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周围得兽吼时不时的响起，树下也时不时的传来生物爬过落叶的沙沙声。
  树上，一跟粗干之上，一张用枝叶编制的简陋盖子，在昏暗的夜色下，与树木几乎融为了一体。
  在这盖子之下，东宇并没有在休息，而是睁大着双眼，微微的喘息着。
  从刑房出来后，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过一次。
  哪怕他现在精神十分疲惫，但也无法陷入沉睡。
  周围时不时响起的吼叫声，树下有生物路过的声响，这些，都让东宇的精神时刻处于戒备的状态。
  稍稍有些响动，就会让他惊醒。
  但最直接的影响，在于他自身。
  在刑房中留下的，并没那么容易消除。
  黑暗，也成了他恐惧的源泉。
  而那股煞气的激发条件，便是情绪。
  恐惧，惊慌，愤怒，乃至不安，似乎都能成为那股煞气的养分。
  那股煞气，似乎也在缓缓复苏，增强。
  像是一条毒蛇一般，潜伏在他的身体中，随时准备发起攻击，侵占他的身体。
  丛林的黑夜令他不安，而这股不安，则是成为煞气的养分，越发的活跃，宛如随时会爆发一般。
  而这只会令东宇越发的不安。
  犹如陷入了死循环一般，在这个循环中，煞气一点点的在变强。
  这也是东宇不敢战斗的原因，哪怕遇上了一只只有四五阶实力的鼠兽，他依旧选择用陷阱捕获。
  失败了也没有追击，不敢，他实在是害怕，害怕煞气再次爆发，让他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
  一到夜晚，东宇只能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心跳，尽量去回忆一些以前的美好记忆，以此来压制住心中的不安。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连龚现他们都没见到，这是万万不能的。
  不，哪怕是确认下他们的安全也行。
  但哪有那么容易，情绪，本就是难以抑制的，何况先前意识破碎的后遗症，这让他更难以专注于平复心绪。
  哪怕是精神再紧绷，疲惫感依旧在侵袭着他的心神，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睡觉本是最能修复的，但是在东宇身上，并没有，反而，会让他的情况更加危险。
  意识沉睡修复，但是梦境，则是将他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根本就无法忘却，而是被他强行封锁住了，当休息的时候，那些可怕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的涌出。
  像是从新经历了一遍一般，那股恐惧与无助，总能让他骤然惊醒。
  每当这时，煞气的活动都会更加活跃。
  睡眠已经不是修复自身损伤，而是会为煞气带来更大的养分。
  而现在正是如此，刚刚惊醒的东宇，能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煞气正在蠢蠢欲动，比起平日，要更加的活跃。
  眼中的血丝渐渐增加，令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如果能看到，东宇会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变为了红色。
  伴随着视线的消失，脑袋也是出现如同针扎般的刺痛感，意识逐渐模糊，丛林的声音，也渐渐的微弱了下去。
  这种感觉，经历过无数次的东宇十分熟悉，这是那股煞气侵占的前兆。
  深呼吸，缓而慢。。。
  撇弃一切的想法，让自己去回忆几年前的生活。
  那时候，大家都在，生活并不轻松，随着他们的年岁越大，食物的消耗也逐步增加。
  只有龚现的木工活，养活这一家子，属实有些捉急，他的伤势，也是时不时需要药物调理的。
  林树是等到了护卫队后才知晓龚现居住在外城，而那个时候，林树还在武者组中，还没调到外城。
  那可以说是最艰难的时刻了，龚现放弃了药物调理，但是生活费，也只能勉强果腹，别说肉了，油星都没见到。
  也就是那时候，龚现第一次，去找了当年的队长，也就是他救下的那个。
  东宇只记得，龚现回来的时候，就让东宇去屠宰场干活了，明明是一个好消息。
  但是那晚龚现却是坐在院中，发了一宿的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虽然食物依旧紧缺，但是他们也不需要再饿着肚子睡觉。
  紧接着，何岩，林树，开始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桌面上，也逐渐能见到肉类。
  那是一段最开心的时光，一切，都在变好。
  这段记忆，东宇已经回味了无数遍，每一次，都能让心中逐渐平静下来。
  这次也是如此，虽然比平常要慢，但是眼中的血丝，脑海的震荡，都在慢慢的消退着。
  东宇却并没有放心，煞气的活动越加频繁了。
  之前爆发次数最多的是在刑房内，但是那时候，自己并不清醒。
  之后的一次，是面对角狼，那时候的他，情绪波动极大，不下于刑房之内。
  但是现在，只是噩梦都能将煞气唤醒，像是煞气的需求，正在一点点的下降。
  而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就在眼中的血丝即将退散的时候，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什么硬物在树皮上摩擦时发出的声响。
  “嘶。。。”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一道足有十多厘米粗细的影子，慢慢的爬到了枝叶编织的盖子旁边。
  隔着枝叶的间隙可以清晰的看见影子上遍布着块块鳞片，正在树上缓慢的爬行着，鳞片与粗皮间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响清晰可闻。
  突发的变故，让东宇好不容易才平缓下来的呼吸骤然停顿了一下。
  眼中即将消散的血丝瞬间停了下来，不但没有继续消散，反而继续蔓延了开来。
  视线逐渐模糊，本快要消退的煞气卷土重来，攻势比起之前的更加猛烈。
  而东宇再也无法保持心绪，憋住了气，不敢呼吸，身体瞬间绷紧，不敢动弹。
  至于煞气的进攻，现在根本已经无法防御，只能祈求着这条大蛇尽快路过。
  但这一切，似乎显得有些徒劳。
  大蛇并没有听见东宇的祈祷，大嘴张开，蛇头如同利剑一般猛的刺出，一口咬在了东宇的肩膀上。
  这与之前的缓慢爬行截然不同的速度，根本不容人做出反应，便已经得手了。
  粗长的身体也是瞬间跟了过来，粗糙冰冷的鳞片紧紧的贴在东宇的身上，一圈一圈的将他缠绕了起来。
  而此时的东宇，没有做出半点动作，像是僵住了一般，躺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大蛇一圈圈的将自己围了起来。
  大蛇的攻击时机，极为微妙，因为它的出现，东宇无法继续抵御煞气的侵蚀，意识与视线正在模糊。
  与其说是不反抗，倒不如说是无法动弹，与煞气的战斗，正处于一个临界点。
  他的意识还未被封锁，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一切，但是身体，却是动弹不得。
  皮肤与冰冷的鳞片接触的感觉是那样清晰，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东宇清楚的知道大蛇接下来要干什么，但是面积即将发生的绞杀，他根本无能为力。
  大蛇的身体不断的扭动，挤压，越缠越紧。
  这个时候，别说东宇无法动弹，就算是能，也无法抵御这股巨大的压力。
  呼吸，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了，甚至都能听见身上骨头因为巨大压力发出的咔咔声响。
  死亡的阴影，在这个时候，将他彻底的笼罩，压抑的恐惧，再次爆发。
  煞气的侵蚀，也在大蛇的挤压下，获取到了胜利。
  东宇的眼睛，完全被红色所占据，大蛇的出现，让煞气在面临被退散的情况下，反败为胜，成功的占据了意识。
  不过这些与大蛇无关，它只是不停的扭动着粗大的身躯，一点点的收紧，挤压着猎物。
  “嘿嘿。。。”被煞气侵占的东宇，再次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
  转过头，看着紧紧咬在肩膀上的蛇头。
  “哈！！！”东宇突然发出一声爆喝，化为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波纹，轻飘飘的朝着大蛇的脑袋上荡去。
  就在波纹接触大蛇脑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颗硕大的蛇头，在那道波纹之下，只是如同空气一般，波纹直接穿透而过。
  大蛇犹如没有感觉一般，继续在收缩挤压着它的猎物。
  而那道波纹，在穿透蛇头之后，继续轻飘飘的荡开，越来越淡，直至消散。
  原本无恙的大蛇，身体突然一僵，收缩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下一刻，像是丧失了气力一般，没有继续收缩，而是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绷紧收缩的身体，也突然放松了。
  瞳孔，变得有些灰暗，那巨大的挤压力，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而东宇，在失去了那股挤压之力后，略微有些艰难的将手抽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诡异的笑容，似乎一切事物，都无法让他产生半点波动。
  很是轻松的将大蛇的嘴巴掰开，一圈圈的解开大蛇缠绕着的身体。
  此时的大蛇，不再是那可以轻松绞杀猎物的猛兽，在他的手中，犹如一根粗大的绳索一般，被他肆意的摆弄着。
  大蛇却是没有半点反应，直到东宇将身旁的短枪举起，狠狠的扎在大蛇的身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才将他唤醒。
  身子疯狂的扭动了起来，尾巴直接缠上了短枪，似乎是想将伤害它的武器拔出。
  但这并没那么简单，短枪已经穿透了大蛇的身体，深深的扎入了树干之上。
  短枪上，还有东宇的双手，正紧紧的握住柄枪，被煞气侵蚀的他，力量比起平常要大上了许多，压制住大蛇的力量，丝毫没有问题。
  事实也是如此，在东宇的压制下，短枪非但没有被大蛇拔出，反而正在一点点的深入树干，更加的牢固。
  拔出无望，大蛇也放弃了继续与东宇对抗，转换了目标，放弃了继续缠绕着枪柄，直接松开，身体顺着东宇的手缠绕了上去。
  一圈又一圈，长长的身体紧紧的缠绕着东宇的手臂与胸口处，疯狂扭动挤压着，意欲要将这个人类绞杀。
  “咔咔。。。”大蛇绞杀挤压的力量，完全不是东宇的身体所能承受的，骨骼不断的发出声响。
  但是这一切，似乎，并没有引起东宇的痛苦，纵然脸色已经发紫，但是依旧保持着笑容，死死的握住手中的短枪。
  一切的感觉，似乎与他无关，看着大蛇挣扎的模样，笑容越加的灿烂，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再说这什么，但却没有半分声响。
  唯有已经失去了对自身掌控的东宇，才明白被侵蚀的自己在说什么。
  “挣扎吧，挣扎吧，享受这死亡前的最后时光。。。”
  是的，东宇的自我，而不是被煞气侵蚀的他，他就在观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失去意识。
  这是第一次如此，不，或许说是第一次维持了如此长的时间。
  相似的一面，曾经出现过，那就是在与角狼战斗的时候，但是很短暂，不如这次。
  而且东宇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意识空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意识空间，上一次是借助了巨兽的力量。
  但是这次，是自己确确实实的看到了。
  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意识，如同一股烟雾，但是上面接近三分之二的面积，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只有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保持着半透明。
  那被红光占据的区域，充斥着强大无比的负面情绪，而且正在一点点的蚕食掉那半透明的区域。
  当完全变为红色，那么自己就再也醒不来了！
  东宇在看到这团烟雾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可怕的后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保持自我意识，但是他也知道，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
  有自我，那也就意味着，他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再是如同往常一般，面对红色能量的侵蚀，便陷入沉睡。
  也就是现在的他，具有反抗的能力！
  虽然此刻，那股红色能量占据了七成多的范围，但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股红色能量，有些虚浮感，不似自己一般稳固。
  红色能量，如果形容的话，那便是漂浮在空中，而自己，则是踩着地面，虽然占据的区域不如对方，但稳固程度，要比对方更强。
  外面的情况，他也看到了，在大蛇的挤压之下，自己的身体已经很不妙了。
  自己的土属性跟火属性能量，都被煞气调动了起来，十分精准的覆盖在被大蛇缠绕的位置上。
  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要是自己，是绝对办不到如此精准的操控的。
  也是依赖这操控，土属性的厚度，增加到了一个极其坚固的地步，这才能让身体保持不会在大蛇的绞杀下毁坏。
  火属性也在炙烤着大蛇的皮肤，如果是他，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冷静的操控，更别说精准到如此。
  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在大蛇的挤压下，骨骼断裂，血液停滞，直到，彻底死亡。
  哪怕这种结局，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相对比起来，他宁愿这样，死亡，的确是让人恐惧，但是这种被蚕食的感觉，让他更加排斥。
  不止是对煞气的那种厌恶，还有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侵占，被掌控。
  这种感觉，让东宇宁愿选择死亡，他不想永远的被困在这里，看着一个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残暴意识用着自己的身体。
  就算是死，那也是自己，而不是这个被来路不明的能量侵蚀的自己。
  虽是这样说，但是怎么对抗，东宇心中半点底子都没有。
  他只知道在被侵蚀的时候，能过回忆产生一些正面情绪来抵消掉对方的负面情绪，以此来起到驱退煞气的效果。
  面对现在这种大部分区域被侵占的情况，哪怕他不断回忆着以前，也只能制止住那红色能量不再蚕食自己所在的区域。
  那股负面情绪的力量，太强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爆发都要强。
  东宇突然一愣，红色能量，也就是这股煞气，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
  无法侵占的时候，爆发后便自动退去，而现在，像是已经积蓄了足够的能量，全部的爆发了出来。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刚才那煞气，用自己的身体，说话了。
  之前也有过，在击杀角狼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话语，更像是陷入疯狂中无意识的言语。
  但是这一次，东宇清晰的感觉到煞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情绪的，虽然并没有出声，但是东宇能明显的感觉到其中的兴奋。
  而且，在煞气占据主导后，一声暴喝就将大蛇变得毫无抵抗力。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
  一直以来，东宇都以为那煞气是自己的负面意识，是被雕像上的那股能量污染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很有可能，是拥有独自的思想。
  想到这，东宇的头皮一阵发麻，自己体内，有着另一个人。
  而且，对方对属性的应用，远在自己之上。
  自己要不就是整条手臂，要不就腿，或是身子，聚集与手掌，也是浪费了他不少时间才会的。
  而不是像煞气一样，精准的覆盖，凡是与大蛇接触的位置，才会有土火属性的存在，没有触及到的地方，一点多余的都没有。
  这种对于属性能量的运用跟操作，是他无法企及的。
  不但会减少能量的消耗，对于能量的强度，也会有所提升。
  同样的能量，覆盖全身，与覆盖一只手臂，其中强度天差地别。
  如果说东宇平时使用，土属性的强度，是一张纸，那么在煞气手中，这张纸，变成了一块布，坚韧性与防御性，完全达到了另外一个级别。
  最可怕的是，先前煞气也有使用过属性的力量，但是，完全没有这种精准跟操控，而是与自己的一般无二。
  短时间内进化出来的能力？亦或是，先前的操控力都是伪装？
  不管是哪个答案，都很可怕。
  自己真的有胜算么？
  东宇看着红色能量覆盖的区域，不由得有些担心。
  对方那个震慑大蛇的招数，像是直接攻击对方意识的，这。。。
  攻击意识！！！
  东宇猛然醒悟，对了，对方有这种招数，为何不直接攻击自己，而是选择慢慢蚕食。
  就只有一个可能，不能对他使用，要是行的话，自己现在已经被侵蚀了。
  煞气发出爆喝时候，自己的意识似乎是震动了。
  那时东宇沉浸在身体掌控权被剥夺的恐惧中，无暇去关注。
  现在仔细的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的意识体，也就是这团烟雾。
  在煞气爆喝的时候，不管是被煞气侵蚀的红色区域也好，还是未被侵蚀的自我区域。
  在那个时候，震动了数下，波纹，便是在震动中诞生，并且整团意识都缩水了一圈。
  就在此时，外界东宇与大蛇的拉锯战，似乎也到了关键点。
  大蛇的绞杀力量越来越大，蛇身都传出了一股肉香，但是大蛇的收缩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有土属性构成的保护层，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纹，而且正在逐步增加。
  煞气似乎还没发现意识内的变化，对于身上越来越大的挤压力，像是并不在意，看着痛苦挣扎扭动的大蛇，笑容越发的狰狞。
  似乎是享受够了，煞气再次张开了嘴，意欲再次发动先前的意识攻击。
  但是这次，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波纹没有出现，大蛇依旧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体。
  这时的煞气，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停滞了。
  而东宇，在意识空间中，终于是看到了煞气发动波纹的条件。
  属于煞气的红色能量以一种规律在轻微的震动着。
  连带着未被侵蚀的那部分意识，也有些不由自主的跟随着这个规律震动。
  但是现在不比刚才，刚才虽然东宇有自我，但是在被夺走控制权的恐惧中，并没有做任何动作。
  这次可不同，东宇抑制住了自身意识的震动，果然，波纹并没有出现。
  如同东宇的猜想一般，而且在这次震动中，东宇发现了一个关键点。
  煞气震动的时候，东宇从煞气的缝隙之下，发现了一团微微有些红色的半透明意识体。
  自己眼中被煞气占领的区域，其中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侵蚀。
  那煞气，不过是覆盖在了上面，切断了他的感知，这才让他误以为被侵蚀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煞气给他那种虚浮感了。
  “该死！！！”
  发现无法发动攻击后，煞气似乎也是终于发现意识空间内的情况，东宇也清晰的从那红色能量中，感受到了慌乱以及愤怒。
  这还是东宇第一次发现这煞气还拥有其他的情绪。
  现实中，煞气的笑容已经消失，全部的火属性都被他聚集到了手臂上。
  原本分散全身的火属性能量，都被聚集到了一点，那会发生什么？
  那就是大蛇的身体，瞬间被高温炙烤着，剧烈的疼痛让大蛇大张着嘴，拼命的扭头想要咬向东宇。
  但扎在身上的短枪，让它的蛇头，就差了一点点才能咬到。
  而它的身体，在手臂上那股高温的炙烤下，后半截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原本还在扭动挤压的动作，放松了下来。
  这也让东宇的身体，重新恢复了行动，直接一把按住蛇头，短枪拔起，再度插下时，已经将大蛇的脑袋钉在了树干之上。
  无力的扭动了几下，大蛇的眼睛，也是逐渐变成了灰白。
  这对属性的操控力，也让东宇吞了口口水，这程度，比先前展示出来的，更加可怕。
  煞气的性格，也是让他有些皱眉，对方，明显能直接击杀那大蛇，但是偏偏拖延着，像是在享受大蛇的挣扎一般。
  “你不该醒的。”煞气说道，东宇明白，这是在对自己说。
  被侵蚀的那部分意识，也不断的散发着一股暴虐阴冷的气息。
  果然有独立意识！
  东宇现在就是一个意识体，哪怕想说也说不了，他只是静静的呆在那，不断的回忆一些美好的记忆，一边思考着。
  红色的煞气区域，上面散发的负面气息越来越多，原本的淡红，在这些情绪的感染下，颜色似乎深了许多。
  侵蚀的力度，更加大了。
  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半透明区域，本来已经抵御住了侵蚀，但是在煞气的主导下，地盘，正在一点点的减少。
  面对强大的攻势，东宇反而是停止了回忆，所能掌控的那团未被侵蚀的意识体，也在他的控制下，慢慢的抖动了起来。
  他这，是想学习煞气先前的使用的招数。
  他清楚的知道，煞气的能量强度，要比自己的更强。
  意识完好的情况下，都只能勉强抵消对方的负面情绪。
  现在自己只剩下三成的意识，就算是像之前一样，用正面情绪抵消。
  可是现在七成区域都失去了控制，也就是说他的力量，要比之前弱了一大半，如何能对抗。
  唯一的方法，可能就是煞气用的那个招数了，看他对大蛇使用，似乎是能直接攻击意识的手段。
  而煞气，感觉上也是有些类似精神力量，这手段，说不定对他也有效果。
  看着东宇的抖动，煞气也是明白了过来，诞生的负面情绪，更加庞大，一步步的蚕食着剩余不多的半透明区域。
  “你还想驱赶我么？你凭什么？凭你的那些所谓记忆？你知道龚现在哪吗？辛月在哪吗？”
  “回忆？哈哈哈。。。回忆谁？晓鑫？晓雅？文希？”
  “仅剩的两人，哦不，还有林树，何岩，说不定已经被叶家抓了过去，享受着与你之前相同的待遇。”
  “现在说不定跟你之前一样，正在乞求着死亡，这些，就是你的回忆吗？”
  “放弃吧，交给我，我比你更强，我不会完全吞噬你，我会在这为你留下一块地方。”
  “抓到了何洪，怎么处置，都由你来。”
  “让你看着那些主谋者，都死在我的手里。”
  “难不成靠你那粗鄙至极操控力？连属性力量的百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就连在这野外，你都活不下去。”
  “要不是我，你已经成为了角狼的食物，变成了草原的肥料，要不是我，你已经被绞杀，骨骼尽碎。”
  “依靠你自己，能报仇吗？”
  “交给我吧，我能帮你实现你心中的一切渴望，杀光城中的人，杀光那些主谋。。。”
  煞气的话，每一句都如同重锤敲打着东宇，令他抖动的规律错乱，甚至意识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
  煞气自然不是放过这个机会，负面情绪猛攻，紧紧瞬间的僵直，就被他拿下了一成。
  东宇还能掌控的，只剩下最后的两成了。
  “都死了，都死了，他们，正在等着你呢，放心去吧，我来帮你杀光所有人。”
  煞气没有停下，他的话，也让东宇的回忆彻底被击溃。
  所产生的情绪，也瞬间转换，在煞气的话语中，记忆，来到了两年前，异兽入城的那个时候。
  残破的上半身，掉落在废墟中的断腿，以及，完全消失的文希。。。
  这是他不愿再去回忆的梦魇，那段记忆，本应被他封锁起来，但是在煞气的言语中，那段记忆，那个伤疤，再次被狠狠的揭开。
  “要是我，完全可以救下他们，而你不行，所以你看到的，只是残肢，因为，我比你强，我能做到的，你，做不到。”
  煞气控制着红色能量，凝聚成一道影子，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孩子模样，下一刻，那影子突然从中间断开，只剩下上半截躯体，在东宇面前缓缓飘散。
  然而，并没有就此停止，红色能量继续幻化为一个小女孩，然后，一只异兽出现，一口将小女孩咬住，除了一截腿，其余全部被异兽吞入了腹中。
  紧接着又是一个小女孩，被一头异兽一口吞入口中。。。
  红色能量不断幻化出各种各样场景，但是结局，只有三个，要不就是剩下一截腿，要不就是剩下半截身躯，亦或全部消失。
  而主导这一切的煞气，笑了起来，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东宇所主导的意识，抖动了起来。
  并不是像自己那般那种有规律的震动，而是因为情绪波动极大，无法克制时出现的无规律抖动。
  他清楚的知道，东宇最在意的便是家人，晓鑫晓雅跟文希的死亡，是他的噩梦。
  能达到九阶，除了火属性的帮助，这件事对他的影响也是功不可没。
  火属性确实对身体有效，但是煅烧身体时，那犹如火焰炙烤一般的痛，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若是有药物，自然能减轻在这个痛苦，但是那些，也不是东宇负担的起的。
  他使用的药物，是修复伤势的，是用在因为用火属性煅烧过度，产生损伤的身体上。
  如果不是土属性，他的进步会更快。
  煞气现在凝聚的影像，就是揭开了这个他最不愿回顾的那道伤疤，一遍又一遍。
  短短瞬间，煞气的能量，又轻松的占据了半成。
  东宇手中原本就只有三成多的位置，转瞬间，紧紧剩下了一成半，而且还在被煞气逐步的蚕食着，最后的地盘也是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