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九升君    更新:2022-01-11 10:35
  当澎湃的海水味在一瞬间炸开时,钟念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眼里是有泪的,薄薄一层,加上路灯微光下的视力,让他根本看不清江传雨的动作。
  直到,火热的唇贴了上来。
  干燥、柔软,带着灼人的热度,不管不顾的撞过来,让他磕到了门牙,微微刺痛。
  心脏猛蹿到最高点,吓得不敢动了。
  接着是不轻不重的吮,没用牙和舌,连唇瓣都在轻颤,像在品一颗来之不易的奶糖,即想一口吞下,又想含在舌尖,吸吮每一丝甜味。
  泪顺着眼眶滑走,钟念看到近在咫尺的江传雨,黑沉沉的眸子里有自己模糊的影。
  长睫落下,一吻即终。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
  否则无法解释因窒息造成的轻微缺氧。
  江传雨松开钟念的唇,额头抵上他的,几乎要挨上的鼻尖,缠绕着两人乱了节奏的呼吸。
  片刻后,江传雨退开,伸手蒙住钟念的眼睛,哑声开口,
  “对不起,没忍住。”
  他的掌心柔软,微烫,像他的唇。
  钟念伸手将它轻轻拉下,眨了眨眼睛,意识回笼了。
  刚才那是……?
  他莫名做了个吞咽,浑身热得像刚出锅的栗子,被缠绵的海水味包覆着,是海盐炒栗子。
  江传雨微垂着眼,神色还算平静,但急速起伏的胸口暴露了他的慌乱,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亲了他,甜蜜又惶恐。
  但不后悔。
  只想要更多。
  钟念脑子里有千万个念头,千万种声音,从嘴里冒出来的,偏偏是一句,
  “比拥抱更有效吗?”
  江传雨长睫轻扬,跟钟念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交缠片刻,再下落,停在刚才尝过的唇瓣上。
  “嗯。”
  每一次触碰,都是解药。
  但不敢贪多,怕有停药的那一天。
  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钟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刚才那一吻,不带**,更像是幼兽急不可待地寻求安抚。
  而且,你自己不也没忍住,先亲了人家嘛,被亲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通之后,钟念抬起头,亮出脖子,意犹未尽地问:
  “要不要咬一口?”
  小甜o的信息素,效果应该更好吧!
  江传雨怔了怔,移开目光,舌尖擦过犬牙,舔了舔唇,上面还有草木的清甜。
  “不用,我已经好多了。”
  声线已经回落如常,看来是真平静了。
  钟念略带失望地哦了一声,捧起饭盒催促道,
  “那快吃饭吧,真的要凉了。我刚才一直捂在衣服里的,别浪费我的心意嘛。”
  这话立竿见影地让江传雨动了起来,他拿起饭盒,看也不看地就往嘴里塞。
  等钟念吃了一半,他已经把那盒饭菜吃得一干二净,连颗米粒都没剩下。
  钟念露出慈爱的笑容,一边给他递水一边问,
  “饱了吗?要不要吃我的?”
  他啃排骨啃得满嘴油,双眼亮晶晶的,像吃得正欢的猫崽。
  江传雨盯着他一开一合的唇,伸手拂下他唇边沾着的米粒,放进自己嘴里,再摇一摇头,
  “够了。”
  糖醋汁的酸甜在口中泛开,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钟念的脸又烧了起来,赶紧埋下头使劲刨饭。
  艹,雨神这个动作,怎么比刚才的亲亲还要……还要那个呢?
  日,心跳好快!
  你争气点啊!
  这很正常啊,你跟茂狗和婉儿不也经常抢吃的吗?
  别露怯,淡定,淡定!
  钟念囫囵吞枣地吃完剩下半盒饭,刚盖上饭盒,江传雨就伸手拿了过去,跟自己的饭盒和喝光的矿泉水瓶收拾在一起,起身去丢垃圾。
  等他回来时,钟念已经站在看台最上面的台阶,笑吟吟地等着了。
  身量比普通omega高,清瘦的少年剪影,沐浴在昏黄的灯光里,发色和眼神都透着暖意,眼梢含情,唇角带笑,成为了所有美梦的具象化表达。
  年轻alpha的呼吸都变得轻了。
  如果可以,他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面前这个omega的爱。
  哪怕只有一天。
  钟念见他愣愣的,一歪头,问道,“还去上晚自习吗?”
  江传雨反问,“你呢?”
  钟念撇嘴,“不上我也不能回家,时间没到我姐又要叽叽歪歪问半天。”
  江传雨立刻说:“我等你。”
  钟念笑了笑,“要送我回家吗?”
  江传雨正色,“可以吗?”
  钟念想了想,抛了个wink给他,“别让我姐发现。”
  风围着他俩打旋儿,带着北风的寒气与萧索,秋夜暗沉无光,连虫鸣都难闻一声。
  但刚才钟念笑的那一刻,江传雨觉得天都亮了。
  omega没alpha抗冻,钟念搓着胳膊问江传雨,“先回教室?”
  江传雨见他这样,下意识就想脱衣服给他,外套脱到一半,停了下来。
  “你先回去,我去一趟校医室。”
  钟念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江传雨冲他安抚一笑,“洗澡,换身衣服。”
  等会儿要一起坐车,他得把自己弄清爽干净。
  钟念独自回了教室,第一时间就去给曲桃报平安。
  他坐到江传雨的座位上,看着曲桃低声道:
  “雨神没事了,他现在去校医室洗澡换衣服。”
  曲桃点头,“那边有个观察室,他以前常去,里面还有床,估计还会睡会儿。”
  钟念恍悟,“哦对,吃了药是该睡一会儿。”
  看到曲桃瞥着自己,钟念解释道,
  “富马酸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嗜睡,以前家里有人吃这个药,所以知道。”
  曲桃一挑眉,“那你俩还真是绝配。”
  这话让钟念没由来地高兴起来,哼起小曲儿回到自己座位上。
  徐婉跟孙茂交换了好几个眼色,由徐婉出马,找钟念套话。
  徐婉试探:“念儿,雨神跑完了?”
  钟念毫不设防,“跑完了。他心情不好,已经回家去了。”
  徐婉继续:“他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钟念思考着回答,“就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说出来都矫情。”
  徐婉了然,又问:“那你怎么心情也不好了?”
  钟念瞪眼,“我没心情不好啊?”
  在徐婉洞察秋毫的目光里,他只得改口,“白天那是,那是……昨晚没睡好,你看我都睡了一天了,早精神了!”
  徐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神情专注地继续刷题。
  钟念松了口气,也掏出试卷,准备装模作样地做一做,冷不防听到一句,
  “你俩的心情还挺同步的,是因为同一件事吗?”
  钟念想也没想地接嘴,“不是吧,他还不知道我为什么……”
  他蓦地住了嘴,愤然扭头,就看到徐婉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念儿你永远那么好骗!”
  徐婉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像只偷到鸡的黄鼠狼。
  她到钟念面前,贼兮兮地问:“你俩到底……嗯?”
  “嗯你个头!”
  常年栽坑的钟念不高兴地哼道,“雨神是个好人,把你们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收一收!”
  徐婉眨巴眼,表情无辜,“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就预设我想的跟黄色有关?难道你自己想的就是这个颜色吗?”
  偷听墙角的孙茂也转过身来,用手垫在耳朵后面,一脸的兴致勃勃,
  “来来来,把黄色内容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给我听!”
  向衡面无表情地转过来,朝徐婉递了个开着录音界面的手机,
  “太远了我听不清,帮我录一下。”
  钟念右手夺了向衡的手机,左手一巴掌拍在孙茂脑袋上,急得脸都红了,
  “滚啊!我们是清白的!”
  “我们?”
  “清白的?”
  “黑灯瞎火的操场。”
  “小风吹着,小酒喝着,小心情聊着。”
  钟念抓狂:“没喝酒!”
  “那你为什么脸红了?”
  “声音还有点哑。”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面对这三人的步步紧逼,操场边的那一幕蓦地浮现在脑海里,让钟念面红耳赤,还结巴上了。
  “没、没什么!我们没什么!”
  就是没什么啊!
  抱,平时大家都搂搂抱抱的,高兴了还要掐脖子,这很正常啊!
  亲,亲……这个有点少,基本没有,但疯起来也会咬胳膊啊!
  上次茂狗咬了向衡,大半个月牙印都没消!
  他这副目光闪烁,眼珠子乱瞟的模样,让其他三个惊喜地睁大了眼——
  这是诈出真东西来了?!
  孙茂控制不住声音了,“念哥,你这是……把我们的顶a拿下了?”
  徐婉喜极而泣,“念儿,你居然也有脱单的这一天!麻麻好开心,好欣慰!”
  向衡正要说话,被砸了下脑袋,诧异回头,就看到老成拿着卷好的试卷开始打地鼠。
  “讲小话我一般都懒得理,你们不仅不收敛,还开上座谈会了是吧!”
  “话那么多写到作文里啊,真题6的作文,马上写!不写完别想回家!”
  四只地鼠抱头鼠窜,含泪打开了作文本。
  钟念看了一眼,发现是那种读都读不通顺的材料作文,饱含悲愤打开手机,给江传雨报信,
  念:雨神我被抓着写作文,可能会晚一点,你在校医室睡会儿吧,我下了晚自习来找你。
  江传雨收到微信时,刚准备洗澡,正要脱衣服时,消息来了。
  放下手机后,他眼皮开始打架,药效加跑步,让他的疲乏堆积到了临界点,等会儿在路上想跟钟念说说话,那现在睡觉是最好的。
  这个观察室平时少有人用,病床需要现用现铺,倒是符合江传雨的洁净要求,他从衣柜里拿出床单被褥,铺好后还没顾得上做别的,一倒上去直接就睡着了。
  这一睡便睡到了晚自习结束。
  钟念好不容易才从老成手里成功逃生,连跑带跳地赶到了校医室。
  江传雨没回他信息,他怕他在睡觉,也没打电话,探头探脑地找了一圈,发现了那个亮着灯的观察室。
  他凑到门边,闻到隐约的海水味,顿时放心了。
  钟念轻轻敲了敲门,“雨神?”
  江传雨在里面回道,“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进去后,钟念看到江传雨头上顶着毛巾,光着上身正往床边走,房间里弥漫着水汽和沐浴液的清香,看样子是刚洗完澡。
  江传雨冲他一抬下巴,“你坐会儿,我马上好。”
  说着,他转过身去拿衣服,带着陈旧性伤痕的后背,就这么出现在了钟念眼前。
  好几道,集中在肩胛骨下面。
  钟念只瞟了瞟,便难过地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当初在o区见到做义工的江传雨,还以为他后背的花纹是纹身,如果真是纹身,就好了。
  江传雨拿了上衣转过身,见钟念这样,不禁一愣,
  “怎么了?”
  “啊,没,”
  钟念赶紧转过头,扫了眼美好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身材,挺不错哈。”
  江传雨拿着衣服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自己,唇角一弯,“谢谢?”
  钟念觉得这对话怪怪的,想要换个话题,张口却是,
  “能摸摸吗?”
  ……
  他顿时后悔得想咬舌头。
  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对面的顶级alpha,拥有最完美的身材比例,胸肌、腹肌、人鱼线,明晰可见,初熟的身体,对omega有着致命诱惑。
  虽然不愿承认,但钟念的所思所想,越来越接近omega。
  江传雨噙着笑,一屁股坐到床边,任君采撷地摊开手,
  “随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不上手倒显得自己矫情。
  钟念呵呵笑了笑,果真走到江传雨面前,大着胆子猛看了一通,最后把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猪八戒是怎么死的?
  怂死的。
  就算是放肩膀,钟念也不敢使劲,轻轻地贴上去,配合眼下这奇怪的画面,倒像是某种意义不明的爱抚。
  江传雨一把捉了他的手腕,慢慢拉到自己胸前,眼神从他的下巴尖一寸寸地往上舔,最后锁住了他的目光。
  两双眸子,乌木的暗黑,与琥珀的剔透,一撞见对方,就舍不得分开。
  钟念手心开始出汗,他无意识地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这时,被江传雨握在掌中的手腕响起了报警声。
  短促、尖锐,将所有旖旎扯得粉碎。
  江传雨松开他的手,看了一眼,语气淡定,
  “你体温又升高了。”
  下一刻,钟晴如影随形的电话来了。
  “你在干嘛?赶紧给我回来!!”
  钟念挠挠头,尴尬地看着江传雨,“你还送我回家吗?”
  江传雨镇定自若地穿上衣服,点头,“当然。你先走,我等会儿来追你。”
  钟念不解,“为什么?”
  江传雨保持着那个八风不动的姿势,毫无表情地回答,
  “现在不方便起身。”
  ……
  回家的过程跟两人的预想差了十万八千里。
  平时接送钟念的专车司机今晚有事,请了个同事代驾,那同事是个玩乐队的,一上车就招呼他俩,
  “两位同学喜欢音乐吗?”
  钟念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下司机嗨了,接上手机蓝牙,打开音响,
  “我自己做的,免费让你们提前试听!”
  能让心脏炸裂的鼓点瞬间响起,这他妈还是重金属摇滚乐!
  没有人,能在撕心裂肺的歌声里保持清醒,下车时,钟念的脑花都快变成爆米花了。
  他跟江传雨道过别,飘飘忽忽地回到家,钟晴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了。
  见他进门,钟晴二话不说地掏出体温枪,对准他脑门:“怎么回事?”
  滴——
  36.7,正常体温。
  钟晴和钟念同时松了口气。
  被这破玩意儿和破音乐搅和了气氛,让钟念贼不高兴,嘟嘟囔囔地拿水喝,
  “什么破表,我跑个步,喝个热水都要报警?明天不戴了!”
  钟晴瞪住他,“你敢!”
  接着,钟晴眯了眯眼,目光变得锐利,“你嘴怎么了?”
  噗——
  钟念一口水全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