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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的白色礼服，完成最后一笔的时候，白未曦才终于舒了一口气。天色将晚，可她迫切地想与秦渭阳分享成功的喜悦，也想让这幅效果图，得到秦渭阳的首肯。
  不过，看了看腕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尽管她明知道秦渭阳还没有入睡，却怕这样的打扰，会遭到他的嗔骂。
  手指尖已经按下了所有的数字，“拨打”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叮铃铃······”突如其来的铃声让白未曦吓了一跳，几乎有一个瞬间，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心急慌忙地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上闪烁的“秦渭阳”让她忽然觉得委屈。仿佛自己是一个等待古代君王宠幸的可怜妃子，总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守候。
  “怎么了？是不是已经睡下了？我今天有点忙，忘了及时给你电话。”秦渭阳抱歉地说。
  “没睡，我刚想打电话给你，又怕吵了你，所以正在犹豫呢！”白未曦自嘲。
  “那我们算是心有灵犀了？”秦渭阳愉快地问。
  白未曦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急急地把自己的快乐告诉他：“渭阳，我已经完成安薇那件礼服的设计了，起名为天使之羽，我发给你看看？如果你很忙，没关系，明天再看。”
  “不忙。”秦渭阳温和地说。
  才怪！
  白未曦对自己做了一个鄙夷的鬼脸，明明知道他很忙，却还要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羞也不羞啊！
  “我现在就发你离线文件，你不急着收的。”她决定再画蛇添足地加一句，表示自己并没有小人得志，虽然她其实有那么一点得志。
  “现在就可以在线接收。”秦渭阳失笑，“我在电脑上。”
  “好。”白未曦点击了发送，并且附送了一个笑脸。
  “历时十天终于完稿，我想可能会有惊喜。”秦渭阳点击接收的时候，微笑着说。
  “别把话说得太满，到时候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会伤心的。”白未曦威胁，“当然，我觉得也不会那么差啦，花费了很多心血，就怕雕琢的味道太强了。”
  “我看看······”秦渭阳笑着点开了图片，一件珍珠白的礼服跃然而上，占据了大半个屏幕。裙裾斜斜地镶着羽毛胸口也有若隐若现的羽尾，在中国刺绣上仿佛是画龙点睛之笔。
  斜肩的剪裁，超宽的裙摆，这些古典意味的元素，与新潮的羽毛元素混合在一起，竟然奇异的和谐。画面上，安薇那张精致到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仿佛都像是活了似的。唇角那丝甜美的笑意若有若无。
  “怎么了？不好？”白未曦好半天没有听到话筒里的声音，积攒起来的信心，又一点点地被抽去“那个……我有点自满了，如果不好，我再修改。”
  秦渭阳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不，比我预料到的还要好。”
  “真的？你确定不是在哄我吗？”白未曦有点不敢相信，“不好没关系，我可以重新设计的。”
  虽然说得很大气，不过心里难免有点受伤。毕竟，这几天朝思夜想，全都是安薇的这套礼服。
  “未曦，我再次看到了一个奇迹。”秦渭阳的声音低沉温柔“这套礼服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完美。”
  “得到你的表扬，我就放心了。”白未曦笑靥如花，“渭阳，你可不能骗我，这件礼服是要给安薇穿到颁奖礼上去的。如果丢人丢的不是我一个。”
  “安薇会成为全场的皇后，我想，她会非常喜欢这件礼服。因为你的设计，几乎让她完成了从甜美到成熟妩媚的转变。”秦渭阳赞不绝口。
  “那我明天就发给安薇？”白未曦兴奋地问。
  “好啊，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秦渭阳笑着说。
  “你跟她熟，你帮我转给她吧！”白未曦笑着合不拢嘴，“如果她对这幅效果图满意的话，我明天就让美丽交付制作。”
  “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交付制作。”
  白未曦喜笑颜开，秦渭阳也笑容满面，目光看着屏幕上的效果图，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复杂味道。
  她的进步，他当然乐见于成。可是看到她这么快就摆脱了他的阴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设计师，他忽然又觉得怅惘。
  那个一口一个“老师”的白未曦，终于完全地成长了。他能够想像，当安薇盛装登场的时候，这款礼服的设计师白未曦的名字，也会在设计界再度闪亮。
  没有他，白未曦也能够在设计界大踏步前行了。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仿佛像是好容易养大的一个女儿，终于要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他点击桌面按钮，桌面上，是含羞怯的白未曦。明亮的大眼睛，羞涩的微笑，那是第一眼就吸引他的地方。
  “明天为你庆祝。”秦渭阳微笑。
  “还没有······等艾薇出席完典礼再说吧！”白未曦笑着说，“没看到真人效果，我还是没有底气。”
  “傻丫头！”秦渭阳失笑，“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相信！”白未曦欢呼一声，“那你明天来我家吗？我做一桌好菜等你，还有爷爷和子歌也盼着你来吃晚饭呢！”
  “晚饭？”秦渭阳犹豫了一下，白未曦立刻敏感地知道，他晚上恐怕另有安排。虽然失落，但她还是大度地表示，“没关系，你可以晚一点过来，多晚我都等你。”
  “我需要出席一个宴会，恐怕赶不上你的晚饭。不过，可以给我留一点宵夜，很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很怀念。”
  白未曦点头：‘好啊，没问题，替你下碗肉丝面。”
  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秦渭阳柔声说：“只要是你洗手为我做羹汤，肉丝面也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白未曦脸红，这家伙的情话，现在说得越来越顺口，时不时就会冒一句出来，把她的心也勾得又痒又酥。
  “那我等你。”白未曦简单的一句话，听在秦渭阳的耳朵里，却只觉得回肠荡气。
  眼前，仿佛又是她靓丽的倩影，身上是一件新设计的疏落格子的茧形裙，大大的衣领，体现着她少有的帅气。大格子是新常青藤最重要的图腾，而小茧形则是成熟的代表。仿佛只是随手挥就，却因为腰间的那款浆果色的腰带，把少女和熟女一下子衔接了起来。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张力，让人叹为观止。
  秦渭阳其实早在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就知道白未曦的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
  只是来得这么快，他仍然觉得欣喜中透着怅惘。
  效果图再一次跃然屏幕，可是吸引他的，却不是安薇那些美仑美奂的脸，而是礼服本身的匠心独具。
  天使之羽，很好听的名字。
  吾家有女初成长。
  他酸酸地吟了一句诗，伸手燃起了烟。
  袅袅的烟雾里，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桌前的文件，已经被批阅了大半，剩下的几本，他忽然倦怠得不想再翻开。
  时尚界玩过了深沉，装过了可爱以后，似乎已经到了时装的瓶颈期。白未曦的这款服装，却像是秋天的落叶，汲取毕一季的光华。秋日的沧桑，却因为那一点小小的细节，而抖落了隐秘的可爱。
  秦渭阳仔细地把效果图放大，再度肯定了白未曦在细节方面的努力。他想，这件礼服，恐怕是她最近唯一的关注点。
  他忽然热切地盼望见到白未曦，几乎在这一瞬间就站起了身。然后，才又苦笑着坐了下去，嘴里还叼着一支烟。
  “未曦，时尚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你会在这个名利场中迷失自己吗？我有点怀疑，当初把你引入时装界的做法，到底对不对。”秦渭阳自言自语，吐出了一个个完整或者破碎的烟圈。
  这里秦渭阳夜不成寐，那头的白未曦也一样辗转反侧。不过，她是因为兴奋。
  秦渭阳毫不保留的赞美，让她仿佛摘到了最亮的那颗星星。
  她一遍遍回忆着秦渭阳的话，几乎能把每一个字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还觉得意犹未尽。身体是疲惫的，可是思绪却仍然游离着。
  “我是不是离他又近了一步？”白未曦小声地自问，脸上蕴满了笑容。
  忽然，她披衣而起，再度回到电脑前，纯熟地找到自己的文件夹，珍珠白的礼服，在静夜里发着柔和的光。
  她忽然觉得，这件礼服，如果当婚纱的话，也许一点都不逊色。这个念头，让她脸红耳赤。
  “我们结婚吧！”那是秦渭阳在不久前呢喃过的话，当时自己的反应是什么样的？大度地表示没关系。
  白未曦想，她真是贤惠的典范啊！其实，她想当秦渭阳的新娘，这样隐秘的心思，却从来不肯说出口。
  也许，这件礼服最终选择了白色，就是因为潜意识里的那点企盼吧？
  结婚是一个多么简单的词，可是真要跨出这一步，却不知道前方还有多少荆棘需要自己挥着瘦弱的手臂去砍。
  “渭阳······”她叹息着，手指滑过礼服的轮廓，依依不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