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上帝之鞭
  我事先知道葡萄牙人的势力已经扩散到马六甲，也想过如何与西方殖民者打交道，但今天的这种态势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从内心深处是不想与西方势力直接发生武力对抗的，这也就是我之所以命令舰炮对葡萄牙舰队实施警告性射击的初衷。这么做并不是害怕列强，无非是出于三点考虑：一是以葡萄牙、西班牙航海家为代表的西方地理大发现先驱，在秉承科学精神、探索海洋、开拓航线方面对人类文明有正向贡献，对此我们是敬佩的；二是大家都是为了贸易利益而来，完全可以好好商量，以公平自愿的方式在商言商，用不着像对付倭寇和海盗那样，必须要大打出手。再者，我们的技术总长佛朗是西班牙人，虽说西班牙和葡萄牙分属不同国家，但毕竟都是基督教西方人士，在感情上我也希望照顾到他的感受。
  然而今天这个场面，有些难以控制。我们如果不出手，坐等葡萄牙舰队全歼马六甲王国军队，我们将失去整个马六甲海峡；如果我们出手，必然让葡萄牙舰队调转炮口，把我们当成敌人。而且在海上，我们无法直接与葡萄牙舰队联系，双方无法沟通，战斗一触即发。
  我看到马六甲港内的葡萄牙舰队开始起锚升帆，而且打开了面向我们一侧的炮舱门，看来对方是准备和我们一较高下了。
  我转头问佛朗：“葡萄牙人看来准备要对我们动手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和对方联系一下呢？我们最好不要动武。”
  这时的欧洲国家海军，距离通用的旗语发明还有一百多年时间，大舰队不同船只之间的联系，基本都是用事先约定的旗子来表示简单信息，而且各个国家之间并不通用，所以面对今天这种情况，佛朗也束手无策。
  不过，他提出来一个方案：“将军如果实在不想打，可以试着挂起一个葡萄牙国旗来看看对方反映。”
  我想了想，这的确是个办法，总不能让我们挂白旗吧。于是马上安排人去临时找红色和绿色的布匹，赶制葡萄牙旗帜。
  但是，赶制旗子总需要时间。这时，葡萄牙舰队已经排成纵队，组成战斗队形，慢慢向我们压了过来。
  一场较量已经不可避免。也好，不打不成交，和西方人打交道，如果不能展现出实力，是不可能赢得尊重的，也就不会在平等的基础上交流。那么也让他们体会一下坚船利炮的酸爽感觉吧。
  距离缩短到八百米，就快进入葡萄牙战舰的火炮射程之内了。我命令舰队满帆，组成单纵队，“超勇号”在前，“扬威号”在后，与葡萄牙舰队保持六百米距离，开花弹，急促射，自由射击，先干掉冲在最前面的那艘战舰。
  超扬二舰开始加速回转，8门炮塔慢慢旋转，对准了为首的葡萄牙战舰。
  “轰隆隆”一阵炮响，8门150毫米口径十一式舰炮几乎同时开火，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热浪袭来，炮口冲击波激荡着耳膜，脚下的战舰有节奏地连续抖动了几下。
  再看冲在整列最前方的那艘葡萄牙战舰，从船身中部炸开一串火球，开花弹的爆炸火焰横扫整个船身。还没等我们第二轮齐射，海面上突然爆起一个耀眼的火球，吞没了葡舰，一道巨型白色冲击波霎那间冲向空中，连远在几百米外的我们，都可以感受到那火焰的炽热。那艘船所有的一切化作无数碎片飞向空中，整艘战舰一秒钟内灰飞烟灭。
  我知道，这绝不是我们舰炮的威力。一定是开花弹引燃了堆存在炮舱里的弹药，引起火药殉爆连锁反应，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当时的欧洲战船，还在用前膛装填的老旧火炮，准备时间过长，炮击时，为提高装填速度，炮弹和火药就堆积在火炮旁边。这种办法打打只有弓箭长矛的敌人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不曾料到，我们有威力和精度远在他们之上的舰炮。再这么图省事，基本就相当于自己找死。
  这一下，整个葡萄牙舰队震惊了：一艘三百吨的远洋战舰，三百名水手，轰的一下就完蛋了。这是什么样的武器，什么样的威力啊！在那个还没有原子弹的时代，这一切就如同神迹一般，这一定是上帝的力量，来惩罚他们的罪恶！
  就在葡萄牙人目瞪口呆之际，超扬二舰又连续打出两轮齐射，排在第二位的葡萄牙战舰，化作第二个大火球，消失在海面上。
  这仗没法再打了。
  当我们把炮口对准第三艘葡舰的时候，葡萄牙人终于崩溃了——我们看到了一面飘在前横杆上的白旗。
  见此情景，我下令停止射击。而后，陆陆续续，葡萄牙舰队中的各舰收起风帆，关闭了两侧火炮的炮窗。
  这时，我们舰上的缝纫组终于赶制出来一面简单的葡萄牙国旗，插在一个长杆上。我让神机排在舰首显眼位置展开旗帜，摇晃起来。
  葡萄牙舰队显然是看到了我们的示好，纷纷停船下锚，一艘小艇从挂有指挥旗帜的战舰上放下，向我们划了过来。
  这小艇来到“超勇号”近前，我们放下舷梯，从下面上来五六个人。这些人脚蹬皮靴，穿着古代的西方海军制服上衣，长裤短衣，外套上有两排闪闪发亮的铜扣，金发碧眼，鼻梁高耸，头戴倒三角形的军官帽子。
  这几位登上“超勇号”甲板，神情恍惚，眼神不住的看着我们的十一式舰炮炮塔，流露出无限敬畏。
  神机连一排持枪在甲板列队，我和佛朗、李志雄走上前去。那葡萄牙军官见我过来，摘下帽子，鞠躬致意。然后开口说了一大串葡萄牙语。
  我微微点头示意，算是回应。我英语六级水平，一般的英语对话还能对付，但对葡萄牙语是一窍不通的。好在有佛朗，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拉丁语系正式他的母语。他给我翻译道：“我们奉葡萄牙国王陛下旨意，前来征讨马六甲，意图通商贸易。阁下船坚炮利，又打出葡国旗帜，不知意欲何为？”
  我心中暗暗好笑，船坚炮利这四个字从这帮洋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令人倍感愉悦。
  我答道：“我们是中国大明朝护国将军舰队，也是来此通商贸易。见你们再此交战，不忍生灵涂炭，意图劝和。不料你们不识好歹，妄图攻击我们，只好奋起自保，万望见谅。”
  听到佛朗的翻译，这几位明显长出一口气。如果我们是敌对方，凭我们刚才的手段，用不了一个小时，将全歼葡萄牙舰队。这下，我们表明刚才的冲突都是误会，也不想再继续攻击或是索要赔偿，这大大超出了这几位的预期。
  接着他们解释了一下刚才战斗的原因：去年7月葡萄牙舰队来此通商，不料遭到马六甲王国拒绝，于是葡萄牙战舰攻占了马六甲城，修筑圣地亚哥城堡。近几日，马六甲王国军队开始围攻马六甲城。葡萄牙王国驻印度总督阿奎拉闻讯，亲率印度舰队全体赶来支援，正巧遇到马六甲军队进攻圣地亚哥城堡，所以开炮轰击敌人。
  他们的这个说法和我掌握的历史情况大体一致，基本可信。我很理解列强希望打开通商口岸的意愿，其实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实际情况常常事与愿违，愚昧落后的王国见到有强大的势力到来，出于维持自身统治的顽固想法，往往本能抗拒，反而招致列强的武力进攻。
  于是，我提出愿在葡萄牙和马六甲王国之间调停，既保证葡萄牙的贸易通商，也不颠覆马六甲王国的统治。
  那几个葡萄牙人合计了一番，说要回去报信，请阿奎拉总督决定。
  望着这几个葡萄牙军官远去的背影，我琢磨了一下我们的要求和策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