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哥是什么性子沈杨知道，沈怀在朝堂之上还有几分魄力，可面对女子，却总是优柔寡断的，对胡氏如此，对二侄女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受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蒙骗，起先沈杨还想着，沈清曦或许百般讨好了沈怀，才让他回心转意的，可再听老夫人这里一席话之后，这念头却是全都打消了。
  老夫人叹着气道，“你大哥是个糊涂的，当年误了芳泽，对曦丫头也是绝情，如今曦丫头回来了，连番帮了相府的大忙，你大哥虽然后悔，可这些遗憾却难弥补，曦丫头和我亲近，和他却有些疏远，这也怪他自己，曦丫头刚回来的时候弥补或许还来得及，可他偏偏宠信错了人，如今，我也是没法子……”
  老夫人都说沈怀和沈清曦父女关系一般了，足见沈清曦不是那般讨好沈怀的人，如今的情状，却是沈怀在讨好沈清曦，这么一来，沈杨的怀疑也不做数了。
  “你刚回来，还不知道，等你在府中待一阵子，就知道曦丫头的厉害了，说来也是奇怪，曦丫头身边只有一个静娘，静娘能教世家大族的规矩，却教不得曦丫头这般聪慧，她这份聪慧，只怕是从芳泽那里来的。”
  这一点沈杨倒是知道，静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老夫人叹了口气，“前面的事你大哥都和你说了吧？相府差点毁于一旦，那个时候啊，我和你媳妇，都收拾好了箱笼，准备随时将相府的家底搬出去了，可没想到，曦丫头的药方救了相府，她父亲那般待她，可她对父亲也一直十分尊敬，虽说不十分亲近吧，可关键时刻，却是她站了出来……”
  “要是当年，没将曦丫头送去洛州就好了。”
  老夫人满是感叹，也听得沈杨心头一软，自家大哥那么说就算了，沈杨却是知道自家母亲看人之准的，当初，自家母亲便不喜胡氏，因为大哥坚持才没反对，如今看来，自家母亲果然看对了，那么如今，她对沈清曦的评价必定也是中肯的。
  让母亲这样欣赏的人，当真是那般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了自家女儿的人吗？
  沈杨心底疑问满腹，却不好直接问出来，待再问起那日佛寺上香的事，老夫人便后怕不已，所言却也和沈怀无异，老夫人又道，“当时吓得我魂不守舍，连忙让你大哥和嘉彦去接，等人接回来之后，哎，韵儿如此，我也是心疼至极。”
  沈杨心头一阵钝痛，又跟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的人来报，沈嘉彦回来了！
  沈嘉彦回京之后便一直在努力进学，如今要过年了也不敢松懈，听闻沈杨忽然回来了，才被相府的人接了回来，一进府门，沈嘉彦立刻来了止水居，给老夫人请安，也是来见沈杨的……
  “祖母！父亲在哪里？！”
  还没进门，便听到沈嘉彦喊了一声，老夫人哈哈笑起来，“看看，嘉彦可是和你亲得很呢……”
  门帘一掀，沈嘉彦身影一闪而入，见沈杨果然在止水居，顿时笑了起来。
  “拜见祖母，拜见父亲……”
  沈杨笑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沈嘉彦便笑道，“本来以为父亲不会来过年，忽然听说父亲回来了，一时十分激动。”
  老夫人招手让沈嘉彦过来，“行了，回了府中了，怎么自在怎么来，至于在外面，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沈嘉彦连忙点头，老夫人便拉着沈嘉彦问了最近进学冷不冷，夫子细不细心之类的话，然后便道，“你们两父子只怕也有话要说，你回来也要去见你母亲，就回去吧，今天晚上咱们还是一起用饭。”
  沈嘉彦应了，沈杨也起身告退，父子二人这才走了出来。
  一出止水居沈嘉彦便先问了沈杨身体和路途劳累，沈杨笑着一一答了，又问了沈嘉彦功课如何，沈嘉彦连忙将这些日子所学的一一道来，又献宝似得说了一堆自己的所得，沈杨听了便不住的点头，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踏雪院去。
  等互相说完了近况，眼看着还有一段距离，沈杨便道，“最近府中生了不少事端，你和我说说看？”
  沈杨既然是来查证，那自然要多方位了解，沈怀，老夫人的话他都听了，他还要听听自己儿子怎么说，自己儿子回来时日不久，说的话他最是相信。
  沈嘉彦便将胡氏母女的事说了，说的义愤填膺的，“我竟然不知道大伯母是那样的人，当时闹得十分不好看，还有二妹妹也是，幸好最后祖母和大伯明鉴是非，处置了她们。”
  沈嘉彦想的就十分简单了，黑是黑，白是白，他想不通内宅的那些弯弯绕绕，便说最表面看到的，沈杨听了便问，“那你觉得大侄女如何？”
  沈嘉彦眉头微皱，略一沉吟才道，“我觉得大妹妹十分不容易……”
  沈杨眉头一挑，“怎么说？”
  沈嘉彦便道，“大妹妹太懂事了，操持这些家事也操持的十分好，起初我想不明白，后来我知道了……大妹妹受了不少苦楚，所以才修炼了这样的性子。”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沈清曦因为没被相府好好对待，所以懂得自然就多。
  沈杨脚步一顿，心底也有些怜惜，可他还是不放心，转头看着沈嘉彦道，“你和你大妹妹关系如何？”
  沈嘉彦苦笑一下，“至今还没说过几句话……”
  说着看沈杨面色微变，沈嘉彦连忙道，“不是我不说，是我回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大伯见人，后来又去求学，大妹妹也十分忙碌，对我也没有过分殷勤，所以就……”
  沈杨明白了，若沈清曦想收拢人心，自然会多关心自家儿子，毕竟谁都知道，如今相府的二少爷还小，大少爷以后是要支应门庭的。
  沈清曦一定有机会这样做，可是她没有……
  沈杨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听的越多，沈清韵和孙灵珺的话就越是显得有些夸张，他无法把那些事和沈清曦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