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作者:香草柠檬糖    更新:2022-01-11 05:45
  第20章
  看清那煲里的东西,门口的石欢眼睛都瞪大了。
  她没有吃过名动整个海城上流圈的‘老鸭醉酒’,但每次聚会都有人提起,听得多了,想不知道都难。
  她现在结交了不少名媛公子,他们中也有几个能勉强够着秦家的人,其中有一个还荣幸地吃过一次‘隐’餐厅老板亲手做的这道菜,那人就膨胀了,微博、朋友圈、QQ空间所有能让人看见的地方轰炸似地秀了好多图片和短视频出来。
  看过那图片,因此这会儿石欢看到这现场版的‘老鸭醉酒’,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还什么忘了不会做了,都是屁话!
  石欢没心情再看下去了,而且这种时候,自己再在秦家人面前刷存在感,也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石欢只能转过身离开。
  她心里有种很沉很重的无力感,像被巨石压着,走路的时候人都有些打晃。
  自己不该嫉妒时樱那样的人,时樱她真的不配。
  可今天遭遇的一切,让石欢根本没法平静。
  原先石欢以为,两人分别回到原位,时樱就是跌入泥潭,永无翻身之日,根本没必要去关注。
  可石欢当时忘了,时樱占了自己真千金的身份二十五年,早在这些年里,时樱已经偷走了自己这个真千金的很多很多,比如真千金才能认识的权贵朋友,真千金才能有的上流交际圈等。
  正因为偷到了这么多的无形财富,时樱就算现在回到了落魄的底层家里,她还可以凭着这些交际资源,使尽各种手段舔上一个又一个的富豪朋友,这样下去,她真的很有可能混到风生水起。
  比如现在,她不就已经分别掳获了容隐和秦窈的信任?
  之前都不把时樱放在眼里,且压根不准备再去追究过往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
  刚才时樱给秦显政的针灸按摩起了作用,这会儿秦显政情不自禁地放松身心,睡意也沉沉袭来。
  可一闻到那久闻的香味,再看到掀开盖子后煲盅里魂牵梦绕的‘老鸭醉酒’,秦显政一下子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笑眯眯地问:“世侄,我想你这道菜可想好久了。”
  还不待他下床呢,容隐已经拦住他:“秦伯你刚治疗头痛症,忌大荤。”
  他是西医,一般做过手术的病人,基本上短时间内都不能碰大荤不易消化的食物。
  “我就只尝几口。”
  “不行。”
  “两口?
  那就一口行吧贤侄,你这做出来可不就是给人吃的?”
  刚还是世侄,这会儿都贤侄了,为了吃上一口,秦显政也是不易。
  容隐:“我给时樱做的。”
  刚才他在厨房把菜做好后,服务员告诉他,时樱给秦显政看病去了,看病需要时间,他便把做好的菜也带来了这边,就等着时樱一忙完,就可以直接洗手开吃。
  秦显政一听是给时樱做的,那可是不计前嫌刚止住他头痛的恩人,他只得咽下垂涎,依依不舍地盯着菜,又退回到榻上去,“既然如此,那我确实吃不得。”
  秦恒和秦窈两姐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在她们面前威严赫赫的父亲,露出这么接地气的馋食样,秦窈就忍不住说:“容隐,这么大一锅,时樱一个人也吃不完,我爸接受的是中医治疗,不是动大手术,吃一点荤应该没事吧?
  等时樱洗好手出来,我再问问她,要是能吃,就给我爸一小碗吧?”
  时樱洗好手出来,正好听到,笑着说:“不是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可以吃。”
  “那就让我爸吃一点吧。”
  秦恒说着,就去拿了碗,夹了几片鸭肉殷勤地端给秦显政。
  时樱到桌边坐下,看着有一锅,说自己也吃不完,让大家一起吃。
  容隐已经给时樱夹了小半碗鸭肉片,并舀了小半碗汤,就搁在时樱面前,而后他就安静地坐到一旁,看着她吃。
  秦家两姐妹也分别坐下,各自拿碗拿筷。
  麻油色清亮亮的鲜汤,只到锅边三分之一的位置,中间是一座摆盘精致的如小山似盘旋而起的鸭肉,一片一片薄如甲片,一般鸭皮都很肥腻,可眼前这鸭肉的鸭皮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过,都只有酥酥的一层,下面是油黄色的鸭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更别提还有浓郁鲜香味道的刺激。
  时樱夹起一片吃了。
  味道美得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啊啊啊,好好吃好好吃!”
  舌尖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
  “美!美得很!”
  “我感觉我要飘起来了,香,太香了!”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手,你还发什么呆?
  赶紧夹下一块啊!”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快点,我要下一块下一块再下一块!”
  还是第一次听到身体里这群冤家们发出美食邀请的时樱:“……”
  这还是那帮嫉吃如仇的冤家么?
  不过这鸭肉味道真的太好了,滋味美得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能登顶极乐世界!
  和她有同样反应的还有秦家两姐妹。
  以及坐在软榻上的秦显政。
  厢房里什么声音都没了,只有不停吃肉和各种满足和愉悦的喟叹声。
  秦显政几片薄鸭肉很快吃完,他看着被三个女人围着的鸭肉煲,估计自己过去了也夹不到,就喊离他最近的秦窈再给他盛一点。
  秦窈嘴里还含着汤,筷子上夹着鸭肉片正要往嘴里送,含糊着:“爸,你刚做了治疗,不能吃太多大荤,休息吧。”
  秦显政:“……”
  明明刚才时医生都告诉大家了,他不忌这个鸭肉!不忌!
  眼看鸭肉越来越少,汤也快被秦窈那个丫头给喝光了,秦显政急得又喊秦恒给他盛。
  秦恒口齿不清的:“小窈说得对,爸,你刚治疗,少吃点,多休息,去睡吧。”
  两姐妹自打长大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的默契十足,意见一致,相亲相爱。
  可秦显政看得那个气啊。
  两个白眼儿狼啊。
  什么他刚治疗要多休息,分明就是怕他去抢她们的鸭肉!
  他坐不住了,不管了,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他还顾什么体面,下了榻,自己拿着碗筷就凑到桌子边去。
  刚到桌子边,那汤煲里的鸭肉已经没剩几片了,汤也几乎见了底。
  他伸长手臂就去夹。
  结果,秦恒比他手更快,一筷子就夹了好几片走,剩下的也就只有两三片了。
  秦显政急得不行,时樱身体里的小伙伴们更紧,一起大喊:“手!手!手!快!快点!”
  “兄弟,上啊!”
  “手,两只一起上!”
  “快快快!就剩两片了!就剩一片了!”
  时樱:“……”
  小伙伴们众志成诚,成功地又抢到了一块,塞进嘴里,经过齿和舌,经过咽喉,再经过食管,吃进胃里,一路下来说不尽的满足道不尽的愉悦,美!
  胃后知后觉地悔得不得:“啊啊啊容隐这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害我,竟然做出这么好吃的鸭肉,我好不容易缩小的容量,又明显变大一点了嗷……”
  秦显政这趟下榻过来,最后一片肉都没捞着,他气得用筷子指着两个女儿,握着筷子的手都在颤抖:“你们……你们……不孝女!”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晚年被拔氧气管的惨景。
  秦恒:“……”
  秦窈:“……”
  两人迅速扔了筷子,跑过去,一左一右地搀扶他,又是陪不是,又送他回榻上去休息。
  她们也没想伤老父亲的一颗老心脏,可那鸭肉鸭汤实在是太好吃了,她们根本控制不住才……
  秦显政不想理她们了。
  ——
  距海城百来公里的郊区社康中心。
  王玉兰抱着三岁的外孙周周从社康中心走出来,想到刚才社区医生的话,一边走一边眼泪叭嗒叭嗒的往下掉。
  昨天晚上周周突然发起高烧,王玉兰给他喂了退烧药,又拿毛巾给他擦小身子,闹腾了半夜总算烧退了,可今天早上一醒来,周周却变了个样。
  往常活泼机灵的孩子,今早不声不吭,就那么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着天花板。
  一开始王玉兰还以为他是贪睡,可把他一抱起来,就发现他双眼里的眼白都成了红色,跟血一样,而且怎么叫他,他也没有反应,而且那血红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这可把王玉兰给吓坏了,连忙抱着周周就跑去社康中心。
  社康中心的医生也没检查出来是个什么症状,就让她赶紧带周周去大医院,社康中心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尤其这儿还位于离海城偏远的郊区,想做个全面检查都没有相应的医疗设施。
  王玉兰也想去大医院啊,可大医院哪是那么好进的,一进去就得要钱,周周这么严重,还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手头仅有的一点存款也不知道够不够。
  王玉兰早年丧夫,有个女儿,五年前女儿进海城上班,钱没挣到,却带回来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说是孩子爸爸抛弃她后消失了。
  女儿没办法,就把孩子带了回来,孩子刚满月,女儿突然就不见了,一连几天都没回来,王玉兰打她电话都是空号,去派出所报了案也没个结果,就这样,王玉兰只得自己一个人拉扯这个孩子。
  她一个老妇人,养着个孩子,就靠种十来亩菜田瓜田维生,一年下来也存不了几个钱,要不然,之前她脸瘫,也不可能听新民区亲戚的介绍,跑到一个跟诊所都不沾边的水果店里找时樱治了。
  正哭着走着,一个穿灰色长袍和尚装扮的中年男人信步走过来,伸手拦住她,一脸惊骇地说:“老嫂子,我观你印堂发黑,周身也是糟粕之气环绕,你这是有大凶之兆啊!”
  王玉兰自是不信的,用袖子抹了把脸,嗤声,“我穷鬼一个,你算得再准也没用!”
  和尚讪讪地笑了笑,又说了一些什么能遇是有缘,他是积德行善,可不是为了什么钱财,说王玉兰这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招来祸患。
  王玉兰一听亏心事,脑海里立马就想到不久前才在时樱店里干过的那件脏事儿,她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迫切了:“那你说,要怎么破解?”
  “你不是不信我,我多说无益啊,多说无益……”
  王玉兰一咬牙,把兜里一百块钱掏了出来,原本是准备在社康买药用的,医生没看好周周的病,便也没收她的钱,这会儿她便把这一百块钱递给了这和尚。
  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后,把钱收进了身上挂的一个布兜里,说,“要想解厄运,还得从根上解决,善恶皆有因,万物皆有缘,老嫂子,你赶紧去把这因给还了,才能改变你现在遭遇的恶果啊。”
  王玉兰追问:“那到底是什么因,你说清楚点。”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他还掏出一个用红线系着的黄色小平安符,给挂到了周周的脖子上,转身就大步走了。
  王玉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怔,后背都吓出一身冷汗,几秒后,顿如醍醐灌顶般,人就活泛起来了。
  善恶皆有因,善恶,‘恶’说的可不就是她在时樱店里干的那坏事,她就说呢,平时好生生的周周咋的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敢情就是报应啊,那就难怪了!
  要想治好周周,看来只有找时樱了。
  刚才社康医生一说要去大医院,王玉兰就想到了时樱,可随即想到自己才得罪过时樱,虽然当时因为坦白从宽时樱大度没有和她再计较,可自己哪里还好意思去找她。
  可现在有‘大师’这么一点拨,她就通窍了,还是得去啊,要不然,就算这次去大医院侥幸治好了周周,那报应要还接二连三的赶来呢?
  那她和周周岂不是惨了?
  为了祖孙俩的命着想,就算腆着脸也得去啊!
  她回家立刻找新民区的远房亲戚打听,知道蛋糕店的王丽丽这两天都不在店里,她连忙去自己地里捋摘了一蛇皮袋最好的新鲜瓜果蔬菜,又揣上银行卡,带着周周,让人帮忙把东西送上车,坐车进城去找时樱治病‘还因’了。
  然而事不凑巧,时樱并不在水果店,她在崇悟区中心医院,时元廷的手术日期定了,已经住进医院,时樱在医院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