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你就不能少管一些吗
作者:贺兰归真    更新:2022-10-21 03:28
  谢铁嘴和李药师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幸运的是,没有人认为应该过来询问一下他们的状况。大约是因为他们那副颓丧的坐姿————他们都垮着肩膀,眼睛盯着靴底的地面。毫无疑问,他们知道湘儿会用舌头剥了他们的皮。湘儿确实有这种打算。
  但仪景公主一看到他们的样子,立刻大惊失色地跑过去,跪在谢铁嘴身边。刚才她脸上的那股怒气全都消失了。“出了什么事?哎哟,谢铁嘴,你可怜的脑袋,一定很痛吧!我没办法帮你。湘儿会带你进马车,为你治伤的。谢铁嘴,你这种年纪不能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谢铁嘴恼怒地推开仪景公主,同时还要注意固定住头上的敷布。“不用管我,孩子,我以前摔下床时受的伤比这个还严重,你就不能少管一些吗?”
  湘儿并不打算进行什么治疗,尽管她已经愤怒得足以导引真气了。她双手叉腰站在李药师面前,用不容辩驳、要对方立刻从实招来的语气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告诉我一声就偷偷溜出去?”
  她这也是要让仪景公主知道有权力发号施令的是谁。“如果你的喉咙被割开,而不止是在眼睛上多了个包,我们又怎么知道你出了什么事?你们没有理由溜出去,没有理由!我已经安排好找船的事了。”
  李药师抬头瞪了她一眼,将帽子推到额头上。“安排好了?所以你们三个才这么大摇大摆地————”谢铁嘴来回摇晃着发出响亮的呻吟声,李药师立刻闭上了嘴。
  老说书先生一边大声嚷嚷着自己的伤口早就不疼了,现在就连参加摔跤比赛也没问题,一边制止着仪景公主喋喋不休的询问,同时意味深长地偷瞥了李药师一眼,他显然以为女人们都没看见。
  湘儿用危险的眼光瞪着这个皮肤黝黑的晋城人,一心想要知道这个男人认为她们在大摇大摆地干什么。
  李药师却只是用严肃的口吻说:“我们这次出去是应该的。平陆就像是一大块被冉遗鱼群围住的鲜肉,每条街巷里都塞满了暴徒,他们在捕猎魔尊的爪牙和所有不向先知————即真龙代言者欢呼的人。”
  “那是三个时辰以前开始的,在靠近河边的地方,”谢铁嘴插话进来。仪景公主这时正用一条蘸湿的毛巾为他擦脸,让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显然正在竭力不去理会仪景公主无休止地唠叨。
  湘儿听到仪景公主不止一次用又怜又恼的语气说着“老傻瓜”和“一定要有人照顾你,不能让你把命都丢了”。
  而谢铁嘴则是对湘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开始的,我听到他们在咒骂鬼子母、白袍众,还有黑水修罗。他们全部人都骂了,就差霄辰人,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名字的话,一定也会开骂的。”仪景公主用力按了按,让他退缩了一下。“最后我们自己也陷了进去,反而没查出东西来。”
  “着火了!”瑶姬说。张唐和他的老婆注意到瑶姬的动作,站起身,担忧地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在城镇的方向腾起两股黑烟。
  李药师站起身,毫不退让地盯着湘儿的眼睛:“是离开的时候了,现在我们大概也不用害怕燕痴会找到我们,到处都是拼命逃难的人群。再过一个时辰,那里就不会只有两处地方失火,而是会有五十处。如果我们被暴徒撕成碎片,也就不必躲开燕痴了,那帮暴徒在毁掉城镇之后就会向这边来。”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湘儿厉声说道。这么说的时候,她朝仪景公主皱了皱眉,而那个姑娘根本没看见。让男人知道太多永远都是个错误,虽然李药师是对的。“我会考虑你的建议,李药师,我讨厌毫无原因的逃跑,更不希望在我们离开之后这里却来了一艘船。”
  李药师瞪着湘儿,仿佛湘儿已经疯了。虽然仪景公主用一只手捧住了谢铁嘴的下巴以便擦洗,但说书先生还是摇了摇头。这时,一个穿过马车的身影让湘儿的眼睛一亮。“大约船已经来了。”
  乐净绘着火红色眼睛的眼罩、脸上的伤疤、秃头上的顶髻和背后的大剑让张唐和昆仑兄弟向他点了点头,清芷却哆嗦了一下。他每天傍晚的时候都会来营地一趟,但一直没有带来过有用的讯息。现在他的出现一定意味着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像平时一样,他一看见瑶姬就朝她笑了笑,然后转动着他的独眼,有些夸张地盯着她暴露的胸口。也像平时一样,瑶姬向乐净还以笑容,并慵懒地上下打量着他。只是这一次,湘儿完全不在乎他们的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有船了吗?”
  乐净的笑容退去。“有了一艘该……船,”他边说边皱紧了眉头,“如果我能让你们平安到达那里的话。”
  “我们知道发生暴~乱了,十五名北宁人肯定能保护我们的安全吧!”
  “你们知道发生暴~乱了。”乐净喃喃地说着,转头看了谢铁嘴和李药师一眼,“你们火烧……你们知道令公鬼的人正在街上和白袍众作战吗?你们知不知道他该……他已经命令他的人用火和剑占领奇肱国?已经有几千人跨过那条该……啊……那条河了。”M.biquka.com
  “大概吧!”湘儿坚决地说,“但我认为你会信守承诺,你说过会遵从我的命令,你可别忘记这点。”她稍微在“我的”二字上加强了一点语气,同时别有用意地看了仪景公主一眼。
  仪景公主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拿着满是血渍的手巾站起身,把注意力转向乐净。“一直都有人告诉我,北宁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战士。”她原先像剃刀一样锋利的声音,突然变得像云锦和蜂蜜一样柔滑甜润,“我在小的时候听过许多北宁勇士的故事,”她将一只手放在谢铁嘴的肩膀上,但眼睛还是望着乐净,“我还记得那些故事,我希望我能一直记得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