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战——天涯:离乡
作者:我又回来了呀    更新:2022-01-06 18:47
  眼看着李玉清就要命丧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天而降一柄巨大的九环刀,挟带汹涌澎湃的磅礴气势,直接将幻音掀翻在地!
  幻音挣扎着盘膝坐起,天羽琴抵在两膝,纤长手指快速拨动琴弦,《黑色天空》的第一音符刚刚弹出,人群中猛然跃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凌空接住九环刀,只用手微微一震,刀环发出一阵刺耳鸣响,竟盖过了天羽琴声,让幻音当时气血翻涌,狂喷一口鲜血,仰面跌倒在地!
  “盟主!”
  南伶军团一众军主纷纷拔出兵刃指向持刀男子,夜灵、Reggae、高山流水等人更是催动各自乐器,一齐奏响了杀人曲!
  然而人们只能看到他们手指飞舞,嘴上用力,一个个憋得脸色青紫,四周却一片死寂!
  人群中又走出一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块通体乌黑的石碑,目光所向,却是夜灵几人头顶悄然出现的黑色“静”字!
  幻音知道五毒山之战到此为止了,那中年男子还好应付,壮年男子却完全是另一个级别的强大存在,他若要死保李玉清,就算南伶军团一起上也不是他对手!
  幻音以手肘支撑着身体,眼神示意夜灵几人停下,并让手下收起兵刃。中年男子见对方停手,这才散去了“静”字。
  中年男子是孤身一人,持刀男子身边却不知何时围拢了三人。一个壮年男子手持一柄钩镰大刀,抵在最前;一个少年怀抱一把九环刀,站在左端;一个中年男子立着一杆方天画戟,站在右端,却是朝持印男子咧嘴一笑,问了声好。
  “周院长,别来无恙啊。”
  持印者,正是白鹭书院院长周周,怀中石碑乃是毕昇临出海前亲自为其打造的“五代印”。今时的他修炼《活字神功》已小有所成,使出上级字“静”,也收获了奇效,尤其克制音律攻击。
  此番前来,只因他分析南北之战,南军难胜,因此一人轻装快马来五毒山,意图阻止趁火打劫之辈偷袭恶魔军团大后方。只是路途实在遥远,最终还是晚来了一步,仅仅救下了李玉清,没能挽回昨夜的惨败。
  周周笑了笑,拱手道:“一别多年,少将军风采依旧啊!”
  这位“少将军”正是当年参加白鹭文苑的李斐,火儿好友。
  “诶……现在可不‘少’啦,已经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啦。”李斐笑着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又指着行那位少年介绍道:“喏,我兄弟,他才是真正的少将军嘞!”
  周周闻言,细细打量了少年一会,问道:“他就是李飞雁少将军?”周周知道李玉佛之子名叫李飞雁,却没见过他真人模样。
  “没错啦!”李斐点了点头,又指着前面男子介绍道:“李栾林,你认识的。”
  李斐介绍罢,李栾林、李飞雁与周周点头致意。周周看这三人呈三角站位,护卫的不是李飞雁,而是壮年男子,那此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周周忙挺身站直,正了正衣冠,以江湖抱拳手势十分恭敬地拜见道:“白鹭书院周周,见过飞骑大将军!”
  “飞骑大将军?”夜灵疑惑。
  “李玉佛?”孟德肃立。但他又感觉此人和官网上的照片不大一样,心说不会是冒充的吧?
  南伶军团一众人纷纷侧目凝视,一个个不自觉挺直了腰杆,仿佛要接受首长检阅似的,尤其紧张。
  此时场中的焦点人物,半天没说话的壮年男子终于开口了。
  “你没听见周院长叫你住手吗?”他问的是幻音,往后摆手示意周周不必多礼,眼光注视着的却是昏昏沉沉的李玉清。
  幻音听其责问,皱眉不语。虽然壮年男子的模样和官网李玉佛的照片大相径庭,但看其炉火纯青的刀法,应是《九天九环刀》无疑,再有李斐、李飞雁在侧,可以肯定他是易了容的李玉佛了。面对此等人物,沉默是最好的应答,不然解释什么都是错的。
  壮年男子果然撕去了假脸皮,露出刀削一般的坚毅脸庞,引起人群一阵轰动。
  关于他在边境战场上的傲人战绩,官网上数不胜数,只他身上挂了的彩,就足够凑成十万字写一本传奇演义了。印堂的深印,那是某一次追击元兵,被敌将一箭射中留下的疤痕;左脸的刀疤,那是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力战元军数十将挂的彩;脖子上深深的红印,那是与元人西晋路大帅耶律诺生死搏斗时,被其用匕首抹脖所致,虽然受了伤,但最终他用九环刀将耶律诺大卸八块,获得了胜利,震慑元廷一年未敢南侵!
  大元三十六路元帅,死在大宋战场上的,耶律诺还是第一个。李玉佛因此威名传遍四海,元人闻之无不胆寒!当时元廷监国拖雷更传出一句话,让李玉佛彻底成为大宋边军中的神话人物。
  “吾有龙子虎将,奈何大宋有尊佛啊!”
  如今这尊玉佛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五毒山,来保他的堂兄弟、堂侄儿,幻音如何再敢造次?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在五毒山看到你。”李玉佛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南伶军团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李斐更是个机灵鬼,仗着他爹在场狐假虎威,指着夜灵几人威胁道:“听到了没,你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南伶的人敢再踏入五毒山一步,让我听到五毒教坏了一样东西,定不叫你等好过!”
  幻音根本不敢有任何迟疑,就连平日里那颐指气使的神色此时也变得恭顺无比。
  “幻音谢过大将军不杀之恩,谨记少将军教诲,绝不敢再入五毒山一步。”他说罢,第一个转身快速离去,其余独孤一方、静静的顿河等人亦对李玉佛恭敬抱拳,带领手下匆匆下山而去。
  毒王峰顶一下子走得空荡荡,清晨的寒风吹来,让沉浸在凄凉情绪中的李玉清三人清醒了许多。
  李玉佛看李玉清稍有好转,便回身与孟德、周周、长斋等人道:“李某虽身在边关军旅,但也喜爱结交江湖好汉。诸位一定不要下山,且稍等李某片刻,一会子同去大理豪饮一番!”他说着拍了拍周周的肩膀,又微笑道:“尤其是周院长,李某对你书院的《活字神功》很是好奇,一会酒桌上一定要好好探讨探讨啊!”
  “哈哈……大将军既有此雅兴,孟德这便安排大理最好的酒席奉上!”孟德喜不自胜,他完全没想到这尊“佛”竟如此平易近人。
  “承蒙将军厚爱,若能将我书院功法用之边关,震慑元贼,就算倾囊相告又有何妨?周周相信先师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大加赞同的!”周周此言确为肺腑之言,但李玉佛一代将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之人,又怎可能觊觎他的《活字神功》?说探讨,就只是探讨而已。
  “阿弥陀佛,那老衲也厚着脸皮喝将军的两杯素酒了。”长斋表示他也要参与参与。
  余者皆道同去,李玉佛一一点头致意,随后吩咐李斐:“与众位英雄好好讨教,不可耍你痞性,好歹也见见世面。”李斐点头答应。他又与众人道失陪,和李飞雁往李玉清三人身边走去。
  此时李玉清三人已彻底清醒,李玉清认得堂兄画像,更认得那柄九环刀,即起身行礼,道:“玉清见过大兄。”又招呼李西夏、向南城叩见伯父。李玉佛也让李飞雁认叔父,修炼者礼节繁复,不提。
  之后李玉佛让三个小辈旁去玩耍,独与李玉清详谈。孟德当时离得最近,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内容,俱转述给了龙清清。
  李玉佛先是沉下脸,责问李玉清:“你好歹也是我李家子弟,怎地被一个幻音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是小弟学艺不精,辱没了……”李玉清本想说“辱没了家族威风”,但一想自己哪里还有家族?父亲死后李家又何曾记起过他?也便沉闷闷的没再言语。
  “唉……”李玉佛叹了口气,说道,“打小我看你们弟兄四个,只有你擅长武道,说天才也不为过,只可惜学了叔父的《霸天九环刀》,误入歧途,威力不济。今后你便跟着我重习《九天九环刀》,以你的天资,为时也不晚,定能有所成就,光耀门楣。”
  李玉佛的话李玉清本来不太敢反驳,但他一听到“光耀门楣”,终于听下去了。
  “大兄,我不明白你来找我干什么?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堂弟在外流浪,心生怜悯想带回去认祖归宗了吗?那为什么我父亲死的时候你不来?还不是怕玷辱了你的名声?堂堂玉佛大将军竟然有一个叛国的叔叔,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哦,现在没人记得李霸天了,终于回来认兄弟了。还有什么意义吗?我对严云星的仇恨还有吗?你让我怎么忍心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去投奔你光耀的李家门楣?”
  李玉佛听此一言,沉默良久。他意识到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十分疏远了,他更感觉到李玉清这半辈子活得很累,非常累。
  当时李霸天暴毙,他为了避嫌确实没管这事,更劝他弟弟李玉拂不要插手。但如今他也确实是来弥补的,李家除了他,也就李玉清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玉清落于平庸,这不仅是他的补偿,也是他父亲的嘱咐。
  “我父亲大限将至,他想在临终前见你一面,让我亲自来找你,也让我调查清楚玉游他们的下落。”李玉佛遥望山崖林涧,怅然道,“派去东瀛的人说他俩失踪了,当年曾一曾三也没留下什么线索,唯一活下来的李千阳业已失踪,估计死在了乱军之中。但青山寺的法善告诉我,他们……很可能死于……严云星之手。”
  “法善?”
  “洛阳十三鹰的老七。”
  “他能知道什么?就算真是严云星杀了他俩,你觉得我该如何报仇?杀了一直待我如兄弟的他,再自杀还恩吗?”
  “所以我让你跟我回李家,忘掉这一切,不用再纠结、痛苦的活着。”
  “我一点也不纠结,更不痛苦,我的仇敌是西夏,不是严云星,我还要等着我的兄弟们回家!”
  “呵……自欺欺人。等他回家?交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是吗?父亲告诉我,南北之战严云星必败无疑,他是有战争天赋,可他还是斗不过赵家的人。等他战败归来,你如何交代?以他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到你身上,到时你如何自处?”
  李玉清沉默,他知道李玉佛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玉佛又接着说道:“他那样滴水不漏的人,这么多年一定没对你放下戒心,而你这么多年或多或少也一直还有报仇的念头,你们这样的关系在五毒教一派繁荣时或许还能勉强维持下去,但一到山穷水尽时,必定相互倾轧。到时兄弟反目,血溅五步,这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吗?”
  李玉佛此言一针见血,直击了李玉清灵魂。
  他思考良久,终于点头答应。
  “我和你走,但还要带南城一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完全可以。你手下的兄弟,我也会让栾林带他们逃出西南各自安家的。”
  李玉佛说罢,便带着李飞雁一众小辈,招呼孟德、周周等人下山去了。
  俄而风起,李玉清最后眺望了一眼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但见空空荡荡,满目凄凉。
  忽地一条花红细蛇从旁窜出,冲着他嘶鸣了一声,仿佛在与他送别。
  他瞬间泪目,情难自抑。转身,跌撞着离去。