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我以后可以常来吗？”
  沉寂了三秒。
  唐恬和宋君彦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现在说这句话已经晚了。过去温暖总是邀请我来她家里玩，但我不敢来。因为..........”
  他顿了顿。
  虽然很艰难，但是还是决定说出心里话。
  “因为我怕我会羡慕,会向往,原来家是这个样子。”
  小时候他常常做梦,梦到爸爸妈妈带他去游乐园，梦到爸爸妈妈给他过生日，梦到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他来说却像是一件奢望。
  他本来也拥有过一个家的。那个女孩曾经给过他一个家,但他把它弄丢了。
  宋君彦看着他，眼眶莫名红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唐婶,帮我去酒窖里把去年收的那箱清酒拿出来。”
  宋君彦酒量不好,也很少在家里喝酒，除非多年的老友来了或节假日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把收藏的好酒拿出来。
  “来,我们一起喝两杯。”
  “爸爸,他酒量..........”
  宋温暖正想阻拦，一旁温嘉辰连忙打断。
  “我也想喝........”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似乎是怕她不同意,又补了一句。
  “我不会喝多的。”
  弱小可怜还无助。
  大家都惊呆了，宋温言更是目瞪口呆。
  “车神.........你怕我姐啊？”
  在宋温言心中，在赛场上无往不胜的温嘉辰高贵冷酷,酷炫拽炸天。
  和现在这个连喝杯酒都要征求女孩同意，说几句就红了眼眶要哭的男人简直判若两人！
  唐恬噗嗤一声笑了，帮腔道：“温暖,既然你爸爸今天高兴,就让小温陪你爸爸喝两杯。”
  她看向温嘉辰的眼里多了一层喜欢。
  唐恬对温嘉辰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时候的孤僻冷傲,没想到现在的他居然改变了那么多。这样的反差萌让她既意外又惊喜。她心中的那块大石头也隐隐落了地。
  不一会儿，唐婶捧着酒瓶过来，几个佣人上来摆弄杯子。
  唐婶自觉地跳过了宋温言，给其他人分发杯子。
  宋温言莫名其妙，“我也要！”
  “你还没成年。”
  宋君彦和唐恬异口同声，无情地拒绝了宋温言。
  “连你们也嫌我小！”
  宋温言气得下了桌，边走边囔囔。
  “我很快就成年了........我又不是小孩了.........”
  他似乎是想起了谁，突然重重叹了口气，上了楼。
  两个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唐恬和宋温暖则用眼神交流着。
  大家都沉默了。
  半晌，宋君彦叹了口气。“小子，你也不容易。”
  听到这句话，温嘉辰的眼眶瞬间红了。
  几杯酒下肚，没一会儿两个人就醉得神志不清了。
  宋君彦醉眼朦胧地指着温嘉辰，摇摇头努力让视线聚焦，盯着他看。
  “温嘉辰..........你、你一定要对我们家温暖好！”
  “我会的，我会的！爸！”温嘉辰握着宋君彦的手，郑重其事。
  宋温暖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爸？？？
  “好了好了，老公你喝醉了，少喝点吧。”
  唐恬想抢过宋君彦的杯子，他不让。
  宋温暖也扯扯温嘉辰的袖子，轻声道：“温嘉辰，你少喝点。”
  “我要和我女婿不醉不休！”
  “爸！尽情喝，奉陪到底！”
  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一块，干脆勾肩搭背起来。
  “小温啊，你的心情爸爸懂。爸爸小时候也和你一样...........”宋君彦说着说着，哽咽了一下。
  “要不是甜甜，让我体会到了有家的幸福，让我明白了爱的滋味。而我曾经也差点失去了她.........”
  宋君彦说到这里，和小孩似的抱着旁边的唐恬猛虎落泪了。他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哭了起来，似乎是陷入了一种后怕似的委屈。
  “还好还好甜甜原谅了我，不然我可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宋君彦带着哭腔呢喃着。唐恬哭笑不得，像哄小孩似的抚拍着丈夫的后背。
  “老公，我在这里呢。一直陪着你呀。”
  听到这句话，宋君彦哭得更伤心了。
  宋温暖瞪大眼睛，第一次看到向来在公司雷厉风行的父亲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像个孩子一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哭得那么伤心。
  父亲原来是这样害怕失去母亲。宋温暖还记得她四岁以前是没有爸爸的，但她懂事以来爸爸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格外地呵护她，宠着她，把她捧在手心。宋温暖不知道那四年父亲是怎么过来的，现在看来父亲一定是非常内疚和伤心母亲离开的那几年。
  温嘉辰也跟着哭了，可怜巴巴地看向宋温暖，扁了扁嘴。
  “温暖也不要我了，爸，我要怎么办啊，我不能没有她.........”
  喝醉以后的他终于可以勇敢地说出心里的话。
  温嘉辰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
  “温暖，我真的很爱你，好爱好爱你啊。”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想要伸出手抓住她，却又害怕弄疼她不得不收回手。
  想要她幸福，想要她快乐，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不敢去打扰。
  他不断重复着向她表白。宋温暖瞥了一眼母亲，不好意思了起来。
  “好啦，我知道了，温嘉辰。”
  说出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温嘉辰一遍遍大声地说着，似乎是怕她不信，还急了眼。
  “真的，你别不信我..........”
  “好啦好啦，我信我信。”
  两个大男人哭得肝肠寸断，宋温暖和唐恬傻了眼。
  唐恬扶额。“暖暖，你扶小温去客房休息吧，我也扶你爸爸回去了。”
  她拉着宋君彦起来，对方耍起了小性子，不依不饶。
  “甜甜，我还要喝嘛！”
  看着妈妈扶着爸爸跌跌撞撞地进了电梯，宋温暖瞪着正窝在她怀里的男人，一筹莫展。
  此刻温嘉辰正抱着宋温暖的腰，把头埋在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啊蹭，呜呜咽咽地说着胡话。
  “温暖，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我真的好想你。”
  “偷偷在窗外坐在车上看你，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哪怕只有一盏灯。只有看着你窗口的灯我才睡得着。”
  “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活在忏悔里.........真的，真的很后悔。”
  “好啦好啦。”她摸着他的脑袋，柔声哄着。
  男人的头发软软的，和摸等等的手感一样。
  宋温暖的心也跟着化了。
  “我扶你去客房好不好？”
  她拉起他的胳膊架在肩上，一手环抱住他的腰，扶他到电梯。近一米九身高的男人的重心倚在她身上，小姑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温嘉辰你走直线啊！”
  好不容易把这个酒鬼扶到床边，宋温暖早累得气喘吁吁。她解脱似的把男人往床上一丢，没想到他搂住她的腰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宋温暖趴在他身上，愣了好一会儿，小手蜷缩成一团，搭在他胸膛上。
  她眨眨眼，抬头去瞄他。
  见男人紧闭着眼，蹙着眉头，脸颊染上了酗酒的红晕，她刚紧张的神经细胞才终于放松了些。
  宋温暖忍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温嘉辰的鼻尖。他的睫毛轻颤着，皱了皱鼻。她憋着笑，抬起手向上，又摸了摸他的眼睛，到眉头。
  “唔，温暖........别离开我.........”
  她想到之前他发烧进了医院的时候，在梦里都在唤她的名字。
  一年多了，他每当神志不清说胡话的时候，都是让她别离开他。
  他很害怕她离开吗？
  宋温暖的手指停留在男人的眉心处，低垂着眼睑仔细打量他，视线不觉落在他干燥的唇瓣上。
  她心头一跳，脑海里莫名闪过一些过往的画面。后腰上他的手掌稍稍用力，她一个低头，唇畔相贴，宋温暖瞪大眼睛。
  “唔！”
  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离得是那样近，她脑子里轰得一声，像有一根弦断了。
  他翻身将她按在床上，眸色深得像海，却又混沌不清。
  宋温暖分辨不出他是不是清醒的，只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袋也一片空白。
  他眸色深了一下，觉察到她躲闪的视线，垂着眸子笑。
  “温暖，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这人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这个！
  宋温暖神色一顿，眼睛骤然瞪大，紧张得抿紧唇，伸出手要推开他。
  他却扣住她两边的手按在她耳边保持这样暧昧的姿势，小姑娘眼眸里溢满了不知所措的慌张。
  “温嘉辰，你放开我........”
  他紧了紧手指，能够感受到她骤然僵硬的身子，他的眸色又深了一下。温嘉辰俯身，埋在她耳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薄在她颈窝处，宋温暖只觉得那块地方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身子陡然颤抖起来。
  “其实，那晚，我没有醉。”
  “嗯？”
  她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她一直以为那晚他是喝醉酒了糊涂，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她才和她上床的。
  结婚也不过是想要负责罢了。
  “傻瓜。”他低低嗤笑，“早就想睡你了，可是又舍不得。好不容易等你成年了，还要装醉才敢。”
  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带着酒气，一寸寸地吞噬了她仅剩的意识。
  “其实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一定会娶你的。温暖，我想要你，不是因为欲、望。我想娶你，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我爱你。因为爱你，才想要你，才想要对你负责，才想要娶你。”
  他压上来，手掌托着她的小脑袋，深深地拥吻她柔软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