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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曦？”秦渭阳抬头看到她，脸色温和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我正要找你呢。吃晚饭了没有？陪我一起吃吧！我在紫藤花苑订好了位子，你不是喜欢那里的点心吗？”
  “不用了，我在大厦对面的巷子里随便吃碗面就行了。”白未曦摇头。
  “那可不行，今天要好好庆贺。”秦渭阳笑着说。
  “庆贺？”白未曦不解。
  “对，巴黎时装周就在下个月初，那时候你也放假了。严绾的首饰，应该会在时装节之前完成，到时候，你就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东方小精灵。”秦渭阳的话里，分明有着浓郁的玩笑意味。
  白未曦局促不安地说：“老师，这次李小姐也没有拿到邀请函，我想可能她会比我更想去巴黎。我……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师不用为难的。”
  秦渭阳诧异地挑着眉问：“什么意思？”
  “我想，李小姐应该比我更有资格去巴黎，她是老师的未婚妻。”白未曦的声音，越说越低。
  秦渭阳瞪了她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顾虑。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我早就答应带你去巴黎时装周的，你胡思乱想什么？”
  白未曦局促地说：“我是怕老师为难。”
  “不为难。因为……李辰影已经取得了邀请函，来自巴黎时装周。”秦渭阳拉长了声音说。
  “真的？”白未曦似乎不敢相信。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喜。尽管承认李辰影在国际时装界的地位。但她仍然想要超越。
  能够如愿以偿地前往巴黎，她当然应该高兴。可是因为李辰影率先获得入场券，她又觉得惘然。
  她以为可以逐渐缩短和李辰影的距离，谁知道她们之间。还是有一段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不是说过，还有两个名额没有定下来吗？”秦渭阳失笑。
  “是的，我没有想到。会最终落在她的头上。当然，她的能力是有的，拿到最后的入场券，也在情理之中。”白未曦苦笑着说，“我没有不服气的意思，只是多少有点泄气而已。”
  “你比她起步晚得多。”秦渭阳实事求是地说，“如果综合考虑的话。她还是胜你一筹。不过，你的作品，胜在新颖，切入点很巧。”
  白未曦真诚地说：“老师说得对，其实是因为我对李小姐有成见。所以总觉得不服气，想要超过她。其实这样也不错，世界冠军刘翔说，他的心里始终为自己制订一个超赶目标，一个目标接着一个目标往前超越。而我现阶段的目标，就是李小姐。我相信，会有一天能够超越她，堂而皇之地站到巴黎时装周的T台上。”
  秦渭阳笑了：“至少这一点，你已经做到了。”
  “那不一样。我是借了老师的光。”白未曦赧然。
  “邀请函。”秦渭阳递给她一张烫金的请柬。
  “是老师的吗？”白未曦纳闷地问。
  “不，是你自己的。”
  “啊？”白未曦一时之间没有能够明白。
  “打开来看看。”
  白未曦低下头，指尖摩挲着邀请函的边缘，隔了很久都没有打开。
  “放心，是好消息。”秦渭阳看着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刚才看你口若悬河的模样，我以为你已经淡定得像八十岁。幸好，还是十八岁。”
  “我已经过二十了。”白未曦纠正自己的年龄，深吸一口气，把邀请函慢慢打开。
  函件的内容很简单，用法语和英语标明了巴黎时装周的时间，并诚挚相邀，共襄盛举。
  白未曦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没错，那个英文字母，确实能拼出自己的名字……我的？”她颤声问。
  “不错。”
  “可是……老师刚才还说，是李小姐……”白未曦结结巴巴地握紧了邀请函，仿佛怕一松手，来自巴黎的邀请，就只是一场梦。
  “两个名额，你和李辰影双双入选。”秦渭阳微笑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眸子里，渐渐滚落了一滴泪。
  月光走过来，将地板刷成了一堵粉墙。她的泪珠，只一颗，却那样的晶莹，仿佛是鲛人的离泪，凝成一颗珍珠。
  “我真的收到了邀请函？”白未曦犹自不敢置信，颤微微地问。
  “当然，如假换包，童叟无欺。”秦渭阳失笑，“恭喜你，未曦。”
  “谢谢老师。”白未曦忽然站起来，对秦渭阳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只是帮你递达了申请材料，作品还是你的。”秦渭阳却摇头，“这张邀请函，只是证明了你的能力。我觉得，你应该获得。我从来没有怀疑，你有一天会站在巴黎时装周的T台上。但是，能够这么早达到目标，还是替你高兴。”
  “是。”白未曦珍重地邀请函收好，“我没有想到，还能搭上末班车。虽然在这次展示作品的设计师里面，我的能力是最薄弱的，但我有信心，会越来越好。”
  “你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这一点。”秦渭阳由衷地说，“未曦，巴黎时装周，是你的舞台。好好为自己设计至少三款礼服，我希望我的学生，会惊艳全场。”
  白未曦高兴地直点头：“我现在就去设计，用中国丝绸和进口碧根纱……啊，我先去泡壶菊花枸杞茶，明目养肝。老师这两天总是伏案工作，眼睛想必不太舒服。”
  秦渭阳很欣慰地看着她的背影，自己的一点不适，她都看在眼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他甚至记不清还有谁这样的关心过他。
  脑海深处，仿佛有那样的一个女孩，在街头的夜色里，陪他徜徉。然而，他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段经历，究竟遗失在了何处。
  也许，潜意识里，他把白未曦当成了那个女孩，所以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觉得熟悉而亲切，缓缓地牵动着自己的某一根神经。
  远处的半湖山影，不过是为了凭吊一湖飘逝的笑容。
  白未曦端着茶出来的时候，秦渭阳已经站了起来：“把茶装在瓶里，我们带去紫藤花苑。”
  “呀，我忘了老师说过……”白未曦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早已经失去了希望，忽然又听到这样的消息，仿佛天上掉了一个大大的馅饼，让我无所适从。”
  “走吧，不能浪费了你的菊花茶，我们可以不点饮料。”秦渭阳接过她手里的暖壶，“虽然在暖壶里的菊花茶，口味略差，但不妨碍它的明目作用。”
  白未曦赧然：“还是算了吧，拿个暖壶进去，让人看见了笑话。回来以后也能喝，天气渐渐热了，就当凉饮嘛！”
  “没有人会笑话，都把它当成什么名贵的东西呢！”秦渭阳失笑，“走吧，我订的晚餐应该准备好了。收到你的邀请函之后，我就订了餐。如果你再不来工作室，我就要亲自去接你了。”
  “我是想到……李小姐毕竟是老师的未婚妻，她已经错过了伦敦发布会，应该会很想去巴黎时装周，所以不想让老师为难。”
  “所以，特意跑过来告诉我一声，你放弃去巴黎了？”秦渭阳嗔怪地瞟了她一眼，“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既然答应过，就一定会带你去，不管你有没有收到邀请函。我的信用，不会这么差吧？”
  白未曦连忙解释：“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老师为难，所以……”
  “主动退却？”秦渭阳不满地说，“未曦，谦让虽然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美德，但有时候会让你失去很多机会。下次记住，不是什么都可以谦让的。”
  “是。”白未曦受教地点头，“我记住了。”
  走进紫藤花苑，不会让人觉得富贵扑面，只觉得古色古香得仿佛走进了民国初期。也许，这正是它经营的成功之道。
  还是那个贵宾房间，窗户微掩，凉风习习。远处山影，透着孑然独立的意味，让人仿佛真的一下子把时间的镜头，拉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开一瓶香槟。”秦渭阳对身后躬身的侍者吩咐。
  “是的，秦先生。”侍者把两人迎进包厢，然后从酒柜里取出长颈香槟。
  秦渭阳还带着欧洲的一些传统，每逢遇到什么可以庆祝的事件，总要开一瓶香槟。不过，白未曦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时候，一瓶香槟，确实能让幸福发酵。
  也许是因为意外的惊喜，她只是嗅着香槟的味道，就觉得醺然欲醉。
  “未曦，祝贺你。”秦渭阳举起酒杯。
  “谢谢老师。”白未曦连忙举杯相迎。
  “走上巴黎时装周的T台，你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时装设计师。”秦渭阳感慨，“看来，评委对你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民族的东西，一时半会没有能够理解。但幸好，他们最终没有放弃一块璞玉。”
  “我只是有点取巧……”白未曦不好意思地说。
  “纯粹的取巧，不会让评委们放下矜持。”秦渭阳打断了她的话，“你已经有了海蓝宝和红宝石的设计图，虽然还没有看到实物，应该可以设计相应的礼服了吧？”
  “应该可以。”白未曦心情激荡地点头。
  她知道，秦渭阳希望她能穿上自己的作品，亮相那个时装界的盛会。(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