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公交车站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去那个方向的公交车，这年头没什么出租车，因此坐公交车的人很多。
  “滢滢站我背后。”
  秦锃让苏滢像小孩一样在他背后拉着他的衣角，他带着她挤上公交，自然坐不到位子，秦锃一手稳稳拉着扣环，让苏滢拉着他这只胳膊，另一只手呈保护状护着她。
  公交车里人挤人，可苏滢这自成一方小天地，让她能安安稳稳看外面世界。
  申城比锦城大得多，三层小楼房不少，但大多数仍是平房，这时的申城仍维持旧城样貌，能看到那种带飞檐的四合院，偶尔还能看到一截旧城墙，要十多年后这座城市才会大改造。
  现在是上班时间，男男女女快步走在道路上，男的中山装，女的齐耳短发列宁装，骑单车的把单车钤按得“叮叮”响，很喧闹，有一种勃发的生机在其中。
  苏滢注意到路上的流动小摊点，有卖包子馒头的，有卖烧饵块的，还有卖米线的，虽仍有躲躲藏藏的动作，但从摊点的数量上可以看出，管得已经没那么严了。
  “滢滢你去坐。”
  苏滢正观察得起劲，秦锃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轻轻将她推朝一个方向。
  “哦？”苏滢这才发现公交车上人少了很多，她前面有了一个空位。
  苏滢坐下后的几个站，下公交车的人越发多，上公交车的没几个，空位置越来越多。
  “锃哥哥坐。”苏滢拍拍她前面空下的坐位。
  “我不用坐。”秦锃对着苏滢温柔一笑。
  从苏滢坐下后，他两只大手一左一右扶在苏滢坐位的前后椅背上，用身体给女孩圈出一方小天地。
  这公交车开得不如长途客车稳，乘客上上下下太乱，他得护好滢滢。
  又到了一个站，呼啦上来一批乘客，衣着打扮明显与一般人不同，苏滢听了他们的交谈才知道，这些人是刚下飞机的，原来这趟公交车还经过飞机场。
  这批乘客中最与从不同的，是最后一个上公交车的顶顶时髦女郎。
  大红唇，大波浪卷发上戴着一块红色三角巾，黑墨镜，一件及膝黑风衣，里面是条与三角巾同色的连衣裙，一双黑色高跟鞋。
  这身打扮就是放在现代也是顶顶时髦的，更别说在七十年代末，一上车就引起一车人注目，连司机都忘了开车，扭着脖子看女郎，直到有人抗议才转回身去开车。
  女郎知道众人在看她，越发趾高气昂，走路一步三扭，却不想这是在公交车上，车子开动她就一个蹑跙，身子狼狈的朝前扑。
  “小心。”有个站着的中年男人好心伸出一只手扶了一把，时髦女人这才站稳。
  女郎站稳一甩手，对着中年男人就吼：“干什么你想占我便宜？”声音又尖又细又高，震得整个车厢嗡嗡响。
  “神经病。”好心没好报，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扭过头去不想搭理这女人。
  竟然骂她神经病？女郎一手抓着椅背，一手指着中年男人骂：“一车人都看着，你这色狼不就是看我漂亮，想趁人之危占我便宜吗？马上向我道歉，否则我就要报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