好了伤疤忘了疼，但你的身体还是会有本能反应，抗拒那些会让身体感受痛苦的事情或物体。我再举个例子，有一个人，他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水里，长大后，他忘了这件事情，但是身体不会，当他靠近足以淹死他的江湖河海时，身体会发出警报，比如他会感到手脚虚软，浑身寒冷，胸闷膣息，脑昏眼黑，但这可不是错觉，而是身体把以前差点淹死的记忆，或者说是感觉再回忆一遍，让他那个不长记性的脑子重温一下，差一点被淹死的感觉，别以为这不可能，脑子跟身体的记忆方式可不一样！”
  樊离看向文婧祎，抱有歉意的说到：“抱歉，麻烦你再给我来一杯水，谢谢！”
  文婧祎也不说什么，直接倒了杯水递给樊离。
  而电话另一边，余生正在前往樊离所在的医疗部，在处理完余文几人后，余生就打电话给文婧祎询问樊离的伤势情况，却意外的听到了樊离和郑冀谈论失血问题，后面的也全都听到了。
  对于樊离所说的潜力爆发，本能，意志，三者的关系，余生表示，这是他想要的！
  所以让开车的余文苦不堪言，开太慢被骂，开太快颠簸了被骂，三句里有两句都是跟文婧祎比，一败涂地。
  而另一边的文婧祎，则听得很嗨森！我就知道，把你养得离不开我，就没其她人的事了！
  樊离就着郑冀给的恢复药喝了下去后，感觉没那么虚了，肚子里暖乎乎的。
  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己，笑了笑，再接着刚才讲道：“怎么个不一样法呢？你知道的，了解的，思考的一切信息，都来自于身体对于主观意识的反馈，主观意识会将身体反馈的信息进行处理，思考，判断，所以身体接受信息的方式是感知，感受，感觉。只要能满足身体的听觉，嗅觉，味觉，视觉，触觉这五种感官，其几种或一种，那身体对刺激做出的反应远比要经过主观思考的“你”要更快，也即本能，根植于身体的记忆与反应，所以当身体觉得自己要完了时也就放开了对身体的枷锁，释放所封存的那部分力量，就是可以使用出平时无法发挥出的全部力量，这就潜力爆发！”
  停下来，让两人理顺一下，樊离接着说到：“之前我说过了，人都是怕疼痛的，疼痛又是作用在身体上的，所以身体比我们自己更怕疼痛，而这也是身体潜力的由来。我们经常会因为太用力而伤到肌肉，而这就会很痛！”
  说到这里，樊离停了下来，看着房间里的三个人微笑。
  听到这，刚进来的余生，文婧祎和郑冀都有些无语，搞了半天，所谓的潜力，就是因为身体怕疼而限制了部分力量的发挥，所谓的爆发，就是因为怕死，才不得不发挥出全部的力量。
  郑冀处理完伤口里面的大块杂物，身前亮起乳白色的星子。
  乳白色的星子在郑冀平举的双手间飞快连接成行轨，星轨蔓延拓展，形成炫丽的乳白色星图，星图闪耀间，出现了一个泛着柔和光芒的蝴蝶，而这时郑冀显得威严的魔法吟唱声传来“治愈-灵蝶”，吟唱声落下，星图消散。
  乳白色能量凝结成的灵蝶轻轻扇动着翅膀飞舞至樊离身边，在一个伤口上停了下来，不时有细小的杂物被治愈灵蝶从伤口里清理出来。
  感受着伤口处温温凉凉的感觉，轻轻微微的麻痒，樊离看到治愈灵蝶翅膀上洒落的光芒，落在伤口上后，伤口处的血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你站起来，治愈灵蝶会清理伤口残留的异物，然后治愈伤口。”郑冀又释放了一个治愈灵蝶，让樊离起来。
  “哦，好的！”樊离应了一声，站起来时疼得呲牙咧嘴。
  想了想，樊离接着说到：“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何为潜力，为什么会被身体上了枷锁。现在就该说说意志了，之前说了本能，本能可以受主观意识抑制，但控制不了。所以你能去克制自己呼吸，但你无法一直控制自己不去呼吸，身体的感觉会让你揪结挣扎，到了一定程度，“你”也就是主观意识，就会晕过去，到时候身体还是会遵循本能去呼吸，当然，这个例子有点过了。而，这里面就有一个强大意志出现，对就是那个“你”，能抑制住呼吸到晕过去，这也就是我所说的可控，由本人意志行使身体的一切权力，镇压本能，强烈的求生欲也不能打破那个意志的镇压，让它暂时一边凉快去。”
  见三人反应过来，樊离接着说了两句。
  “这，不可能吧？”郑冀小心翼翼的反驳道。
  樊离看着一脸犹豫，不确定的反驳着的郑冀，笑着说到：“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没有，虽然我也没见过，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说完樊离将手朝郑冀伸过去。
  郑冀一脸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樊离，伸手去探樊离的脉搏，摸到樊离那跳一下，停三四秒的心跳，一副见鬼的模样。
  旁边的余生好奇的看着两人，见郑冀放开了手，也伸手去探樊离的脉搏，震惊的瞪大眼睛。
  至于文婧祎这个美女军官，余生来后，就没其他人的事了。
  “看吧，我要是不能放缓心跳，早就在树林里失血过多晕倒了，但心跳的太慢容易缺氧头晕脑胀。”樊离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说到。
  余生听到樊离这不以为然的话，眉毛直跳，合着我那个倒霉弟弟，连跟你这个疼得全身都在发抖，头昏脑涨的伤员讲道理都讲不过，回去我得好好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知识的力量。
  也不是余生听信了樊离说的话，樊离说的他最多信个七成，至于余文，老是说魔法比学习重要，这让他这个做学术的哥哥怎么做。
  借这次机会让这个只知道魔法的混账弟弟知道什么叫，知识的铁拳。
  樊离见余生好郑冀好奇的看着自己，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说到：“想发挥出被身体限制的那部分力量，就得要自己不怕疼，还要跟怕疼的身体较量，而这就是我为什么不用麻药的原因了。但是呢这种事情呢，就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得锻炼，残酷的炼，逼到无路可退，只能进，的那种，让身体本能在危机时刻顺从意志的方向，这就是意志的初级领域，让本能不再是本能，而是一种可以控制的身体行为，比如解放身体的全部力量，那怕没有危胁，过后会很难受很疼，但身体阻止不了你想自寻痛苦的行为。
  意志这东西只能经历磨砺，一点点成长，没有捷径可言！但，在这个魔法至上的世界，普通人很少会去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而魔法师们又只需要进行修炼魔法，就可以做到肉体做不到的事，也不用像锤炼身体般承受痛苦。而且一个高阶蜕变，就能抹平十年艰辛苦炼，还有那个魔法师会去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总之就是，我能做到事，魔法师不能做的到全部，而魔法师能做到的，我只能做到一些。还有，信仰不能算是意志，意志是独属于主观意识“我”的属性，而信仰需要凭依来寄托信仰，信仰的对象如果被打破，信仰者可不好说会怎样。”
  余生不禁失望了，还以为能从樊离这里得到有用的消息，但人家樊离也说了，意志增强难，还要有高强度的训练来提升体质，对于魔法师来说，时间就是修为，怎么会浪费时间去提升比不过妖魔的体质。
  见樊离身上的伤痊愈，对郑冀和文婧祎使了个眼神，示意两人出去。
  文婧祎直接就出去了，郑冀其实有点奇怪余生会来这里，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也跟着出去了。
  余生对着樊离鞠了一躬，起身看着樊离，神情羞愧的说到：“在对余文的处理上，我是存了私心的，我不想我弟弟的前途受到影响，我知道这对不起你的信任，我愿意私人再赔偿五千万，并且我和我弟弟各欠你三个人情，只要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都可以来找我们，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帮你完成。”
  樊离沉默的看着余生，其实心里的震惊如惊涛骇浪。
  樊离没想到余生居然会另外赔偿五千万，这比最初想的三四千万还要多，只能感慨钱在不同阶级的人眼中，分量果然是不同的，虽然知道这笔钱对于余生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余生余文两兄弟的人情更是千金难求，而自己现在居然拥有了六个。
  “谢谢，这笔钱，对我未来五年的发展真的很重要！”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樊离诚恳的对余生道了声谢谢。
  余生知道樊离不会再去追究这件事了。
  想了想，余生还是询问了樊离，有关体质强化，潜力爆发，意志的事情。
  思虑考量了很久，樊离才开口说道：“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算是强者的标志，普通人很难拥有强大的意志。其实可以研发一种魔法药剂，令人的身体处在孩童到少年的发育状态，这段发育状态是人可塑成长的最好阶段，既然锻炼身体增强的慢，过程痛苦，那不如改成成长肉体，间接的增强体质，妖魔血肉，天地灵材都可以做为提升肉体成长，体质增强的能量来源，虽然比起妖魔来，人类的身体无法完全的吸收能量，以供自身成长所用，但再研发出辅助人体吸收能量的魔法药剂，应该也是能办到的是吧～”
  余生那散发着绿油油光芒的眼睛，盯得樊离浑身不自在，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