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想起那被追逐的时刻，想起那一缕缕飞溅的磷火，不由得点了点头。
  “尸体产生磷火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它们那个规模和痕迹……”东掌柜不由的摇了摇头：“简直都是把磷火当成了一种武器，那个数量，加上磷火环绕，我都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作为它们的天敌！”
  江宪伸手转着中空的骨头，向着地面敲了敲，一堆堆聚集的虫子，顿时从中掉落。
  然而那些骨骼边缘部分的虫子则死死地黏在上面，没有半点晃动，仿佛本来就和骸骨一体一般。
  “诶……姓江的你看，这骸骨上面似乎有一层膜。”
  凌霄子突然开口，伸手将另外的一截骨头拿起，手电对准上方仔细的照射过去。
  众人的视线跟着他移动，在光线之下，果然发现了一层紧贴着那骸骨的薄膜。
  “根据我的经验，即便是磷火，骸骨上应该也会有痕迹才对，但你看这些骸骨，除了断裂处有炙烤，有漆黑有燃烧的痕迹，其他地方都没有。”
  凌霄子放好骨头：“我之前还有些疑惑，以为是这些巨人的骨骼和正常人的骸骨不一样，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而是上面打了一层薄膜或是蜡。”
  “它们隔绝了火焰和热量，让骸骨保持了完整性没被破坏。”
  北掌柜听到这里突然道：“这应该是这些虫子自己的分泌物吧？”
  “很有可能。”江宪在一旁点头：“毕竟它们自己本身身体就含有不少的磷，死后的尸体发生变化后，更是能产生大量的磷火的效果，如果内部没有对应的分泌物的话，那该经常出现自燃的情况，并连成一片。”
  “这样的话，恐怕这个种群都没有繁衍存活的希望，早早的就都化成灰了。”
  众人听的连连点头，凌霄子也若有所思的道：“而且……它们的行动力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强。”
  “哦？凌先生是发现了什么？”张书文精神一振，连忙开口问道：“它们追我们的时候那速度可是不慢。”
  “这倒是没错，但那不是它们本身的速度。”凌霄子说着，指着地面上的一些尸体道：“你们仔细看，这些小虫的身体构造，看看它们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立刻交汇在下方的虫子身上，这才发现那从骨头里倒出来的虫尸颇为古怪。
  它们的牙齿尖利，体态修长，大小不一，从一两厘米到七八厘米的都有。身上三四对短小透明的翅膀，一看便知道不足以带着它们飞行。
  而最为古怪的是下方的足。
  修长的身体，只有一足。
  众人面露诧异，随后小心仔细的摆动，挑起被水冲击的黏连的部分，一番行动后确实没有发现其余部分。
  “明白了吧？”凌霄子看向他们道：“这种身体构造，就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迅捷的行动速度！走的慢才是正常，甚至我怀疑，它们若是没有寄生的身体，就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活动。”
  “至于钻入骸骨之后的活动……大概是用自身的力量，配合上巨型骨骼的构造？”
  一旁的江宪摇了摇头：“不是，它们即便是力量很大，行走不便，但骸骨的构造也并不适合行动，它们即便是用力了，让镂空轻便的骸骨活动起来，也不应该那么快。”
  “想要知道，恐怕要有一具完整的骸骨和还活着的怪虫仔细观察才行。”
  还活着的怪虫？
  众人心中一个激灵，想到了之前那一片森森鬼火骸骨追逐的场景，一个个不由心中一颤。
  东掌柜和张书文对视一眼，轻咳一声道：“这样的话，我觉得还是先不要管什么原理了，我们完成任务，找到龙天圣他们就好。”
  “任务为重嘛。”
  “对对对，任务为重，任务为重。”
  周围的众人纷纷附和了几声。
  江宪站起身，看向下面依旧奔流的河水，眉头微微皱起。
  从他砸开墙壁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不断，但水流依旧奔腾不休，这般模样根本就像是这里早有一条不断奔腾，不断奔流的大河一样，他砸开那面墙只是开了一条支流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的北方葵水就是一种连绵不绝的常驻状态，而不是在机关打开后才会注入的状态。”
  “按照这种推论来计算的话，那我破开墙壁，打开艮土，形成兑泽……”
  他扭头看向凌霄子：“你刚才又算了一卦吗？”
  “算卦？刚刚算完。”凌霄子拿起手机冲他摇了摇，上面的算卦页面正闪亮着：“我们走这里没问题的，只要你给的地图没问题的话，砸开那面墙厚，这里是一道生门。”
  他顿了顿，来到江宪身边：“姓江的你跟我说实话，那地图上是不是在这里标注了需要砸开？”
  “不然的话，怎么那墙壁一破，这条路一下就化为了龙归于海的格局了？”
  “这倒是没有。”江宪摇了摇头：“我也是进入这里，甚至是在被追逐之后，才聆听周围，观察环境推测出来的。”
  “那墙体你也看到了，从那里的水位落差，一次破坏之后根本无法修补。”
  他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当然，张真人未必不知道，这里的设计上来说，破开墙壁本就是一种必然。”
  “我现在更好奇，当初营造这里的操蛇之神在这里留下了什么，他想要在这里干什么。”
  凌霄子摸了摸下巴：“我也很好奇，毕竟驱逐幽鬼来到这里，甚至可以说在外界灭绝了幽鬼这种生物，而且还有其他的种种虫子，光是咱们这一路就遇到了三种吧？”
  “那种透明怪虫，和耳中茧结合的怪虫，还有就是这种磷火怪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残破的尸骨上：“从这上面看来，他一开始似乎就是为了要培养一些虫子。那磷火虫子，我不相信是自然选择，如果真有这种虫子也会早早的被淘汰掉。”
  江宪点头，光是行动力这一点，就足以让它们消弭在历史之中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在外层，真正的秘密恐怕藏在内里深处。”
  他目光看着奔腾的水流，回头看了看众人道：“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那就准备下水吧。”
  “这里的水流既然成型了这么多年，这条河道一直没有使用，里面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只要这水流里面没有带着原本的一些危险生物，那就是一条安全的路，即便是有一些被卷进来的，那也是相对安全的路。”
  “唯一疑惑的，是它流向的尽头在哪里。”
  …………………………………………
  哗啦啦……
  水声滔滔，龙天圣顺着水流向着下方游去。
  冰冷的河水浸透着众人的衣衫，好在在场众人都体会过许多极端环境和天气，这种情景和状态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影响。
  龙天圣的手电照向水面四周，横岗和满林的手电则照向水下各处。
  防备着可能从水底发起的突袭。
  不过几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有水中怪物侵袭过来，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和水下生物比游泳？那也太不自量力了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些人对那些怪物进行拦截。
  就像，满林之前做的一样。
  幸运的是，他们顺流而下，却并未遭受袭击。
  水势逐渐的平缓起来，龙天圣的心逐渐放平，原本的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已经消失。
  他手电看照向四周，观察着河岸和岩壁，寻找着适合上岸的位置。
  除了最开始入水的那一段路，这条河流转入的道路上，两侧都是险峻的岩壁，即便是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攀爬上去都要消耗不小的体力。上面还有着未知的危险，所以龙天圣一直都没有行动。
  到了现在那些岩壁逐渐变得低矮起来，现在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一两米高的土墙。
  水下目前虽然安全，但一直呆在水下只会让他们越来越疲惫，更难发挥出自己的实力来。
  片刻后，他双眼一凝，冲着众人招了招手，指向了旁边的位置。
  “谁上去看一看情况。”
  周围静了两秒，随后一个人向前游了游道：“我去吧。”
  “好，注意安全，随时告诉我们情况，上去的时候主意周围的声音。”满林在一旁连续的嘱咐道：“一定要将周围的一切情况都看清了再说，明白吗？”
  “明白。”那人点了点头，深吸口气，游到了岸边。
  手中的飞爪甩出，勾住了岩壁上的一块凸起，拉着绳子上去，随后一个纵越来到了墙上。
  他身子匍匐弓起，头部左右微晃，看向四周各处。
  几秒钟过去，周围的声响和之前一样。
  他舒了口气，拿起手电打开，向着前方的地面照射过去。
  光束落在地上，那有棱角的岩石顿时落入到了他的视线之中。
  一片宽阔的空间，看起来却根本没有被修整过，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颇为粗糙。到处是棱角，到处是坑洞，漆黑的环境中还带着几分冰凉，几分森寒的感觉。
  没有骸骨，没有粪便，似乎是一个纯粹的，很久都没有生物来过的空旷地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