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珩又感觉到有道视线盯着自己。
  其实普通的视线他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也习惯了。只不过这道视线不一样，不像是爱慕的眼神，更像是好奇，像是研究什么疑难杂症。
  他回头看过来，见到了在旁边等着装烧饼的慕思雨。
  又是她。
  他没认出这人是之前救的那个少妇，只认出一刻钟前在书铺见过，她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他写的话本。
  哦，原来是‘金主’。
  每个买他书的人都是‘金主’，买的人越多，他以后写的话本才更值钱。
  这样想着，安亦珩朝她友好地点了点头。
  不过，也仅此而已。
  “十个饼好了。”卖烧饼的少女羞涩地看着他，趁他娘不注意，又多塞了两个烧饼进油纸包。
  安亦珩皱了皱眉，平静地把那两个多余的倒出来，然后一句话不说走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卖烧饼的大娘掐了一下少女的腰。“这种读书郎是咱们能高攀的吗？没瞧见人家连正眼都没有看你一眼吗？还想倒贴。”
  “娘，我没有……”少女吃痛，朝旁边躲了躲。
  “当老娘眼瞎啊！老娘只是没戳穿你，给你留点面子。”大娘一边装烧饼一边骂旁边的女儿。“下个月把你和大牛的婚事定下来，别东想西想。”
  少女垂着眼眸，眼泪吧嗒吧嗒地滴下来。
  慕思雨轻叹。
  哪个少女不怀春？
  哪怕是她这种只知道学习的学霸，记忆深处也有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白衣少年。
  “五个烧饼，一共十五文。”少女哽咽。
  “收好了。”慕思雨把钱交到少女的手里。“别哭了。喜欢一个人不该痛苦，应该是幸福的。得不到回应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不是自己的事情吗？”
  少女惊讶地抬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没有想到还有人这样劝她。
  每个人都劝她放弃，却从来没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不需要得到回应，因为这是自己的事情’。
  对啊！她喜欢他，也知道他们的差距，从来没有指望过什么。她就是单纯的喜欢这么一个优秀的少年郎而已，怎么就罪大恶极了？
  “谢谢。”
  旁边的大娘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看得出来这位大娘只是嘴硬，其实一直很关心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很幸福呢！
  慕思雨背着背篓准备出城。
  这趟找到了新的商机，算是有收获的。不过本来有些小饱的荷包又饿扁了，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所以为今之计就是赚银子，赚很多很多的银子。
  角落里有个坐在那里的乞丐。
  那个乞丐好怪啊，头发长长的盖住了整张脸，身上的衣服补丁打补丁，但是明显不合身，脚踝和手腕都露出来了。这也就算了，他明明长得这么强壮，做什么不好偏要做乞丐？
  慕思雨想了想，把自己那份烧饼放在他的碗里，说道：“吃了烧饼去找个活儿干吧！长得这么强壮，坐在这里混吃等死，你的人生有什么乐趣？”
  说完也不管那个乞丐能不能听进去，颠了颠背篓继续出城。
  乞丐拨开眼前的头发，看着放在碗里的那个烧饼。
  “乐趣？”许久没有说话的声音如破锣般。“这人生能有什么乐趣？”
  就在他想继续睡觉的时候，只见对面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远远地跟着那个离开的小妇人。
  “好吧！”他站起来。“或许还有一点。”
  没多久，巷子里又多了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乞丐懒懒地说道：“我收了别人的钱，替别人消灾。告诉你们的老大，要是再找那妇人的麻烦，我就灭了他的黑鹰帮。”
  “好汉，那妇人给了你多少，我们双倍给你。你能不能别再替那妇人出头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地说道。
  “我……既然收了别人的东西，就不会再反悔，懂吗？”
  慕思雨哪里知道自己一个烧饼解决了一个麻烦。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把剩下的几个烧饼全部送给那位做好事不留名的乞丐。
  回到陆家村时，经过的村民跟她打招呼，有好事者对她说‘你爹病得起不来，吃了药也没用’。她皱了皱眉，说了句‘他亲娘会管他’，不作理会。
  “小叔……小叔……”慕思雨进门后就叫陆轩。
  陆轩：“……”
  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平时两人都是相看不顺眼，今天她这么热情，必然有诈。
  “你在家怎么不应我？”慕思雨把背篓放下来，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我不在家在哪里？你觉得我这身子骨还能出门？”陆轩不悦。
  “怎么不能出门了？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是适当的走走是可以的。”慕思雨凑过来。“小叔，想不想发财？”
  陆轩警惕地看着她：“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不做。”
  “你做得了吗？”慕思雨满脸嫌弃。“我跟你认真商量，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怎么发财？”陆轩当作笑话听。
  “我今天去书铺了，本来想给你和少羽买两本书来着，但是太贵了，两本书都要三两银子。”
  陆轩沉默地听着，眼里闪过讶色。
  她居然会好心地给他买书，看来越来越有当人家大嫂的自觉了。
  “我正好遇见一个读书人来卖话本，他的话本居然卖一两银子一本啊！那老板说了，卖出去就是二两银子一本。不管是老板还是那个读书人都是纯赚的生意。我就想着，家里三个识文断墨的，这样的生意我们也能做啊！”
  “天真！话本是那么好写的？读书人那么多，有几个人会写话本？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读书人饿死？”陆轩泼她冷水。
  “我不会写字，就算会写也只会简单的，写不好字。你会写字，我给你提供故事，咱们赚得的银子五五分好不好？”
  “你不会来真的吧？”
  “真的啊！我还买了笔墨纸砚，把家里的银子都花出去了，没有退路了。”
  陆轩瞪大眼睛：“陆慕氏，你是疯了吗？要是不成怎么办？岂不是血本无归？”
  “怎么不成了？就算不成，我还有别的生意嘛！我就是觉得你整天呆在家里无聊，给你找点事情做。”最主要的是给家里创造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