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愤怒的，发呆的。
  全是顾颜。
  甚至还有两张是她趴在桌子上偷懒睡觉的样子，嘴角还留着口水……
  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照片背景，全是F大，那个她跟墨司霆从初识到结婚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偷拍了我这么多的照片？”顾颜收回放在那些照片中的眼神，抬头看了墨司霆一眼。
  他也在看那些照片，眸色宁静，唇色微勾，五官似乎蒙上了一层柔柔的光，全是宠溺。
  顾颜又赶紧低下了头，声音有些轻。
  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问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可听在墨司霆耳中，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娇嗔。
  “什么时候的都有，只要我想。”墨司霆说着，人已经来到顾颜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两眼深深看进她的眼中。
  “老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再也不玩消失了好不好？”
  在顾颜离开的那几年里，墨司霆就是靠着这些照片度过的。
  他不想再回到以前那些日子了。
  没有她在身边，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
  “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可供你选择的，你这是何必呢？”这是夜逸辰当年经常劝他的一句话。
  可，这世界上有再多的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顾颜，只有一个啊。
  再不能弄丢了。
  顾颜看着墨司霆眼中的期待，还有最后那一句好不好？声音很轻，却全是诚恳。
  同样想起了离开他后的那些日子，原来，不好过的从来都不止她一人。
  如果，分开并不能使两人都快活，何不活在当下，好好在一起，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
  毕竟，人这一辈子还有那么那么长，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在一起。
  那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啊。
  窗外，果果与小葡萄追赶的正欢，朗朗笑声不时传入耳中。
  顾颜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得到顾颜的肯定，墨司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又回头看看顾颜。
  顾颜也在笑。
  她看着墨司霆，眼前这个人，是她从十九岁开始的第一眼就注定的纠缠，如果，注定了这辈子都逃不开，索性就好好抓住吧。
  墨司霆看着顾颜微笑，那一刻，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拥上心头。
  然后，就这样弯下腰，低头轻轻吻上了那张略带笑意的嘴唇。
  窗外，阳光明媚，冬去春来，万物正在慢慢复苏。
  小葡萄与果果在花园嬉戏打闹，笑声不绝于耳。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
  一个星期后，墨司霆还是听从顾颜的劝解，回了一趟墨宅。
  也是回这一趟墨宅。
  让墨司霆知道了爷爷一直不愿意接受顾颜的根本原因。
  原因果然出现在林晚秋身上。
  那个与顾颜几乎有着同一张脸的女人。
  是七叔年轻时候的爱人。
  他们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可最后，七叔却亲手杀了她，抱着她死在了自己怀中。
  至于前因后果，墨老却并不愿多提。
  墨老不同意墨司霆与顾颜牵扯不清，一是顾及七叔的脸面。
  当年那段感情，墨老看的真真切切。
  林晚秋对七叔并没有投入多少，全是墨七叔一厢情愿，爱而不得，所以，最后便绝然毁掉。
  当然，还有另外一层墨老没有提及的猜测，他怕顾颜与墨七叔有关系。
  算起年龄，顾颜的出生时间刚好是林晚秋与墨七叔纠缠的那几年。
  ……
  当然，这只是猜测，墨老自己没办法确认，自然也没跟墨司霆说。
  而且，关于二十几年前的往事，他也有错。
  “爷爷，顾颜是顾颜，林晚秋是林晚秋，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把林晚秋犯过的错，强加在顾颜身上，这不公平。”
  听完爷爷的话，墨司霆犹豫了一会儿，慎重开口。
  二十几年前的事，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司霆，如果你非要一意孤行，就再也不要回墨家了。”墨老将拐杖敲的砰砰作响，也放出了狠话。
  “爷爷。”墨司霆看着墨老苍老的身躯，因为愤怒的原因，轻轻颤抖着，不由得放柔了语气。
  “我一直以为您懂我，所以，不会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您知道的，爷爷，对于墨家，我回不回都不重要，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是的，他不在乎这些。
  “司霆，你不在乎墨家，那你还在乎我这个爷爷么？”墨老反问，看着墨司霆的眼神也带着些许不忍。
  墨司霆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让你跟她断了，否则，再不要回来见我。”墨老闭上眼睛，语气决然。
  “爷爷……”墨司霆扑通一声，跪下了身子，低下头。“对不起，孙儿什么都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事，办不到。”
  这一生还有那么那么长，如果没有了顾颜，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你……”墨老举起手中的拐杖，真恨不得打他一棒。
  可看着墨司霆丝毫不为所动的身影，还有脸上同他父亲一样的倔强，又忍住了，最终只是狠狠将拐杖打在一旁的书桌上。
  转过身，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或许，他是真的老了，不应该再过问年轻人的事。
  墨司霆跪在原地，征征看着爷爷的脚步越走越远，爷爷已经老了，小叔也过世了。
  或许，他不该惹爷爷生气。
  哪怕说些假话骗骗爷爷，也好啊。
  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强，说出如此坚决的话？
  可一想到顾颜，他的因为又算了。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墨司霆掏出来一看，正是顾颜。
  下意识接起。
  “墨司霆，快……快回来，有怪物……”手机里传来顾颜的声音，从没有过的焦急。
  “顾颜……”墨司霆刚一开口。
  手机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墨司霆脑门吓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他从来没听过顾颜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
  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回拨过去，没人接。
  他站起身，有些狼狈的飞奔出墨宅，发动车子，留下一路的尾气。
  车上，他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不停的拨打顾颜的电话。
  但是，还是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