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所规避
作者:金九四    更新:2022-01-12 23:23
  来到朱元璋的书房,二人对面落座。
  朱元璋说道;“你仔细讲一遍。”
  钟离思索片刻,说道;“我先到的宋先生的府上,先向宋先生讲了来此的目的,宋先生的意思是不用客气,有什么就直接跟孔小姐讲,当时我想,既宋先生认为可以讲,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了,等孔小姐来了我就直言相求;后来宋先生问我知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先问的宋先生是什么事情,宋先生说其一是张士诚称王,其二是扬州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几股势力;然后我就跟宋先生说了这两件事情都听说了。”
  朱元璋追问道:“然后呢?”
  钟离答道;“我跟宋先生讲,关于张士诚称王的事情我听我大哥讲过,但我大哥没仔细说原因,只是告诉了我这个事情。大哥请原谅,我在当时就实话实说了。”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件事基本上是众所周知的,只要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会知道,最多是迟早的事情,无碍的,你继续说。”
  钟离继续说道;“宋先生问我如何看这件事,我说按照我们原先的推测和判断,本来是不赞成张士诚攻占高邮的,但由于特殊原因,我们认同了他攻占高邮,并且建议张士诚攻下高邮后,要么攻占扬州,要么向西发展,和大哥您这边有所呼应,这样可以减少张士诚在西面的压力,这样就可以全力对付北来或者南来的朝廷军队的围剿;当然,我和孔小姐在高邮的时候也建议了张士诚,攻占高邮后第一选择是建议他攻占扬州,这样背靠长江天险,就可以把主要兵力对付北来之敌了;如果担心集庆的朝廷官军从背后偷袭,我说我可以建议大哥您出兵滁阳,进而威胁集庆,从而让集庆之敌无法北进,当时张士诚也非常赞同这个办法。”
  朱元璋点头说道:“是的,如果是这样,我侧应一下张士诚是没问题的;只是。。。”
  钟离抢过话说道:“我跟宋先生接着说,只是现在张士诚突然称王,如果再让大哥您去侧应张士诚,恐怕师出无名,这样的情况下张士诚背后的危险可能会大大增加。具体解决办法我们当时还没说,就提到了第二件事情。”
  朱元璋点头示意钟离继续,钟离继续说道;“宋先生说等孔小姐来了在详谈解决办法,第二件事情问我怎么看待,我在去高邮见张士诚的时候孔小姐对我说过此事,然后扬州的缇骑也给我提过这件事,想必大哥也知道了;但我当时并不知道细节,所以我对宋先生说几股势力既然是在扬州,想必是和扬州周围有关;讲到这里的时候孔小姐就急匆匆的来了,而且神情还很疲惫。”
  朱元璋哦了一声,示意钟离继续。
  钟离继续说道;“孔小姐到了以后问我什么事情,我就把来扬州的事情告诉了她,听他话音的意思,好像我们的困难对她来说都是小事,直接说的就是让我回来等着就是。”
  朱元璋问道:“这就完了?”
  钟离答道;“是的,我去的目的就这样达到了。”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的格局看来还是小了一些啊;当我们还为自己如何壮大想办法的时候,孔小姐的眼光已经看向更高的一层了。”
  钟离答道:“是的,孔小姐的眼光的确比较高远;然后就是谈的张士诚和扬州几股势力冲突的事情;关于张士诚称王,孔小姐直接的反应是她原先设计的很多事情要提起动作,至于什么事情,她没讲我也没问,但从孔小姐对张士诚称王的态度来看,她是即无奈又很气愤。”
  朱元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有些小心的答道:“孔小姐之所以这样说,很明显的一点是打断了她的一些布置,她讲到前几年他一直都是在孔府指挥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的,后来有天晚上有黑衣人夜闯孔府,她当时负责孔府的安全,就顺着踪迹一路追到扬州了,所以才在扬州长待下来,一边负责生意,一遍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听孔小姐讲黑衣人应该和朝廷大禧宗湮院有密切关系,按照孔小姐的意思是说朝廷应该一直在暗中窥探或者监视着孔家。”
  朱元璋闻听大惊,孔府代表的儒家执天下儒学之牛耳,即便是现在朝廷信奉佛教,但儒家的根基也不是说动就能动就动的了的,而且历代孔家衍圣公都是朝廷册封的,朝廷这样做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大禧宗湮院代表的佛门的意思呢?
  这个消息朱元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里面牵涉到的东西恐怕太多了,远不是钟离讲的这么简单。
  朱元璋说道;“如果是张士诚称王打断了孔小姐这个布置,应该也是无意的;我想张士诚也不知道孔小姐常驻扬州的用意。”
  钟离答道;“是的,我也这样考虑,所以我才看着孔小姐对张士诚称王既无奈又气愤;还有一点,就是孔小姐说张士诚称王眼光过于短浅,孔小姐讲从表面上看,张士诚攻占高邮和张士诚称王所带来的后果看似结果一样,朝廷肯定会对张士诚有所动作,这已经是肯定的;孔小姐还讲,张士诚称王,朝廷对张士诚围剿的时候,大哥您恐怕不会再坚持当时侧应张士诚的计划。这样张士诚所面临的的危险会大大增加,我提到是否可以游说一下濠州其他红巾军,孔小姐认为前他大帅的眼界还不如张士诚,即便是在利益之下组成联军,临到危机的时候,恐怕联军也会崩溃,说不定会加速张士诚的衰败,与其那样,不如让张士诚背水一战,说不定还能有奇迹出现。”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孔小姐这方面说的有道理,没想到孔小姐的用兵之道也如何高明。”
  钟离点点头说道;“我倒没有体会到这点,只是孔小姐给我讲了一个理由让我颇为动容。”
  朱元璋问道:“什么理由?”
  钟离继续说道:“孔小姐讲她一直比较看好大哥您和张士诚,原因是你们这两只队伍中白莲教的势力侵入的不深,所以不希望大哥您和张士诚的人马受损过多。”
  朱元璋皱眉说道;“这又是什么道理?现在红巾军大多都信奉白莲教。”
  钟离答道:“我问过孔小姐和宋先生,宋先生说的是,历代以来特别是汉武把儒家思想作为治国理念以来,经过历朝历代的验证,发现王朝更替除了一些官员腐败,皇帝昏庸的原因外,儒家思想是最能适应一个王朝的,同时也可以让百姓有所获得;也举了几个例子,比如梁武帝时期佛教的事情,还有本朝开始信奉全真教,现在又是佛教,在宋先生看来,这些宗教涉及王权过多的时候,这个王朝都不会太长,而最后遭殃的却是普通百姓,每一次王朝更替,都是普通百姓大量死亡为代价的;宋先生说,每一次王朝更迭,既得利益者永远都不是普通百姓,但最苦的却是普通百姓;大哥您和张士诚出身低,宋先生说他讲这些话你们二人会有更深的体会,综合这些因素,所以孔小姐不愿看到大哥您和张士诚在这场争夺天下的过程中早早凋亡。”
  朱元璋闻听,腾的站起身来,在屋里低头不停的走来走去的转折圈,这也是钟离第一次见到朱元璋如此失态。
  朱元璋转了半天,回到座位上,沉声说道;“没想到孔小姐和宋先生会如此看重我朱元璋,那孔小姐和宋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钟离答道;“孔小姐跟我讲,现在这个时候不要争一时之长短,希望大哥能看长远一些,能帮一把张士诚就帮一把他。”
  朱元璋双肘搭在桌面上,身子前倾问道:“你怎么说?你的看法是什么?”
  钟离答道;“我能有什么意见,再说我也没在军中任职。”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你没发现吗,你的意见和态度孔小姐和宋先生还是很看重的。”
  钟离答道;“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告诉孔小姐和宋先生,会把她的建议转告给大哥您,具体您答不答应我没给他们保证。”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这话孔小姐和宋先生没有直接给我来信说,而是通过你讲给我,一方面是不想给我施压,当然如果给我施压我未必会答应;一方面也是看的起我朱元璋,更别说以前给我的诸多帮助;孔小姐如此大义,我朱元璋也不是小气之人。你也放心,张士诚想攻取扬州,我会按照先前的计划给予他一些帮助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得给你和孔小姐一个面子,你我兄弟讲,他张士诚攻占扬州,对我也没什么害处。”
  钟离答道:“一切以大哥决断!”
  朱元璋继续说道;“扬州的几股势力冲突是什么说法,缇骑给我传来的消息只是说了有几股势力冲突,几方都有折损,但原因不明。”
  因为几方冲突涉及到道门宝藏和梅花堂,钟离又答应孔克扬暂时为此事保密,钟离掂量了一下,说道;“孔小姐告诉我的消息是这几方势力有朝廷大禧宗湮院,有白莲教,有徐寿辉的人,有刘福通的人;具体冲突的原因还不好说,按照孔小姐得到的消息推断,估计和张士诚要攻占扬州有关,但证据不足于支持这个推断。”
  朱元璋皱眉说道;“几方势力因为张士诚可能攻占扬州而冲突?这个逻辑不通啊!难不成还有更深的隐情?”
  钟离答道;“也或许现在孔小姐事情比较忙,还没有精力去调查此事,孔小姐还告诉我让我不要在扬州长待,事情办完就让我尽快赶回来,本来宋先生想让孔小姐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的,孔小姐说完事情以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之时还嘱托宋先生,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会把宋先生提前送出扬州。”
  朱元璋说道;“看来孔小姐那边很多事情需要处置,她和宋先生离开扬州后,说了落脚的地方了吗?”
  钟离答道:“还没有说,估计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吧,不过我临走之时,宋先生说如果有事情找他,可以通过庐州马场的别衣小姐;大哥还记得吧,别衣小姐是宋先生的学生。”
  朱元璋点点头说道;“记得,记得,我们的战马还是别衣小姐给我们的,如此恩情怎可能忘。”
  钟离点点头,朱元璋继续说道;“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时间很紧,我也要有所安排才行,我马上去军中和徐达他们具体布置一下,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陪陪你姐姐。”
  说完,朱元璋起身就往外走,钟离也跟着走出书房。
  朱元璋来到中堂,转头对钟离说道:“你跟你姐姐说一声,就说我出去了,晚饭你们吃不用等我。”说完快步而出,院内立刻一片侍卫的喊站声,继而是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声。
  马秀英听到外面的声音,急匆匆的从屋里赶过来,看到钟离站在门口,问道:“怎么马上就天黑了,还出去了?”
  钟离转头对马秀英说道;“大哥有些事去军中了,还说晚饭不在家吃了。”
  马秀英听后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家里好像是旅店,你来我往的,每一个能长时间待在家。”
  马秀英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吧,他不吃不管他了,你先歇会儿,我去安排晚饭去,我们姐弟两个吃。”说完转身和丫鬟们朝厨房去了。
  钟离没事可做,在后院的空地上慢慢踱着步,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