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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白未曦离开，秦老爷子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走到门外，她才发现自己的背脊微微有了湿意。
  面对秦老爷子，有几个人能够不紧张？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表现，让秦老爷子在她离开后，仍然保持了长时间的沉默，然后自嘲地一笑：“这样的女孩，特别地让我年轻三十岁，也想得到她。”
  黑西装错愕：“难道先生是同意她……”
  “不，我指的得到她，并不包括婚姻。或许，我可以作出一部分的让步，同意渭阳和这个女孩保持相当亲密的关系。”
  “如果白未曦能够同意这种做法，那就再好不过了。”黑西装也松了口气。最近秦老爷子身边的气压相当低，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令祖孙俩不生闲气，那自然再好不过。
  “替我打电话给渭阳，让他回老宅吃晚饭。”秦老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白未曦留给他的印象，让他终于作出了重大的让步。
  “是。”黑西装点头答应。
  然后，只过了两分钟，他就错愕满脸地回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他说……今天下午的行程已经排满了。”
  “推掉一两个约会！”秦老爷子不高兴地说。
  “这个……”
  “有什么内情？”
  “说是要去白家拜访长辈，然后订下婚期。”
  秦老爷子大怒：“胡闹！打电话给他，不管多晚，我都等他回来！”
  黑西装苦着脸继续去打电话，这年头助理的工作也不好做。这不，最近这段时间，他屡屡成为祖孙俩的夹心饼干。这滋味，怎一个苦字了得！
  “他看出来了？”秦老爷子皱眉问。
  “啊？”黑西装一时没有明白老爷子的意图，不过看到老人掀眉，立刻醒悟，“老爷子是说，秦氏危机的事？我想秦少爷早就看出来了，只是装作懵懂。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种当口，还有闲心拿自己的资金替蓝天补窟窿。”
  秦老爷子满脸怒色：“我针对蓝天集团的举动，倒成了我们祖孙俩斗法的场地！唉，我一直担心他要保持独身，当年被我催急了，弄出个李辰影。好吧，这两人聚多离少，谁也不记挂谁，也就算了。只要没举行婚礼，他仍然是自由身。可这个白未曦，真不简单，居然把渭阳迷得神魂颠倒！”
  “其实白小姐的气度，也能……”
  “不行！”秦老爷子打断了黑西装的话，“道林回来也这么说，无非是看她处变不惊的能力。这种能力，当然可贵，可是她的家世太薄。如果道林看中她，我不会反对。可是渭阳是要接掌下任秦氏董事局主席的，没有一个显赫门楣的妻子，怎么镇得住秦氏上下一干人？尤其是他那几个堂兄，正经事不能干，有些事却干得如鱼得水。”
  黑西装默然，给秦渭阳留了短信，悄悄指明秦老爷子的纠结所在。
  这时候，秦渭阳已经到了白家。白未曦笑容满面地把她迎了进去：“快进来吧，爷爷正在院子里呢！我给你泡壶茶，最近爷爷改喝六安茶，知道你喝不惯，将就吧？”
  “没问题。别说是六安这样的好茶，就算是毒药，今天我也得不皱眉头地喝下去。”秦渭阳微笑着说。
  白未曦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谋财害命。”
  “不是谋财，是谋杀亲夫，罪加一等。”秦渭阳板着脸开了句玩笑，才跟她一起进了门。
  “你先喝茶吧，我去叫爷爷。”白未曦轻快地转身离开，身形轻盈，像一只百灵鸟。
  白明见过秦渭阳的，并且对他保持了某种程度的欣赏。但是这种欣赏，却并不包括是孙女婿。所以，再度看向秦渭阳的时候，他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先入为主的挑剔。
  不过，除了家世，他还真挑不出秦渭阳的瑕疵来。
  “爷爷，渭阳送给你的，云南三十年陈的普洱茶。”白未曦笑嘻嘻地说，“知道你老人家喜欢茶叶，也不敢送别的。”
  “带什么礼物……”白明摇头，“三十年陈的普洱，就要把我的无价珍宝换走了？未免太便宜了点。”
  白未曦撒娇：“谁说换走了？你又没有失去孙女，相反的，还多了一个孙女婿呢！他这是赔了夫人还折兵……”
  “都说女生外向，你的脸皮还真厚起来了！”白明笑骂。
  秦渭阳也笑了：“未曦不会只向着我，在她的心里，亲情和爱情被摆在同样质量的天平上。”
  白明叹息：“你和子歌都是好孩子，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家族让未曦受委屈。她又是从小单单纯纯地长大，你们的那些手段，她应付不来啊！”
  “事实上，我没有打算让未曦生活在大宅里，那样太辛苦。”秦渭阳冷静地说，“我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新房，离这里不算远。”
  “是啊，渭阳还为爷爷准备了一间最好的房间。”白未曦搂着祖父的胳膊，“爷爷，你会多一个人孝顺的。”
  “只要你幸福，爷爷就高兴了。”白明拍了拍白未曦的肩头，“单独住倒也是个办法，其实这里就不错。听说你也有一幢别墅在这个小区？那不是更好吗？”
  “未曦说爷爷您喜欢四合院，正好有房源，所以我就买了一户。也不用天天去，偶尔去度个假，小住几天也好。”秦渭阳看到白明脸上的笑意，知道自己担心了一整晚的见家长仪式，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关了。
  “爷爷，渭阳很有心的。”白未曦在一旁帮腔。
  “你们两情相悦，我也没有拆散的理由。”白明叹了口气，很快脸色严肃了下来，“渭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并且终身不得违背。”
  “爷爷请说。”秦渭阳立刻微微躬身，也换上了庄重的面容。
  白未曦好笑，某人改口可真快啊！不过，看到祖父神色严肃，心里也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难道祖父有什么非难的条件吗？
  “我不希望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哪怕是隐蔽的，不带回家里的。”白明一字一句地说。
  秦渭阳松了口气，目光看向白未曦：“这一点请您放心，绝不会发生的。就算爷爷您同意，未曦也不会同意的。”
  “一夫一妻，不仅仅是形式，还需要实质。”白未曦故意凶巴巴地朝他瞪了一眼，然后才绷不住笑出声，“爷爷，真有这么一天，那就表示我们的爱情消逝了。别逼他赌咒发誓啦，没有意义的。两情相悦，发乎于心，顺理才能成章。”
  “好吧，你的胸襟比我宽。”白明无奈地看了孙女一眼。
  秦渭阳认真地说：“我不是一个花心的人，甚至在认识未曦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爱情。我以为结婚，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事实上，我的家族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来的。直到遇上了未曦，我才发现，感情不是死水。这种感情，是水**融的。我不会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得到这样的感觉。”
  白未曦微微低下了头，心里窃喜。
  白明似乎被打动了，终于又慢慢露出了笑容：“好，留下来吃晚饭吧。蔬菜都是自己种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吃东西不挑的。”秦渭阳急忙表白。
  白未曦忍不住鄙夷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秦大少食不厌精？由此可见，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一种本能，不用拜师就能学会，只要有合适的场合。
  白未曦翩然而起：“你们喝茶聊天，我去准备晚饭。”
  她不知道两个男人谈了些什么，做饭的间隙，还不时地从门口探出头去。还好，两个男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笑容。可见谈话，还是很投机的。让她意外的是，主导这场谈话的，竟然是秦渭阳。
  “什么时候，他也变成健谈人士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时装和时尚，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题呀？爷爷似乎听得挺满意，总不会也是时装话题吧？”白未曦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只要没起冲突就好。白未曦心情愉快地轻轻哼起了歌，那是一首着名的老歌，“牵着你的手一起慢慢变老”。
  她回想着秦老爷子的风姿，猜度秦渭阳日后老了，大概也是这个模样。说实在的，如果不戴有色眼镜看人的话，秦老爷子的风度无可指责。
  蔬菜都是白明亲自去地上摘回来的，可见他嘴上虽然颇有微词，但对秦渭阳这个准孙女婿，还是很重视的。
  白未曦再次探头的时候，发现两个男人的谈话里，居然加上了手势，顿时吃了一惊。再看的时候，发现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这才放心。
  看来，祖父是遇上了知己……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秦渭阳在什么话题上，能和祖父谈得那么投机？白明崇尚国学，可是从小就出国的秦渭阳，最薄弱的就是国学。
  她越想越觉得无解。
  把菜端上餐桌的时候，她看着兴致勃勃的祖父，心里的问号，打得更大了。怎么看，这两人也没有交集的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