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大荒？”
  太子看着下方的十九皇子，微微皱眉。
  十九皇子的生母身份特殊，父皇平日待十九皇子也很少关爱。
  可这不代表太子自己就可以对十九皇子不冷不热。
  皇族关系复杂，越是不受待见的，作为太子，反而要表现出亲厚。
  “太子殿下，十九因为血脉原因，无法修行。”
  韩靖向着太子再一躬身，朗声开口：“我听说东周伯有各种传承，非是修行，我想去试试。”
  东周山四种传承，丹道和器道已经名传天下，还有剑道和符道，暂时没有什么名气。
  不过这四种传承，的确看上去都不涉及长生修行。
  只要不是修长生之道的，寿命受天道所限，活不过万载。
  大楚皇帝活了无数万年，子嗣无尽，但真正活着的却不多。
  因为大多数，最终都是不能长生，寿元耗尽。
  只要十九皇子不去求长生之道，太子也就无所谓了。
  “既然十九弟你想去东周山，那就随九弟一起去吧。”
  太子看向韩靖，面上露出淡然神色：“到东周山可不能以皇族身份自持，否则，孤王会命人将你带回。”
  “十九明白，多谢太子殿下。”
  韩靖点点头，躬身退去。
  走出大殿，他抬头看向天际，口中低声自语：“终于，可以逃脱这牢笼了……”
  ……
  数日之后，九皇子韩烈率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乘坐飞天舟，浩浩荡荡出了大楚皇城。
  只有皇族出行，才有此等飞天待遇。
  祖界世间炼器不昌，一艘飞天舟，可是只有大虞皇族这样的势力才有资格拥有。
  队伍出城，不断有人前来加入，等出中州，已经有四五百人。
  这其中，有不少是各家送来，随九皇子前往东周山学艺的。
  还有些是想去东周山，看看可能购买些丹药。
  东周伯敬献的丹药，现在要是转手，立时就是三倍的利润。
  据说在东荒，这丹药价格还更便宜。
  来到九皇子飞舟上的，要么是如十九皇子，六皇子家世子郡主那种皇族，要么就是与韩烈自己关系亲近的家族。
  还有些，愿意来与九皇子牵上关系，韩烈也不拒绝。
  一路上走走停停，飞舟小半年才到东周山天师宫。
  出中州时候，天地之间的混沌气一下子淡薄许多。
  等飞舟在东荒穿行，更是可见荒凉。
  “大荒，真的比想象中还荒芜。”飞舟下方船舱，透过舷窗，一位少女低声开口。
  此时，郡主韩云熙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对面的韩云绅也是如此。
  他们是扮做飞舟中的仆役，悄然来到东荒的。
  “我有点怀疑，凭此等荒芜之地，真能有什么绝世传承？”
  对面的韩云绅也是摇头。
  韩云熙苦着脸，看向远方的山峦，然后轻声道：“我看六叔家的韩云载也来了，还有十九叔。”
  说到这，她有些好奇道：“你说十九叔想在东周山学什么？”
  “丹道吧……”韩云绅有些茫然的低语：“目前看，值得我们学习的，应该就只有丹道了。”
  东周山天师宫的炼器一道，虽然东周伯以神鼎封爵，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没听说东周伯还炼制了什么其他的神兵。
  至于那符道，又是新的一脉，不知到底什么模样。
  剑道的话，没人相信东周山的剑道传承能比得过中州现在流传的。
  综合看看，东周山真正有价值的，还是丹道。
  “我去东周山，也是会先习丹道。”
  韩云绅开口说道。
  “我想学新开的符道。”韩云熙犹豫一下，低声开口。
  “丹道和器道必然已经有不少人学，我想寻个人少的。”
  ……
  飞舟甲板之上，九皇子韩烈负手而立，他身侧，一身黑衣的十九皇子目光落在前方的山峦上。
  原本高耸的山峰被削平，山顶上有巍峨大殿层层叠叠。
  山下是碧波万里，无尽的混沌气与其他地方形成了一种割裂的空间虚幻感。
  “那就是东周山？”
  九皇子淡淡开口。
  “回九皇子，那就是东周山。”
  “本来东周山高耸入云，只是，被东周伯撞碎。”
  一位身穿锦袍的中年向着九皇子躬身道：“所以铁战侯罚东周伯不将东周山重建成人族圣地，就不让他离开大荒。”
  此人是大虞驻扎在大荒的官员之一，对大荒中发生的事情，都比较了解。
  “我真好奇，这位东周伯勇烈至此，竟然还会甘于隐居于东周山。”十九皇子好奇的说道。
  东周伯的故事他们自然已经听过数遍，不管是六川河上大火，还是东周山下大水，都显出其杀伐果断。
  这样一个人，现在跑到东周山传承丹道、器道，一副开宗立派，就此不走了的架势，实在让人奇怪。
  “十九弟到东周山，准备修习哪一道传承？”
  九皇子转过头，看向十九皇子。
  “我想先看看丹道。”十九皇子轻声开口，双目之中全是晶亮神光。
  丹道。
  九皇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嗡——”
  前方，一条金色的长桥横空出现，跨越大湖之上，连接飞舟。
  身穿伯爵衮服的徐成当先而立，站在金桥对面，向着这边躬身施礼。
  “东周伯徐成，恭迎大虞使臣。”
  徐成躬身，身后一众弟子跟着下拜。
  “东周伯有功天下，大虞自然要来封赏。”
  九皇子长笑一声，大步上前。
  “那就是中州来的吗？”
  “乖乖，据说领队的是皇子，这可见对东周伯之重视啊！”
  “就不知大虞的封赏有多厚。”
  下方交易广场上人头攒动，都在探询，想看看大虞都赏赐了什么。
  没有让所有人久等，天师宫中已经传来消息。
  大虞太子殿下送天师宫宫主，东周伯各种灵药，价值百万混沌神石。
  另外，在中州，东周伯的封地直接翻倍，达到六万里方圆。
  其他各种象征性的物品无数。
  广场之上，一片羡慕。
  百万混沌神石的价值，让人难以想象。
  都说大虞从来对臣下赏赐丰厚，现在看，果然不假。
  当然，也要是贡献足够，得到大虞重视，才有此等待遇。
  天师宫大殿，一水的长案摆上，各种灵果美酒摆上。
  九皇子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天师宫中，竟然还有不少不逊于皇城大宴的灵果。
  “东周伯，我从中州来，随行有不少人想拜在你门下，不知可否？”
  大殿上虽然不少陪客，真正能说话的，只有九皇子和徐成两人。
  至于十九皇子等人，只能在下方作陪。
  “放心，我天师宫的传承不绝外人。”徐成伸手指向外面道：“目前四道传承，只要想学，尽可以去。”
  说到这，他笑眯眯看向九皇子：“要是需要，我可将所有传承复刻一份，请九皇子带回中州。”
  复刻传承？
  徐成的话让九皇子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徐成竟然慷慨到这种地步。
  这可是传承啊，就这么不重视？
  只是徐成表情，真不像在说假话。
  “东周伯真是慷慨，不过中州富庶，真不缺传承。”九皇子摆摆手，拒绝了。
  徐成只能遗憾点头。
  他是真愿意送传承的。
  他手中掌握的这些传承，每一样拿出来，都能在祖界有颠覆之力。
  可这么多的东西，想要传播开来，需要时间。
  而且大荒闭塞，想要将手中传承流传开，甚至需要很多年。
  要是能借助皇族之手，或许能让传承快速流传。
  只是九皇子哪知道徐成心思，根本不敢答应。
  也不屑答应。
  大虞，什么没有？
  “东周伯，韩靖想在天师宫学习，还望收留。”
  下方，十九皇子站起身，向着徐成一躬身。
  之前，随行的大虞官员已经大概将这一趟中各位身份介绍给徐成知道。
  除去那些故意掩藏身份如韩云熙等人，其他徐成都知道。
  十九皇子是特别提醒的。
  拥有妖族血脉，无法修行。
  徐成的目光在韩靖身上扫过，双目之中闪过一丝灵光。
  “十九皇子放心，我东周山天师宫的传承，只要皇子看上，尽管修行就是。”
  徐成面带笑意，轻轻点头。
  这可是个不错的宣传机会。
  ……
  等所有人离开大殿，冰风的身影出现在徐成长案上，侧身而坐，将一颗灵果送入口中。
  “那可是传说中的灵蝶血脉，这你也敢收？”
  冰风看着徐成，将脸凑过去，轻声问道。
  “就是那号称一扇翅膀，世界崩碎的天地灵蝶？”徐成脸上露出一丝好奇。
  “我没见过，不过，据说祖界之外，曾有无数世界被灵蝶崩碎。”又剥开一个果子，冰风将小脚踩到徐成身前的长案中间。
  “既然灵蝶如此强大，为何，十九皇子身上会有灵蝶血脉？”
  徐成笑着看向冰风：“不是说异族血脉相融，很难吗？”
  “难是难，那要看愿不愿意诞下子嗣。”冰风吐出小小的果核，红唇沾染了粉色的果汁，妖艳异常。
  “大虞皇帝，这可是镇压一界之人，灵蝶愿意为他诞下子嗣也正常。”
  “毕竟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说到这，她低下头，看向徐成。
  “要是有一天你能征服我，我也愿意为你诞下子嗣啊。”
  “那我呢？”羽落的声音在徐成身侧出现，身上衣衫轻薄至极。
  “小丫头，你要想为他诞下子嗣，除非他能修到这个世间的尽头，为你重塑神魂身躯。”
  冰风轻抚羽落的面颊，微笑开口。
  她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好，那我就等着。”羽落扑在徐成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好不好？”
  徐成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抚她的额头。
  ——————
  “这里，就是符道传承之地？”
  韩云熙来到石阶下方时候，看到广场上围拢的，到处都是人。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上，摆着一块块青石。
  远远看，青石上，都是各种闪烁灵光的纹路。
  此时，沿着石阶，有许多人都在石阶上或静坐，或拿这小本描摹。
  目前符道传承似乎修习的人不多，石阶上攀到最高的，也就才十几阶。
  “姑娘，需要符笔符纸吗？”
  “全套绘制符箓的工具，只要一混沌石。”
  “上等符纸，一混沌石一百张。”
  “天师宫符道修行心得，保你轻松绘制第一张符箓。”
  ……
  韩云熙伸手接过一份符纸和符笔，掏出一块混沌石递过去。
  等韩云熙走上石阶，那贩卖符纸的小贩方才反应过来。
  “妈呀，发财了！”
  他手上放着的，赫然是一块混沌精石。
  韩云熙走上石阶，看到第一块青石上刻着的灵纹。
  很简单。
  她拿起符笔，凌空随手绘制几笔。
  “嗡——”
  一道清风从那逐渐消散的灵纹上散发出来。
  “原来是驱动世间混沌气为己用。”
  “这与天地神纹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那道可以引动清风的灵纹记熟，韩云熙直上二层石阶。
  “这是谁啊，直接就能绘出灵符？”
  有人不解的看向韩云熙。
  “这不正常？很多高手来，前几阶都是瞬息而过。”
  有人低声开口解释。
  “大道殊途同归，天师宫宫主的符箓之道，正是秉承大道的。”
  有人低叹出声。
  韩云熙一路向上，所有符文只要上手，瞬息就能绘制出来。
  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已经超过之前所有人，登上第二十层。
  “天师宫符道第一人，厉害啊！”
  “她是谁？”
  “应该是中州来的，据说随手就拿出一块混沌精石买符纸和符笔。”
  ……
  下方的议论韩云熙不在意，她看着面前的一张符箓刻纹，脸上露出欣喜。
  这是一张火球符文。
  是真正的符箓。
  抬手，符文缓缓从符笔前端流淌。
  她能感觉到一种之前没有感受过的力量在笔尖汇聚。
  “嗡——”
  符笔走完，符箓成型。
  “轰——”
  火球飞向天际，然后轰然炸碎。
  这就是符箓的力量？
  韩云熙双目之中透着晶亮。
  她坐在石阶上，将那花混沌石买来的小桌子摊开，符纸铺开。
  符笔蘸上朱砂，一丝丝的灵力透入其中，笔墨游动，灵光行走。
  成了！
  一闪而逝的光晕消散，她面前是一张成品的火球符箓。
  神奇。
  她看向似乎没有尽头的石阶，满脸都是喜色。
  “看来，这一次中州来了不少天才啊。”
  天师宫大殿上，徐成将目光从韩云熙身上挪开，看向另一道石阶。
  那里，一位少年，手持长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