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道？”
  看着面前的潘石，彭孙面上神情极为怪异。
  他从西海来，对天师宫的实力心中有几分了解。
  天师宫宫主，东周侯徐成出游，不在东周山。
  就算在，自己不敢得罪他，也不怕他。
  东周侯成名的不在修为战力，是在其奇异的传承手段。
  那北海霸主之一的冰风也随东周侯一起离开了，否则倒是有点麻烦。
  天师宫剩下的几位高手之中，凤凰应该是天师宫最强者，乃是世间顶尖的大能。
  但当年凤凰在道祖面前听道，曾起誓不伤祖界得道生灵。
  这誓言，算是束缚了凤凰的手脚，让其无法对自己动手。
  除去凤凰，还有转世重生的麒麟和那位大虞十九皇子堪称高手。
  但这两位，麒麟暂时掌控其真身的力量还不够，发挥不出全盛时候战力，十九皇子韩靖，修为时日太短，根基不够。
  这就是天师宫的现状，如小儿持金，谁都可以摸两把。
  彭孙知道，只要自己在天师宫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整个祖界的各路强者，便会像蝗虫一般，直接冲来，将天师宫抢个干净。
  而对于这件事，大虞绝对不会提前插手，甚至还乐见其成。
  只要保住东周侯自己的性命，其他的，大虞不会在乎。
  正是算计好了一切，彭孙，西海霸主之一，海妖得道的他，才会来天师宫。
  只是现在，挡在他面前的，却是从不以战力杀伐著称的丹道弟子。
  这是有多看不起他？
  “老夫彭孙，得道于八百三十万年前，坐拥半个西海，座下大小妖族无数，因果境十二，天机境三百。”
  彭孙身上，原本压抑的气息慢慢放开。
  灰暗的妖气，直冲牛斗。
  这是一位绝世大妖！
  “是不是老夫三百万年未出西海，世上人，已经不知老夫西海血屠的名号了？”
  西海血屠彭孙，当年与西海另一位霸主西海鲨皇争锋，屠杀妖族千万，血透西海。
  这些事情，只有那能活过数百万年的强者之间才有流传。
  别说潘石这样的后辈，就是铁战侯、赤血侯他们这些大虞强者，还能记得的也不多。
  毕竟，他们当年才什么修为？
  “血屠？”
  “听名号就不是什么好人，那我就放心了。”
  潘石点头开口，面上露出一丝释然，然后，抬起手臂。
  “轰——”
  一股蓬勃到极点的灵气轰然炸裂。
  这灵气之浓郁，让四周的混沌气息瞬间粘稠到如雨如雾。
  青翠的灵气，将方圆万丈包裹。
  一颗颗丹药出现在潘石的身前。
  轻吸一口气，彭孙面上神色更为怪异。
  他狞笑一声，身后，一尊百丈金身出现。
  那是一尊四足金蟾模样，张开嘴，将所有的青翠灵气都吸入腹中。
  “嗝——”
  “如此灵气，还能再多点吗？”
  嗒嗒嘴，四足金蟾腹中有滚滚声音传来。
  “好。”潘石点点头。
  他身后，无数的丹药，仿佛洪流，直接冲出虚空。
  “我二十岁前，只是个懵懂小子。”
  “厮混在驻地，以为今生能达到破命之境，能建立些功勋，就满足了。”
  “被送到天师宫时候，选丹道，也是因为丹道，似乎比较简单，一看就会。”
  无尽的丹药洪流还在倾泻，潘石面上神色淡然，双目之中，全是缅怀神色。
  “我知道，我不比别人强。”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修行，不断去炼丹。”
  潘石抬手，截住一颗青灰色的丹药：“一元清灵丹，踏上丹道传承石阶三阶就能炼制。”
  “这丹药，只能让命境稍微驱除些浊气。”
  “但就这么一颗丹，在我来说，就是宝贝。”
  “这是我亲手炼制出来的。”
  抬手，丹药融入洪流之中。
  他又伸手一抓，又一颗丹药，落在掌心。
  “白玉落霞丹，此丹，一颗可售价三万混沌石，凭此丹，我赚了三百万混沌精石。”
  “没有人知道，我一个人，生生抬高了天师宫交易广场落霞草的价格。”
  “我炼制这落霞丹，炼制到看到丹炉就想吐。”
  “可这是同阶之中，最赚钱的丹药，每一颗，都能换回一堆混沌石。”
  手指摩挲着丹药，潘石轻轻摇头：“那是实打实的混沌石啊……”
  “我享受躺在混沌石上的感觉，无比充实。”
  “掌教天师说，天师宫的弟子，完全不需要为钱财操心。”
  “从那之后，我就没有为混沌石发过愁了。”
  放开那颗落霞丹，潘石手上，又抓住一把丹药。
  这些丹药上的灵光浓郁，道道灵纹交错。
  他手上的每一颗丹，都价值千万神石！
  而这样的丹，融在丹药洪流之中，不知多少。
  “黄玉师弟，今日之后，我和小颜只能去你那打秋风了。”
  “哎……不能给自己女人足够的财富，让她没有安全感，我的错。”
  潘石松开手，掌心丹药，落入洪流之中。
  凤凰点点头，面上神情，很复杂。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穷逼……
  这潘石积累的丹药，兑换成神石，能顶除去那几件至宝外，一百个自己的身家。
  没给自己的女人足够的财富，是自己的错。
  潘石抬头，看向彭孙，脸上有肉疼，又有癫狂。
  “爆。”
  他轻轻开口。
  声音很轻，似乎，有着无限不舍。
  “嘭——”
  一颗丹药爆裂，然后，有着一股灵气和药力一起扩散。
  然后……
  “轰——”
  一朵蘑菇云，就在彭孙身周丈外，将他笼罩。
  天地之间，一道黑色的空洞直接出现。
  “嘶——”
  凤凰吸一口凉气，不禁看向身侧的潘石。
  这家伙，打破了祖界的壁障空间！
  这可是祖界啊……
  这是连轮回大能都说溟灭就溟灭的祖界！
  在祖界中，就算他是不死凤凰，也得遵循祖界的规则。
  否则，他的不死神火，照样会熄灭。
  祖界的天地，是轮回乱战都不曾打破的。
  当年神战，祖界的屏障，直接将那些深渊邪魔挡在外面，连神界的大能都直接给炼了。
  也正是如此，祖界才能安宁这无数个轮回。
  可现在，祖界的壁障，就在自己的面前被打破。
  这世道，变了吗？
  “别以为天道亏了，是我亏，祂血赚。”
  潘石摇摇头，苦笑开口。
  “我积攒的这些丹药，好好用，培养一百个因果大能也不成问题。”
  “现在这么一爆，就换一个洞。”
  “这洞，真贵啊……”
  黑色的深洞缓缓闭合，只剩一条缝，然后，消失。
  随着消失的，还有那位北海霸主，金蟾彭孙。
  一位轮回大能，一位霸主，就这么消失了。
  “没有过百八十万年，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潘石摊开手，面上露出笑意：“百八十万年后，我天师宫，能挡住他的，应该有不少了吧？”
  凤凰点点头。
  给天师宫百八十万年，不知会有多少高手出现。
  “这么多丹药直接爆了，不心疼？”
  他看向潘石，好奇问道。
  这么多丹药，就是他，也心疼不已啊！
  “怎会不心疼？”
  潘石浑身哆嗦，嘴角都开始抽动。
  “从开始炼制第一颗丹药开始，我都从没有这么穷过。”
  伸手在衣襟上掏一把，潘石失落开口。
  “那你还……”凤凰不解。
  潘石抬头，双目之中，有着无尽的透彻。
  “你若要破誓拦他，就要涅槃重生，对吧？”
  “重生，也需要绝大的代价。”
  凤凰没有否认。
  大道誓言，要想破，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当年，他破过一次。
  “林崇生倒也能拦得住，可代价，是真身崩碎。”
  潘石摇摇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至于我们的大师兄，他想拦住这位。”
  “需要灵蝶血脉断绝，灵宝骨剑自爆。”
  “你看看，整个天师宫，掌教天师不在，唯一能无损拦住他的，可不就是我了？”
  话说完，他摆摆手，转身消失在原处。
  “心疼啊，我要找小颜安慰安慰……”
  看着他离开，凤凰呆愣片刻，身形消散在原处。
  “解决了吗？”
  “刚才的动静可不小。”
  画舫之上，青丝披散的冰夷起身开口。
  衣衫半遮，风情无限。
  凤凰伸手将他搂住，在她耳边低语。
  冰夷的双目中有惊讶，也有沉思。
  “呵呵，你真当他就那么大义凌然？”
  听完凤凰的话，冰夷低笑出声。
  凤凰抬眼看她。
  “他是天师第一位入室的弟子，只是专修丹道，不算嫡系一脉，可谁不敬他是大师兄？”
  冰夷摇摇头，伸手点在凤凰的胸口：“你不也任他？”
  “他在天师宫，自然要担负自己的责任。”
  “何况，中州来了那么多人，很多人都快忘记，天师宫还有一位丹道大师兄了。”
  的确，最近，天师宫峰头最劲的是嫡系大师兄韩靖，是大虞世子韩云绅他们。
  但今日这一爆，世间，谁不认天师宫丹道大弟子潘石，是一位绝顶的强者？
  一境霸主都被镇压，还有谁敢小看天师宫？
  “这些，还只是表面罢了。”
  冰夷将嘴巴凑在凤凰的耳边，轻声道：“小颜姐告诉我，最近，潘石师兄的丹道遇到瓶颈了。”
  瓶颈？
  不破不立。
  原来如此！
  只是这破的这么彻底，也不是一般人能舍得的。
  “你知道潘石手上的丹药价值多少神石吗？”
  凤凰的手探入冰夷衣襟，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说出一个数字。
  “嘶——”
  冰夷瞪大眼睛，张开嘴，不知是因为那拈动的手指，还是因为这个让她无法想象的数字。
  “炼丹这么赚钱……”
  “以后我们的儿子，我也要培养成丹师。”
  凤凰低下头，轻声道：“那怎么够？起码还要再生一个学炼器，炼器一道，也赚钱呢……”
  另外一艘画舫之上，小颜缓步上前，将潘石搂住。
  “小颜，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了。”
  潘石将脑袋搭在小颜的肩膀上。
  “心里难受吧？”
  小颜抬头，伸手轻抚潘石的面庞。
  潘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积攒那么多的丹药，全部爆了，当然心疼。”
  他低下头，脸上绽开笑意来。
  “但是，就在所有丹药爆开的那一刹那，我的瓶颈，突破了。”
  “突破瓶颈了？”小颜眼睛一亮。
  潘石笑着点点头。
  小颜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拖着就往画舫外走。
  “赶紧去炼丹，不然今晚不让你上我的床……”
  ……
  不管是大荒，还是整个祖界，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莫名的诡异宁静。
  一位霸主，直接在东周山外被镇压。
  出手的，还是从来不以战力见长的丹道大弟子潘石。
  这等消息，还是让他先飞一会。
  天师宫之上的镇世神鼎还在那，飘散的药力，让无数妖族血脉纯化。
  可再没有一人，敢打天师宫神丹的主意。
  东周侯给，那是东周侯的赏赐。
  东周侯不给，谁要想抢夺，就要做好被镇压的准备。
  ——————
  云落虚空世界，莽荒残地之上。
  阴魂大军与不死的金甲大军一起，将其上所有的深渊邪魔异兽都扫荡干净。
  然后各种灵药被收集起来，还有随处可见的珍贵灵材、矿石。
  从这不过数百里方圆的莽荒残地，徐成推测，当年的莽荒世界绝对遍地都是宝物。
  “真是难以想象，这莽荒世界到底有多富庶。”
  抬手将一块不次于神铁级别的石块收起，徐成轻声开口。
  “莽荒，那是真正的修行起源之地，当年道祖……”
  冰风摇摇头，轻叹道：“莽荒已经破碎，道祖也已经沉眠，说那些无用了。”
  见冰风没有再说，徐成笑一声，抬手，面前一堆堆的各种灵材出现。
  “说好给你们造就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材料，差不多够了。”
  那一堆堆如同高山的各种灵材，闪烁着耀眼的灵光。
  “等我炼化了此方莽荒碎片，就可以回转祖界了。”
  徐成抬头，看向远处的虚空。
  那里，已经有不少深渊邪魔聚集。
  “轰——”
  一股冲天的火焰升起，将方圆千里直接笼罩。
  徐成抬手，一道道的金光化为锁链，将那些窥探的邪魔都锁住。
  “知道我炼化此方世界需要养料，这就送来了吗？”
  徐成头顶，有虚幻的金色大鼎浮现。
  “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